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荒山
谈话间,远处又掠来两道黑衣身影。
御林军瞬间警惕,举弓对准来人。
“自己人。”栖月道。
几个呼吸间,两人就落在众人跟前。
看清来人的面容,钟幻抱拳行礼:“慕大人。”
慕少辞颔首以作回应,而后他疑惑的视线望向栖月。
栖月瞟了一眼躺在地上,被御林军挡着身形的初一,“路上遇见的,瞧着是准备进入荒山。”
慕少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又见面了,初一侍卫。”
栖月问:“公子认识?”
慕少辞轻笑:“打过不少交道。”
“初一侍卫不留在相府保护丞相大人的安全,反而趁着夜色出现在此僻静之地,是丞相大人派你来的?”
初一干干扯唇:“这位大人说的是谁?我不叫初一,更不是为丞相效力。”
慕少辞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与栖月交流了一个眼神。
缓缓道:“想来是你的面容与丞相身边的护卫太过相似,天色不佳,本官认错人了。
不过,出现在此实在引人怀疑,你莫不是隐谷的人?”
初一心念一转,捂住因跌落而震伤的胸口,咳出一口血:“咳……没错。”
话音落,初一意识到不对,可是已经迟了。
慕少辞偏头示意温岳,温岳点头,拔剑上前,一剑封喉。
而后利索收剑,两步退回慕少辞身后。
“快些赶路。”慕少辞淡声道。
一行人蒙头往荒山赶,终于在天际彻底黑沉下去前到了荒山脚下。
山高林密,阴风阵阵,不时带动枝叶沙沙作响。
幽凉侵骨的夜风送来林中的布谷鸟声。
挽竹把手放到唇边,以一长三短一长的节奏回了一遍布谷鸟声。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不知挽竹这是何意,也有人的手已经警惕的握紧佩剑,目光四扫。
密林之中忽而窜出数道身影,几人轻功卓越,行动似风,身轻如片羽,刹那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栖月不紧不慢道:“别紧张,自己人。”
御林军们:……
几人来到栖月面前,对着栖月和挽竹两人行礼。
“属下等皆已按照主子吩咐把东西带来。”
众人才发现,这几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包袱。
栖月道:“每个人都从包袱里面抓一把药粉,互相涂在身上。这种药粉对人无害,但能让山上的虫蚁远离你们。”
钟幻一声招呼,御林军们有序上前,各自去包袱里抓起一两把药粉,涂抹在身上。
栖月提醒:“夜间阴湿,洒在身上的药粉最多只有一个半时辰的功效。你们记住了,要是时辰一过,需要迅速撤回。”
御林军人多,栖月的提醒声不大,不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栖月便告诉钟幻,让御林军之间互相低声提醒。
而她则与挽竹和慕少辞主从先行进入荒山。不只是为了探路,更是为了找到魅影的名册。
魅影潜伏在朝官家中甚至可能进入宫中,一日不除便有一日难以安生。若是能拿到名册定然会事半功倍。
很快,栖月四人就到了上次到达的幻阵,栖月让他们等候在侧,她按照记忆,轻车熟路的进入阵法。
幻阵中的药对栖月无效,可布阵之人设下的阵法区域颇大,栖月想要破除它还是需要费上不少功夫。
一盏茶后,栖月将幻阵的存在抹了个干净,还顺手搜刮走阵中的药,这东西稍加改良用以刑讯可是一大助力。
栖月站在一棵三四人合抱的大树上,冲不远处的三人一挥手。
四人继续往里走。
许是对外头的虫蚁和幻阵过于自信,再往里就没有如同幻阵这般厉害的阵法。
不过,一路上他们倒是又遇见了不少虫蚁,且越往荒山内部,虫蚁的体型越发庞大。
从一开始肉眼难见的小虫到最后居然变成了手掌大小,而且不同的虫子就像被人分类好的,各自聚在一处,乖顺的待在属于自己的小地域。
即使两种不一样的虫子所属地域相邻且毫无阻碍也没有一只虫子误入另一方的地域,就像是自愿画地为牢。
三个大男人看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的虫子不由得头皮发麻。栖月面上毫无波澜,连厌恶都未有,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更准确的说是对此感到麻木。
“怎么办?”温岳小声问慕少辞。
慕少辞没有说话,他凝望着栖月的背影,眼神深邃。
温岳正疑惑他们要怎么过去,就看见栖月径直走向虫群。
温岳惊得瞪大眼,下一刻,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栖月变戏法般取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割了一刀,鲜血顷刻间顺着她白皙的手掌滚落在地。
