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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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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往西沉,火红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残阳余辉笼罩着青云街那方高宅大院,尽管已是仲夏时节,可此时府中却是寒气逼人,越是靠近内院正房,让人压抑的阴寒之气便越发深重,府中所有下人均排排站在正房门外,管事恭着腰立在门口,向坐在里面的主人小心禀道:

“回主子,早上夫人离开时跟平常一样,也未见带什么东西,就带着小蛮和翠缕翠墨走的,我们都以为夫人只是正常出门。”

话刚说完,一只茶盏便砸在了他脚边,他身上一抖,手背被飞溅而起的瓷片割出一道血痕来,他顾不得看一眼,只将头低得更低。

“翠缕翠墨你可以说是跟她一起出去的,那蕊珠宝珠呢?她去库房拿了那四个奴婢的身契将人不声不响地送走了,一整天过去你竟然毫无所觉,房里她的东西都搬空了,她没拿东西出门,难道她那些东西都自己飞出去的?”

坐在里面的人厉声喝问。

管事惶恐地一下跪了下来,“是小人的错,小人没做好监管看护之责,有负主子厚望。请主子责罚。”

夫人早上去库房他是知道的,可他以为夫人只是去取什么贵重之物,便没去在意。而蕊珠宝珠平日都在正房里伺候,白天两位主子不在府中,便也显少出来走动。今日不见她们也只以为她在正房里待着,谁曾想……

夫人定是把她们从后门送走的,夫人的东西应该也是从后门拿出去的。

府中后门平日因不让人随意进出,平常便只是从里面锁着,并没派人把守,府中所有地方的备用钥匙之前主子也都让他交在夫人手上,夫人有后门的钥匙,她若要背过他们这些下人从后门做些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尽管心里委屈,可他是府中管事,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说他也难辞其咎。

“这管事你不必做了,即刻滚出府去。”

“是。”不敢有任何异议,从地上起身迅速离开了。

极度的愤怒过后,李云鸷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想到她今日之前的不动声色,心思可真够缜密的,竟然让他毫无所觉。

她早上出的门,而他到太阳落山方发现她走了,逃了。

他曾想过她会选择去死,或者与他相互折磨痛苦地活着,唯独忽略了她有一天会突然逃离而去。

他蓦地起了身,一脚踩在地上被揉成团的和离书上,骑了马直奔衣香阁而去,姜荣和雷平见状紧跟在了他身后。

但此时的衣香阁却已是大门紧锁,后巷的院子也锁上了,思索着她兴许会出城外逃,可现在已近天黑,她该是早就已经出城去了。但心里却又存了一丝希翼,她会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或许会滞留到明日甚至后日大后日。

抱着这点希翼,他去找了褚殷,褚殷得知李窈窈跑了后,也惊诧不已,当即应他请求派了数队东宫护卫拿了李窈窈的画像连夜赶往城外四大关口以及两个渡口分别把守检索。

另褚殷又拨给他一队人马分成三拨由他和姜荣、雷平分别领着于城中各家客栈民居搜索。

通宵达旦里,整个京城能查能搜的地方都搜查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李云鸷回到了府中,虽是奔波了一夜,却是睡意全无。

才稍坐了一会儿,眼看天已大亮,又直奔四大王府邸而去。

苏玫红着眼圈出来见他,他尚未开口,她便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昨日只收到她写给我的信。”说着就把信递给他看。

昨夜里她梦见窈窈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她吓得惊叫而起,之后便再也没能睡着,总担心她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

想到昨日俩人在丰乐楼一起吃炙肉,她对她的关切与叮嘱,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她临走前对她的最后关怀。

整个下半夜,只要一想到俩人以前的种种,她就泪流不止,一直哭到天亮。

李云鸷接过她的信,一目三行地看过去,信上只说她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会在那里生活得很好。

很远的地方?

那会是多远?

