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山
初出山门下山游历的江启十分的意气风发，大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意思。背负青竹长剑的江启禁不住得大吼一声，一时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发现路人皆都是用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饶是江启脸皮巨厚也禁不住的老脸一红，低头默念大黄庭，逃也似的离开了刚才的‘是非’之地。
入山修行已经八年的江启，由于休宁县就在齐云山山脚下。虽然期间也曾下山回家过几次，但由于师傅李子牧的要求，每次在家待得时间总是不长。每次探视完娘亲江婉儿要回山的时候，江婉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江启也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这些母子两人聚少离多，作为儿子的江启总是感到很愧疚。所以，江启这次下山准备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多陪陪娘亲。
江启还只是二品小宗师的境界，并不能像师傅李子牧一样御剑飞行，否则早就从齐云山直接御剑飞到家里，也好让江婉儿看看他这些年学的手段。不过就算是步行，速度也比寻常人快了许多，毕竟江启现在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高手了。
但江启却感觉，回家的路似乎从未像现在这么漫长过。以至于到后来江启干脆用的跑的方式来赶路，一路上溅起的灰尘，呛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惹来无数的咒骂，好看的小说:。不过着急赶路的江启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否则按他平时从不吃亏的性子，定是要好好地在对骂上找回场子。
七月流火。虽然天气已渐渐的转凉。本来应该寒暑不侵的江启，但一路赶到休宁县的他还是鼻头冒出了点点汗珠。
由于休宁地界长年少经战事，所以城墙显得有些稍欠修葺，城墙角也是布满了青苔。但在江启看来休宁县还是如八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
“哈哈，休宁，我江启儿又回来了……”难以掩饰的兴奋，江启禁不住大喊了一声。
不过稍显尴尬的是，似乎没人来欢迎他。倒是引起了看守城门的士兵的注意，一脸警惕的看着江启。
“咳，咳…”江启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不过还是在看守城门士兵的注视下揣揣地进了休宁城里。
其实，守城士兵倒真是没想为难江启。在他们看来像江启这样的，一看就是初入江湖的少年游侠，一天就是没看到一百，也至少有八十个。虽说有些夸张，但确实没将江启放在心上。
来到在家门前的江启，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正想推门而入，江启转念一想：何不给娘亲一个惊喜？
打定注意的江启，纵身一跃，便翻过了一人多高的围墙，轻轻地落到院内。
江启打量着院内的摆设。虽然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但院内还是跟当初他离开时没有什么差别。
“娘亲呢？”江启此时特别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江婉儿。
江启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内。看见一脸愕然的江婉儿，显然他的不请自入，让江婉儿有些受惊。鬓发微白的江婉儿此时正在缝制一件月白色长袍，看样式显然是给江启准备的。
“娘亲……”江启有些哽咽，千言万语瞬间涌上心头，却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此时江婉儿满脸的愕然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喜。
“启儿，真的是你！是你回来了，娘不是在做梦吧。你快告诉娘，这不是梦……”
“娘亲，是我回来了……孩儿不孝，这些不能在娘亲身边伺候。”江启缓缓走到江婉儿身边，抱住她，眼睛微红道。
江婉儿低声啜泣，放下手中的衣物，反身紧抱着江启不住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世上永远是母亲最唠叨。在家的这些日子，江启总算是领教到了。
自从江启回来，江婉儿就不停的问东问西，嘘寒问暖，嘴巴就没停下来过，好像是要把八年的话一下子说完。
对此，江启十分无奈，却也十分理解。详细地将他在山上的生活描述给江婉儿，其间夹杂些道听途说的江湖上的奇闻趣事，惹的江婉儿频频掩嘴欢笑，然后招来她的一顿笑骂。
不知不觉，秋衣已浓。渐渐的田地里的稻子已经变得金黄一片，看来今年的收成不错，百姓应该能存下不少余粮。枫树的树叶也开始慢慢的变红，红似火烧。
江启已经在家里一个月有余了。街坊邻居知道了他回来后，纷纷上门拜访。
八年前，江启被齐云山的老神仙点化，入山修行，在他那条街里传的尽人皆知。江启如此福泽深厚，街坊邻居俱是羡慕中夹杂着嫉妒。不过如今江启身份地位不同了，不再是他们口中的野杂种了而是被齐云山的神仙收为弟子，这些市井小民自然是对方趋之若鹜，纷纷登门拜访，。
对此，江启不胜其扰，江婉儿却是喜不自禁。
至于他孩童时候的玩伴，狐儿和勇哥，此时也是长大成人。不过他们见到江启早已不是儿时的热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他的唯唯诺诺，满脸的敬畏，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模样。让江启大感无趣。儿提时的玩伴八年之后俱都是另一番模样，人情冷暖，世间百态，让江启唏嘘不已。
红尘滚滚如风拂衣，沧海茫茫似梦弄人。
在家闲居多日的江启，那颗生就不安分的心顿时起了出门游历的心思，只是顾忌江婉儿的感受，始终不忍心说出来。
作为江启母亲的江婉儿，哪里看不出儿子的心思。虽然舍不得江启离开，但他毕竟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迟早要离开母亲身边的。
这一日，正要休息的江启突然听到母亲江婉儿的敲门声。
“启儿，睡了吗？”
“没呢”穿衣而起的江启，一边去开门一边回道。
母子两人在桌旁坐定，江启开口询问道：“娘亲，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启儿，今年你该有二十岁了吧”江婉儿一脸慈祥看着江启说道。
“嗯，孩儿今年刚好及冠之龄。”江启摸着下巴上毛茸茸的青涩胡须。
“狐儿和勇哥比你还小了一岁，可去年也都娶了媳妇。启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娘找个儿媳妇啊？”
江启听到母亲这样说，嘿嘿直笑：“娘亲放心，孩儿以后肯定把天下第一美人带回来，给你当儿媳妇。”
闻言，江婉儿笑骂道：“没一句正经话。”
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启儿，你还年轻，这段时间把你束缚在家，是有点为难你了。当年那个人也说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为娘绝不拦着你……”
江启闻言顿时先是一喜，而后便是无尽的伤感，再听到后来怒意渐生。
沉默良久，渐渐平复了情绪的江启出言问道：“那个人……是谁？”
“杨毅，大隋的镇南王，当今圣上的叔叔。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江婉儿对江启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满是凄惨。
“当年我遇到他时，他只告诉我是从京都来的商客，因上齐云山游玩忘记了时辰，错过了投宿，想借宿一晚。只是谁曾想到从此便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江启乍闻此事，如遭雷殛：想不到娘亲竟是这样一般往事，更想不到自己的生父竟是位极人臣，功勋卓著的镇南王杨毅。
“早些年，不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小。现在我的启儿已经长大了，自然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份。”
江启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轻轻的握住江婉儿苍白的双手，开口安慰道：“娘亲，不管以后怎么样，孩儿都会陪在你身边。”
江婉儿点点头，回答道：“启儿有自己的分寸就好，这是当年那人留下的，现在娘交给你保管……”拍拍江启的双手，放下一块玉佩起身离去。只是转过身后，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被江婉儿的一席话搞得心神俱惊的江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眠，手里攥着那块通体碧透的玉佩，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个混蛋父亲，一定要让他为娘亲这么多年的委屈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