爱而生悲
正午的街头人不多不少,正适宜去逛上一逛,卜妪和寒双冥去了湖东正安街,寒双冥想带她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逛了半晌,卜妪让寒双冥去金皿楼里等她,晚上再去找她,寒双冥点了点头,黄昏时分,寒双冥按照卜妪所说的位置,寻了一处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这特殊的“约会”,大厅里人来人往,直到人越走越少卜妪都还未出现。
寒双冥无聊的起身走出正厅,想要到处走走,解解闷,没走几步路就看到正在转身的赤影,看那样子很显然是在躲她,可为何要躲着她呢?自己也没对他做什么啊,还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自己揭穿才走的,她本也无甚好奇,只是想好歹朋友一场,既然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像逃命似的跑了。
寒双冥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了,一刻钟都不到,便有一个小二端着饭菜,走至寒双冥桌边把菜摆好,说了句:“您的菜,姑娘慢用。”
看着铺了满满一桌的菜,一时愣了神,她定睛一看,一桌的好鱼好虾,寒双冥心道,点这么多,难道……这是最后一顿了?所以她人怎么还不来呢?
她叫住了一个小二问道:“这里点菜的人,怎么还没来呢?”
小二回道:“他有事,不能来了,叫你自己用吧。”
这个卜妪,平日里是最守时的,怎么今日……莫不是她出什么事了?寒双冥立马起身准备去寻她,却听旁边传来脚步的声音,她以为是卜妪来了,刚转头欣喜万分的盯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才发现对方是头戴斗笠的赤影,赤影总是带着他的这个斗笠,舍不得摘,所以每每有人还未看清脸,只要看到这个斗笠时就会知道这人是谁了。
他开口问寒双冥:“这一桌的饭菜,你都没吃几个,不好吃?”
寒双冥想起刚才赤影躲他的那一下,开口反问他:“你刚才见我的时候,不是很快就转身了吗?怎么现在又来找我?”
赤影不说话了,只走到她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寒双冥摇摇头又问:“罢了,若你不愿说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赤影抓着她的手,道:“你要去找卜妪姑娘吗?她让我告诉你,她有事来不了了,让你别问。”
寒双冥眼睛一下瞪大,:“好吧,又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了。”她的眼神有些失落,“你为什么总是戴着这个斗笠啊?”
“……戴着不显眼啊。”他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斗笠,“怎么了,不好看?”
“嗯……可能你摘了更好看吧。”寒双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周身。
赤影没再说话,然后把斗笠摘了,寒双冥一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从前他一直戴着这斗笠,没怎么注意过他的容貌,现在摘下来,看起来倒是顺眼不少,还挺俊毅的,那目光也是炯炯有神的。
“你一直戴着它,是怕你长的太俊,被姑娘瞧上吗?”赤影还是没说话。
赤影要么直接不开口,要么开口就道:“这些菜还没凉,你要不再吃点。”寒双冥登时便愣住了,他又补了句“不吃可惜了。”
寒双冥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忽然不那么冷淡了,还有些搞笑,她笑着看了一眼赤影,就又动起了筷子。
微风拂面,吹的寒双冥思绪万千,卜妪这几日的做法让人很是纳闷,见面时总会问她“赤影跟你说什么了?”“你和他说什么了?”