苏玫怨愤说道:

“都怪尹氏。要不是她,窈窈也不会离开京城。我一定要尹氏付出惨痛代价。”

李云鸷不理会苏玫的愤恨,只问道:

“什么人送的信?何时送来的?”

那送信之人兴许会知道她的下落。

苏玫被问得一脸懵。

“信是管家收到的。我昨日上午回了苏府,下午天近黑时回来才看到信,我也不太清楚。要问问吗?”

“当然要。”

听他这么说,苏玫当即让人把管家叫了来,管家便说道:

“当时送信来的是一个少年郎,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大概是申正之时送来的。”

管家说完后,李云鸷问苏玫,“你可知之前在衣香阁做事的那些人所居何处?”

苏玫摇摇头。

她哪会知道啊!

之前虽然跟丁惠和徐三娘很熟,但她没事也不会去问人家住在何处。

李云鸷颇觉烦躁,之前他只知道她铺子里雇了不少人,可他真正见过的只有一个,且还是之前因下雨去接她时匆匆一瞥,连那妇人具体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如今衣香阁大门一锁,那些人一并消失无踪,他想找都无处可找。

“以前衣香阁有雇请男子吗?”

“没有。”苏玫道,“衣香阁来的都是女客,怎么会雇请男子?!”

既不会雇请男子,那给她送信的少年郎又是何人?

他把信还给苏玫,转身就要走,苏玫忙喊住他,“此事都怪尹氏,你快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她。她害我失去了窈窈,我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李云鸷此时没心情跟她说这些,只道,“此事以后再议。”

苏玫见他似有中途退缩之意,不禁有些生气,“宋时安,窈窈虽然走了,可她好歹是你妻子,你就这样任她被人白白欺负?让那些恶人暗中得意?”

李云鸷不予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妻子?

她何曾把自己当过他的妻子?!

回去途中在路过衣香阁时,他看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吩咐雷平和姜荣,“带几个人守在附近,但凡见到有来开门的,给我把人扣下来。”

雷平和姜荣随领了几个人暗中守在了衣香阁四周。

之后东宫的人在各路关卡及渡口连守了十数日,但凡出城的女子均被一一盘查,可无一人与画像上的人有相似之处。

第十一日,李云鸷让褚殷把人撤了回来。

她既然成心想要逃开他,必然会选择在他发现她之前远离而去,让他失去追赶她的机会。

她该是早就出城了。

不过是他自欺欺人,不肯认输罢了。

城外的路那么多,能去的地方千千万,他又能去哪里寻她?

目光扫过妆台上的螺钿首饰盒,下一瞬盒子便被无情地扫落在地,盖子被碰撞开来,里面一只精致的攒珠步摇及一对耳坠掉落出来,曾经被捧在手心为她簪戴的珍贵之物,此刻却被弃如敝履。

他明明是恨她的,恨她的无情,冷漠,恨她毫无留恋地弃他而去,更恨她的心如磐石一般难以撬动。可她的身影却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她曾跟他说的每一句话,看向他的每一道目光,哭的,笑的,喜的,怒的……有关她的一切都不受控制地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涌现出来。

往日俩人同床共枕的房间里,她坐过的凳子,睡过的枕头,盖过的被子,她手摸过的每一寸地方,用过的所有东西,都还似残留着她的气息,只要他一踏入,那些气息便将他整个缠绕,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胸腔,然后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掏空。

他将腰带上的香囊一把扯下,绳子断裂,上面的玛瑙珠子落在地上跳将开来,发出清脆的滚跳声响。

一个女人而已。

走了就走了。

反正她心里总想着另一个男人,不要也罢。

*

炎炎烈日不遗余力地炙烤着脚下的土地,一条通往蜀地的官道上,被滚滚车轮带起一片飞嚣的尘土。

车中三名女子均是汗湿衣襟,车厢里的闷热让人头脑发昏。

丁惠用帕子掩住口鼻掀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后又很快将帘子放下来,免得外头的土尘飘进车里来。

