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接受
屋里桌子上摆着的包裹,引起了寒双冥的注意,她走进打开一看,发现是她和银殇逃跑那时世伯于说是卜妪拿给她们的,里面是一些盘缠、一颗吊坠和一封信,吊坠样式为莲花状的,与寒心莲一样,是先前卜妪说要送给寒双冥的生辰礼物,寒双冥本以为她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她还真的做到了.
拆开信封,里面写着:
“阿冥,
近几日我被父亲关在了府内,
有时甚至不让我出房门,很抱歉,我不 能与你同行了。
少监使他们为了引诱你出来,便故意散播我出事的谣言,我一直害怕你会冲动找来,可我也不能贸然行事,只敢躲在房里,直到我听到你被抓的消息时,我也只能悄悄的让我亲近的几个探子去查探你们在哪儿,是否真的被抓了?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我让探子查探你们的藏身之处,没想到被少监使的人跟踪了,是我的错,我不求你的原谅,我真的很开心能遇到你,成为你的朋友,吊坠里藏着法器,可助你们抵挡一阵子,日后你定要处处小心,我在这里会尽我所能帮你,也会想办法会你洗刷冤屈的,望你珍重”
落笔为:“卜妪,亲笔”
合上信封,寒双冥心里百感交集,她忽然觉得自己胸口比往常闷了些,需要喘着粗气,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内太闷了,她出了屋内,走到熄灭的火堆边,这时,她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
“你在这里干嘛?是冷了吗?这样,我重新给你生一下火。”
银殇这家伙,该不会是一整天都在盯着她吧,怎么从早到晚,他有一半以上的日子都会到寒双冥身边度过,像个粘人精般,总是出现在寒双冥跟前。
她寻了个位置顺势坐了上去:“我一直忘了问,你知道世伯于和卜妪她们怎么样了吗?那天,他帮我挡下了监尉所的人,他们会因此杀了他吗?”
银殇做到了寒双冥旁边:“怎么会,世伯于好歹是个屠血士,况且他只是挡下了狱差,并没有过重的罪责,他们不会杀他的,顶多罚他一个月的□□,你就别但心了,卜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接着她又把寒双冥揽入怀里道:“你担心担心我就可以了。”
“是是是,我最担心你可以了吧。”
寒双冥想到卜妪的信,心里也十分犹豫要不要把卜妪的信给银殇看,给他看的话,怕他会因此对卜妪心生忌惮,不给他看的话,又怕银殇怪自己不信任他,哎,说到底都是自己还不够了解他……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糟糕!被银殇注意到了,这下该怎么办?是给他看,还是不给他看,寒双冥一再犹豫,银殇见她为难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下去了,自顾自的生火去了。
罢了,寒双冥心道,他数次舍命救你,你还不了解他吗?你若不告诉他,便是不信任他,这样怎么对得起他不顾一切的护着你呢。
“上次逃出来的时候,世伯于拿给你一物件,你还记得吧,其中有一封信是卜妪给我们的,你看看。”
银殇拿过信,看完信后,他没有马上回答寒双冥自己的看法,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就说为何他们能这么快找到我们,这奇怨看起来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可怕,他的心思缜密,我们以后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没,没了?”
“恩?”银殇疑惑的看她。
整句话没有提过卜妪一个字,更是没有提到卜妪的不是,寒双冥轻微的送了口气,心里暗自窃喜着,也惊讶着,那么一瞬间里,寒双冥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这么好的一个人,她竟然还对这个人不完全了解,她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在看完那封信后,没有丝毫要怪卜妪的意思,如若换做别人,恐怕就不一定了。
但没开心多久,寒双冥就又陷入了低沉,因为她背负的不止自己一个人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更多她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料的事……
她回到了屋里,就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银殇进来看她的时候,她便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坐在床边,银殇轻声轻语:“躺了一天,你不怕自己瘫痪吗?”
寒双冥这边没有动静,良久才缓缓坐起来。
“我现在是满城拘捕的人了。”
银殇沉默了一会儿才“嗯”到。
“我们以后都得东躲西藏过日子了,对不对?”
“嗯。”
“我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对不对?”
“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
寒双冥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俩的同生咒好像还没有解?”
“……”之前寒双冥的每句话,银殇都是有问必答,句句回应,但当他听到这句话心里吊着的那个自己却突然一下子坠入谷底,实在答不上话来,变成了静静的听着她说。
“我这个人一向很大度的,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亦不会怪你的,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运气’一词,因为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好,但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了,我特别特别开心能遇到你,你做什么我都接受,谢谢你……”
寒双冥说这些话几乎都是背过身的,因此他全然没有看到银殇那比夜还黑的脸,估计看到的人都会很害怕下一秒就会打雷刮风了吧。
言罢,后面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寒双冥眼含泪水、期冀与害怕的一点点移动目光,她不知道银殇是走了,还是会在她转身后就说着要离开她,虽然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很大度,不会在意的话,但如果银殇真的离开了她,她真的会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了,可她只想让银殇自己决定,是要跟着她颠沛流离,还是离开这个累赘,她都接受,因为她既不想看着他为自己所累,也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以后的生活,所以,她只有让银殇自己来决定……
但眼中慢慢浮现银殇的脸,一张“臭气熏天”的脸迎面而来,对面的人久久不说话,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深沉,甚至……痛心的样子,哪怕她们之前总是吵架,她都不曾见过这样的银殇。
或许银殇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寒双冥吧,他的目光像是燃烧的熊熊烈火,炙热的烤着寒双冥的全身与她的双眼,也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扎在了寒双冥的伤口与心脏,令她疼痛难忍,下一秒她的眼睛可能就要被这利刃扎破。
但他更没想到是,自己心爱的女孩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女孩的话更像刺穿他心脏的冷剑,冷到他无法呼吸。
这一刻他的心乃至全身都很痛,痛到他以为自己刚愈合的伤口又破开了。
即便他心里清楚,寒双冥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也更是因为明白话里意思,所以他忍不住抓了自己靠近心脏的位置。大抵是因为无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被逼到绝路的无奈,被逼到连与自己决裂的心都有的痛……
“我做什么决定,我能做什么决定啊?你是想说,就算我现在弃你而去你也能接受吗?”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寒双冥,脸越凑越近:“那如果我说我明日就离开你,你也支持我吗?”
寒双冥不敢说话,只任由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别人不明白我的为人,但你还不明白吗?今日我若弃你而去,那我还是你认识的银殇吗?你是存心气我吗?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呢?”
“我,我只是怕……”
许是怕她又说什么伤人的话或者太过生气然后说出更过分的话,银殇一双唇瓣狠狠的贴在了寒双冥的唇瓣上,两人互相转头,任由对方唇瓣与自己唇瓣互相摩挲,寒双冥伤心到无力,眼角的泪水划过脸颊,整个人都在银殇怀里,银殇的右手抚着寒双冥的左耳,左手揽着她的右肩,一下又滑到腰间,唇瓣紧贴唇瓣,往右又往左,来回辗转……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外面的柴火已经烧尽了,只剩点点火星子在微风中闪烁,银殇坐到了高力身旁的树桩子,轻微的震动将正瞌睡的高力,惊醒。
“啊,啊火都熄了,你才出来,诶,你就,这么舍不……”高力打哈欠时,眼神无意瞟到双目通红,眸子积水但却未流一滴眼泪的银殇,虽不知是为何这样,但也猜到了七八分,他是从见完寒双冥后才这样的,多半是因为吵架了,但这对于一个从没沾过情爱的高力来说,安慰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怕自己说得不到位,也怕自己越说对方越难过,因此他只好不再开口,默默的陪他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