“你有发现什么吗?”但一问她,她又开始说随便问问,而且一见到赤影来,她便说自己有事离开了。
回去之后听到的都是寒石涅同她说,银殇午时来过,或什么时候来过,但她不在就又走了。
不过这次,银殇却并没有出现,只有她和赤影。
那行,他不来,我明日再去找他。
她们所在地是一处池塘,里面莲花满池,甚是光彩夺目,赤影还是一如往常,不怎么说话,只有寒双冥一个人走来走去的欣赏荷花,感受着对面人传来的一阵阵尴尬的气氛。
在她背过身后,赤影才转头看她,目光温柔,但眼神中还含有些许无奈。
忽然看见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他拽着寒双冥一起消失在莲花池边了,池边只余留了即散的一句“干嘛”。
随之而来的是鞋子与石板之间碰撞而出的响音,她们到的地方一片漆黑,但似乎很大,能听到回音,寒双冥问赤影:“我刚明明看见夫少了,我们这是在哪儿啊?你为何突然带我来这儿?”她一边问一边用手探查着她身边是否有什么可支点。
赤影一直拉着她的手。
“这里是我自己建的,一个石窑,除了你,还没有人知道这里。”
寒双冥一怔,想要抬头看看他的神情如何,可这里连一丝灯光都没有,她一时竟不知该往哪里看了,赤影松开寒双冥的手不见了,只留了一句话给她。
“我一会儿就回来。”
寒双冥急得向赤影去的反方向吼:“你倒是给我个光你再走啊!”这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寒双冥这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可以凝火,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随即就在右手食指指头凝了一缕青火,照着前路。
不过她法力低微,也只能凝成这样了,借着微光。
赤影摸着黑去寻寒双冥,当看到寒双冥时,他却突然停下了,黑漆漆的暗道里,他和她隔着不远的距离,可赤影却觉得他们隔了十万八千里,她的手里有微微的光亮,而自己暗淡无光,就好像永远摸不到光反而被灼烧殆尽的棉花。
赤影看了看自己的手,嘴里低声细语:“爱而不得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曾在书中看到过与这个词有关的故事,当时他怎么也不明白这是何意,如今,他懂了……
走了一段路寒双冥突然就止了步,她感觉有人,又不能确定是不是赤影,于是她便悄悄的在用左手捏了个诀以做防身之用,在那人走至寒双冥身旁时,微光才将他的模样擦亮半分。
“你干嘛去了?”寒双冥叹了口气。
赤影还是没回答她,只是伸起了他的右手,然后手里的余光便化作数缕小火苗,那小火苗像是小水母,一升一降的飘至走廊两边,点亮了寒双冥的所在之处。
然后她们每走一段路,小火苗便又会像刚才那般跟着她们,飘到她们前面,为她们照亮前路。
但很快走着走着,寒双冥就深感不适,她扯这胸口,觉得疼痛难忍,神情痛苦至极,就在寒双冥以为她要命丧于此时,有一双手,揽了她的背和腿,将她一整个抱了起来,然后飞快的移至一处床上,寒双冥看到赤影放下她后,神色极为紧张。
“你先别动!”
赤影将寒双冥扶起盘着腿坐在床上,他也是如此,赤影面对着寒双冥,运起周身灵力尽数度往寒双冥体内,寒双冥感觉胸口不怎么疼了,自己的内力正在慢慢的平稳直至恢复。
但她的力气还没恢复完,就又力竭而倒,直直的躺在赤影怀里了,不,不对,是赤影又把她抱在怀里了,她实在没力气挣脱,只好乖乖躺着,赤影关切的问她:“你感觉好些了吗?”那神情,紧张又担心的。
寒双冥想起身,毕竟男女有别,可赤影却说“别动。”他在给她度灵力。
寒双冥猛的窜了起来,“我好了,好了……”她从来没见过赤影这样关心过她,还有这眼神……
前几日卜妪总问她的那些问题,难道竟是这般意思吗?
卜妪的问题加上他今天不寻常的眼神,再思及之前夫少为难她时,赤影伸手阻拦的种种。
这赤影莫不是对她……
寒双冥能看到,在她侧过去的目光里,赤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这里阴气太重,不适合你待在这儿,我们还是出去吧。”
赤影同进来时一样,再一次拽着寒双冥的左手,顺移到了一片树林里,只是这次她并没有要避嫌的放开手,因为刚才无故杂乱的内息还没完全平稳下来,所以她要想出来,也不得不借助赤影的力了。
“为何会如此?”寒双冥的内息从来没有像这样乱过,她想问清楚,到底是出了何事。
“那里的阴气带着很大的妖力和邪气,搅乱了你的内息。”
寒双冥放心的叹了口气,她刚还以为自己快死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寒双冥弯下腰,刚才的一番操作,害得她腿有些疼,软,她就弯腰揉腿,揉着揉着,一双脚出现在了她目光下,靛蓝色的裙摆,这难道是……
她缓缓的直起身子,看清了对方的脸,昨天还听到寒石涅说他找了自己好几次,自己明知道还不去找他,这下好了,抓了个正着。
不对,她和赤影也没做什么啊,就算做了什么,也没必要害怕谁的,但我为什么会有做错事的感觉?而且还想试图解释一下。“怎么你……会出现在这,我跟他,我们俩随便逛了逛。”
眼神逃离,不敢直视银殇,寒双冥,你竟如此怕他了吗?怎么这么没出息。银殇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瞧了一眼赤影,目光便锁定了寒双冥,拉着寒双冥的手说了句“我有话和你说。”寒双冥转头看了一下赤影,“我先走了,告辞。”
就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在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