她看一眼身旁有些虚弱的窈窈,关切道,“姑娘再坚持一下,前面不远应该有集市了。”

“我无事。”李窈窈忍着肺腑里的难受说道。

原本她是想着乘船往江南一带去,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蜀地,因丁惠是蜀地人,有她带着也不至于跟只无头苍蝇一般。

反正从小到大她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去哪儿都可以,只要能远离京城,远离李云鸷。

只是她的身子不争气,兴许是车厢里不透气太闷热了,再加上不断颠簸,今日一进车厢就开始感觉头晕胸闷且恶心想吐。

“脸上的妆都掉了,补补吧。”小蛮望着李窈窈脸上被汗水弄花的妆容,表面那层刻意涂上去的蜡黄之色被汗水冲刷成了斑驳状,露出里面白皙娇嫩的底色来。

丁惠看一眼后也道,“快补补,等会儿好下车。”

这姑娘生得太过貌美,若不故意扮丑,只怕会被一些色胚子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又行驶了近二里路后,清楚地听到了闹市里各种各样的喧闹人声。

小蛮拿出她之前一直戴在头上的一方旧头巾重新给她围上,将她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遮了起来,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一身老气横秋的旧布裙,为了掩盖住她窈窕的身段,衣服特意选得很宽大,腰间也不系带,她现在一眼看去就只是个毫不起眼的中年妇人,唯有在细看之下,能发现她精致美丽的五官,但她每每在遇人时都将头低着,头巾也尽可能地遮住大半张脸。

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小集镇,马车停下来后,三人先后下了车,一下车李窈窈便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便和那车夫一起去路边的摊子上简单吃了点东西,作了简单的休整,补买了一些路上所需的补给。

小蛮和丁惠俩人也都有经过刻意装扮,现在她们三人在外人眼里就是不知从哪个乡下地方来的未见过世面的村妇,丝毫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她们俩人原本想着在镇上找个土郎中给窈窈看看,但李窈窈眼看自己下了车就好多了,想着该是车里太热太闷的缘故引起的,便也懒得看了,吃完东西就继续赶路。好在穿过集镇后一路过去都是林荫路,可以把车帘掀起来透气,她便没那么难受了。

之后又行驶了五六天,她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江州。

几人先于城中找了一处客栈住下了,安歇了一晚将长途跋涉的疲劳驱散后,丁惠便带着窈窈和小蛮按着记忆中的地址去寻自己的一位堂姑母。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堂姑母为人温和良善,是她幼时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她母亲在生她时便死去,之后父亲也在她十二岁那年病逝,她的后母经人牵线将她卖进了宫里做婢女,自此便与家中断了联系,入宫十年后她凭着自己能力得尚衣库司衣看中,晋她为采买女使。

只是后来因一次意外失误得罪了宫中贵人,一朝被贬出了宫廷。

她记得堂姑母嫁了一个教书先生,她离开那一年,堂姑母刚怀孕,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不知她如何了。

几个人都恢复了原本的装扮,走在陌生的街头小巷,时隔二十余年,如今的江州城早已跟丁惠记忆中的不一样了,靠着一路打听方找到了原来堂姑母家的地址,只是堂姑母早就不住那里了,原来堂姑父教书的学堂也被建成了一座祠堂。

她说出堂姑父的名字找祠堂里一位长者相问,方知道堂姑父已于几年前病逝,但他的儿子裴渊于州院任录事参军,其母随他居于钟灵街的青花小巷,其中门前有一株大槐树的便是他们家了。

三人按着长者所说找到了青花小巷里的大槐树,槐树下有一方青瓦白墙的民宅,丁惠叩响那扇朱漆木门,没一会儿,门应声开启,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有五的妇人,穿简单朴素的对襟衫及褶裙,手中牵一个三四岁大的稚儿。

丁惠一见妇人的模样,不由眼眶泛红。

“姑母。”她轻喊她一声。

眼前的妇人虽上了年岁,但从她的五官轮廊尚能辨出记忆中堂姑母的模样。

裴母丁氏一见门前站着的几位穿着体面的女子,又见其中一人喊她“姑母”,不由惊讶不已,一时想认又不敢认,只能不确定地问,“你是?”