她就这么举着手,走进遍地虫蚁间。
鲜血滴落,在泥土里绽开一朵朵血色花朵,荼靡艳丽,却让虫蚁自动退避,为她让出一条路。
栖月回头,招呼他们过去。
就这样,四人轻松通过了虫蚁群,而在他们经过后,虫蚁缓慢挪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行至隐蔽处
栖月把受伤的手掌伸到慕少辞眼前,水眸轻眨,示意他给自己包扎一下。
慕少辞抿了抿唇,取出手帕,按在栖月的伤口处止血。栖月疼得拧起眉,“我带了药粉,你等会给我打个结,回去再处理。”
慕少辞移开手帕,栖月取出止血粉,打开药瓶,直接往伤口上倒。
止血粉顷刻盖满伤口,刺痛传来,栖月咬紧牙,眉头蹙成一团。
慕少辞用手帕把栖月的伤口简单扎上。
依旧有星星点点的鲜血溢出手帕,栖月取出自己的一道递给慕少辞,慕少辞接过,给她手上又缠了一层。
栖月低声道:“前面就到了,小心些。”
温岳好奇的盯着栖月,感觉这姑娘实在厉害又有些邪门,可碍于时机不对他不好发问,一时只觉得抓心挠肝。
四人收敛气息靠近被虫蚁群包围保护在中心的几间大木屋。
刚靠近,就听见女子低低的啜泣声:“长老,兄长他都失踪这么久了,会不会是真出了什么意外?
妾身,妾身就他这一个亲人了,长老……”
屋内女子的声音娇媚勾人,即使是在哭泣仍旧让长老心神荡漾。
他一把揽住自己的宠妾,“好叶儿,我一定会尽力寻找你兄长的。”
卢叶以帕拭泪,娇柔的身躯柔若无骨的靠在长老怀中。
很快,屋内就传出欢快的动静。
外头四人:……
四人仗着武功高强,在木屋里搜寻一圈,却没有收获,无奈只能先退出木屋,到外头寻了一处隐蔽处商量。
栖月疑惑:“不可能就这几个人,他们一定是藏在了何处?”
慕少辞道:“我们的人一早就在山外,把这座山围得水泄不通,不可能会有遗漏。”
挽竹望向来路一片虫蚁,思索:“他们那么多人能躲去哪里?”
温岳一脸迷茫,四下张望,感慨道:“这块山地不错,地方宽敞。”
片刻间,栖月脑子里灵光一现,很快消失。
她转向慕少辞,发现他正垂眸望向地面。
脑子里的念头逐渐成形。
“这,不会吧?”她低声呢喃。
心中思忖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栖月忽然听见几声微弱的求饶。
她猫着身子,根据声音来源小心摸索而去。
一个窄小幽暗的小隔间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
栖月悄无声息的翻上屋顶,轻手轻脚的移开一块瓦片。
向下望去,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正骂骂咧咧的把一个个小姑娘从地窖里面拎出来,直接丢在地上。
而女孩们一个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口中被塞了不知哪来的破布,面对凶神恶煞的男子和他粗鲁的动作,忍不住发出哀求声。
可男子显然不在意她们的求饶,把五六个小姑娘从地窖拎起来全部丢到地上,然后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臭娘们,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敢对老子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在怀王的面上,谁知道她是谁?”
他一边唾沫横飞的骂着粗俗不堪的话语,一边从自己胸口拿出一本册子。
翻开册子,他恶狠狠的目光转向女孩们,恶声恶气的警告:“等会儿老子把你们嘴里的布拿掉,都不准给我喊。
这儿都是老子的人,你们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们。要是有人敢喊,老子就割了她的舌头,划花她的脸,把她丢给营地里的人。”
听见他的威胁,女孩们瑟缩着身体,不住颤抖。营地里全部都是血气方刚,浑身汗臭味的男人。
要真落入他们手中,女孩们神情惊恐。
下一瞬,男人得意的笑还僵在脸上,身形颓然倾倒,额头用力的磕在了桌角,而后重重砸在地上。
女孩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缩在一起。
窗户被人从外推开,月光倾泻而入。
栖月走到女孩们身边,边柔声道:“别害怕。”边伸手把捆住她们的绳索割开。
慕少辞走到男人身边,取出被他紧攥在手中的书册。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看见栖月,女孩们恐惧的情绪才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