“姑母,我是惠娘。您还记得我吗?”

“惠娘?天啊,惠娘。”丁氏松开稚儿的手跨出门槛走到她面前来,对着她上下打量,接着便激动地道:

“真的是惠娘。我记得你眉心处有颗痣,现在还在。”她一下拉住她的手,眼里闪出泪花来,“惠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二十多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丁惠亦含泪答道:

“我从宫里出来了,便回来了。还带着两个朋友一起回来。”

说着便看向李窈窈和小蛮俩人,跟丁氏介绍,“这是窈窈,姓李,这位是小蛮。”

李窈窈和小蛮随朝丁氏恭身一福,李窈窈道:

“老夫人安好。”

裴母看向李窈窈主仆,朝她亲切地笑开来,“快快进屋来,别站门口了。”

说着便将几人热情迎了进去。

院子是一方中等大小的一进院落,丁氏带她们到正厅就坐后,与丁惠姑侄俩聊了许多这些年来各自的事情,李窈窈她们也从中得知了丁氏共生育了二子一女,老大在幼时夭折,老二便是在州院任录事参军的裴渊,最小的女儿也已出嫁了。

听到长子夭折时,丁惠忍不住唏嘘,这么说她离开那年姑母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后来都没来得及长大就没了。

而丁氏手中牵着的稚儿则是她刚满四岁的孙儿,乳名唤小满。

小满的母亲也在他一岁多时得病去逝,他父亲裴渊尚未续娶,这孩子如今一直由她这个祖母带着长大。

丁氏得知她们几个还未得住处,便邀请她们住到自己家里来,李窈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推迟了,但丁氏一再挽留,说家里正好还空着两三间房,够她们住的,待日后她们找到好的住处再搬出去便是。

丁惠知道自己这个堂姑母是个热心人,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表弟为人如何,也不敢轻易答应。

丁氏似看出她们的顾虑,便说道:

“你们放心,我那儿子也是个顶宽厚的,不信你们等他下职归来瞧瞧便知,等会儿你们要是觉得他怠慢了你们,我绝不多留。”

盛情难却,几人便暂且应了下来。

日暮之时,裴渊便回来了。

裴渊今年二十有五,模样周正,个头高高大大的,倒也是一表人才。

在见到几位女客,青年也大大方方谦和有礼地向前来问好。

在丁氏的介绍下,更是与丁惠正氏认了表亲。

又是一番闲聊后,丁惠与李窈窈见裴渊确实如丁氏所说十分友好,便也不再推迟,答应明日便暂且搬过来住。

母子俩留她们吃了晚饭后,见天已快黑了,怕她们几个女子回客栈不安全,便由裴渊一路护送过去。

路上李窈窈见路边有果农挑着新鲜的李子卖,一时生了口腹之欲,她停下脚步朝那看起来酸甜可口的李子望过去,裴渊见状,当即便走过去问果农价钱,果农说了价格后,想到她们有两三个人,便一下称了三四斤,窈窈正要付钱,裴渊却将她的手挡开,微笑道:

“我来就好。”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铜板来交给了果农。

李窈窈虽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接受了。

待回到客栈,她便迫不及待地让小蛮把李子拿去洗了,洗好后几个人均拿了一个品尝,丁惠和小蛮都觉得太酸太涩,不好吃,唯有李窈窈吃得津津有味。

小蛮不由惊奇看她,“你以前可不爱吃这些东西,今日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看见就想吃。”

丁惠和小蛮听她这么说也没深想,只想着她爱吃便吃吧,反正她们两个是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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