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陈岁宁回学校的消息，许繁喻是在食堂排队时听见的。
“当初听说陈岁宁请这么长的假，我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结果今天就回来了，现在看来，她那个爹，根本就没有一点威胁。”
“听我爸说，她现在已经进公司了，就跟在陈老爷子身边，啧啧，说真的，还挺佩服她。”
“同样的年纪，她都能接手公司了，我还在为了零花钱抱着我爸大腿哭。”
“我爸当初费尽心思给我弄进A班，就为了多在陈岁宁面前露露脸，笑死，也不想想，人家能看上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俩在许繁喻身后聊的热火朝天，前排的许繁喻只觉得浑身发冷。
前两天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可让他无措的是，他甚至都没有去质问她的勇气。
只能默默安慰自己，她肯定是太忙了，就像上次一样，不也四天没联系吗？这才两天而已，不用着急。
可这次，一周过去，他也没能等到陈岁宁的一条消息。
晚上拒绝了同学的邀请回了家，点开陈岁宁的对话框，花了两分钟看完历史消息，下定决心想发消息，可删删改改，最后还是不敢点下发送键。
与此同时，陈岁宁也点开了他的对话框，看着头顶的“对方正在输入……”
她耐心地等着，想看看他会说什么，可等了很久，直到那行字消失，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她疲惫了几天的心情一下就晴朗了，脑补了一下许繁喻的心路历程，她笑出声来，在李总助察觉之前，她收了手机，重新投入工作。
晚上十点，陈岁宁从公司回来。
洗漱完，她点开了许繁喻的头像，想了很久还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游戏暂停。]
许繁喻收到消息后抱着手机在房间里又跳又叫，等看清楚消息，又像个被戳了洞的起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斟词酌句，试探陈岁宁的态度。
[只是暂停，还会重新开始吧？]
从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屏住了呼吸，害怕陈岁宁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所期待的。
[嗯。]
有了陈岁宁的承诺，许繁喻放心了不少，但患得患失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同一个学校，以前总会有那么几次能偶遇陈岁宁，但这次之后，他再也没在学校偶遇过她。
他不敢去A班，担心她会被人议论，可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感觉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这种心情压抑到峰值之后缓缓回落，他也终于得到了远远看她一眼的机会。
学校举办了一场期中总结大会，陈岁宁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和处在C位的A班不一样，许繁喻的D班在最角落里。
就如同他一样，只能藏在最阴暗的角落偷看一眼月亮。
陈岁宁演讲完从后台出来，李总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她直接上了车，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许繁喻，还是李总助在后视镜看见了有人追车，开口提醒，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许繁喻没想过陈岁宁会下车等他，一路小跑过来，站在她面前了，又语言系统瘫痪罢工，说不出话来。
“这位同学，有事吗？”
她生疏的语气让许繁喻察觉到一些异常，心里难受的同时大脑飞速转动。
“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许繁喻看到她身后站着的男人，灵光一闪，低声和陈岁宁道歉，看着她上车离开。
他还没从失落中走出来，就收到了陈岁宁的微信。
[下不为例。]
许繁喻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非常难受，却又感到庆幸，庆幸陈岁宁没丢掉他，还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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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陈岁宁，许繁喻的生活又和从前一样，每天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偶尔和同学翻墙逃课出去玩。
唯一一点不同，大概是他把陈岁宁在网吧待过的包厢长期包了下来，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就进去待一会儿。
他偶尔也能从A班人的口中听到一点陈岁宁的消息。
知道她很忙，上个月成功为公司拿下了一个大项目，现在她跟着陈松鹤参加各种晚宴，得到了不少夸奖。
她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每次考试，依旧稳居第一，哪怕是期末的十校联考，她也稳稳压了市一中一头。
直到寒假开始，他才终于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
学校开始放假，陈岁宁也从重压中解放，然后就病倒了。
她不习惯住医院，难得耍了一次小性子，陈松鹤妥协，只是给她安排了住家医生和保姆，还预订了定期过来打扫的阿姨。
陈岁宁躺了一天，等家里没了动静，她拿着手机点开了置顶的对话框，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三个月前。
她想了想，打字，发送。
[我想吃吉祥路的铁板烤鱼]
许繁喻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叮”一声，他瞟了眼屏幕，手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解锁回复，然后换衣服，出门。
原本想打车，等了五秒没人接单，他直接取消订单，将许久没骑过的机车推了出来。
两个小时后，他提着东西到了望山湖别墅。
陈岁宁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别墅出来，隔着大门和他对视。
许繁喻将烤鱼给她递过去，然后视线近乎贪婪地停留在她脸上。
陈岁宁被他看得脸热，时间隔了太久，没了当初那股理所当然，她不太自在。
“重新开始，对吧？”
陈岁宁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可能随时暂停，能接受吗？”
“我可以，只要你不说结束。”
陈岁宁很满意，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明天早上我想吃福记的蟹黄包。”
“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好。”
这两天保姆谨遵医嘱，基本都是些清淡没什么味道的汤汤水水，她都快吃吐了。
住家医生天天盯着，她没办法让保姆给她开小灶，只能找上许繁喻。
幸好许繁喻还是一如既往地靠谱，陈岁宁躲在房间里吃完了半条烤鱼，心满意足地洗漱睡觉了。
早上八点，梁医生过来给她挂水，一眼就看见了门口垃圾桶里的外卖盒子，无奈的笑笑：“陈小姐，近期的饮食不要重油重盐。”
“知道了。”
梁医生刚离开，许繁喻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我到了。”
[你绕到后花园，从后门进来，小心点，避开医生和保姆。]
[你生病了？]
[嗯。]
他抬头看了眼院子和二楼的距离，咬着外面袋子往上爬，很快就翻进了陈岁宁房间的阳台上。
她拉上了窗帘，这会儿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阳台敲玻璃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谁？”
“许繁喻。”
陈岁宁看了眼挂着的吊瓶，略微无语，起身推着支架去给他开门。
许繁喻一进来，看着她这副行动不便的样子有些懊恼。
“对不起，我……”
“我的早餐呢？”
许繁喻将保温盒从袋子里取出来递给她：“生病了是不是不能吃？”
陈岁宁瞪他一眼：“行了，你回去吧，下楼的时候小心点。”
许繁喻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结果在后门的位置被保姆撞见了。
“唉！你是谁？”保姆被他吓得差点端不住餐盘。
许繁喻慌了一瞬就收拾好表情，一脸无辜：“跑腿的。”
“你怎么进来的？”保姆记得自己没开过门。
“开门进来。”
“你送的什么东西？给谁送的？”
他刚想开口说蟹黄包，又想起陈岁宁的状态，话在嘴里转了个圈：“一个密封袋，送给陈小姐。”
保姆还是很警惕，强拉着他去见了梁医生。
梁医生看他一眼，联想到昨晚的烤鱼，心下了然，支开了保姆单独问他：“来送早餐？”
“昨晚的烤鱼也是你送的吧？”
许繁喻噎了一下，没说话。
梁医生笑了笑：“她最近在调理肠胃，重油重盐和生冷的东西最好不要吃。”
“谢谢？”
刚开口他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梁医生被他逗乐了：“你们年轻人还是太单纯了。”
“这次我就不给陈老汇报了，但下次我可不会替你们打掩护了。”
许繁喻从别墅出来，将自己被发现的事情如实地上报。
陈岁宁对他自爆的操作感到无语，但看在蟹黄包的份上，她觉得还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算了，最近几天你不要过来，等我通知]
许繁喻也知道自己犯蠢，不可原谅，恹恹地回了句：“好。”
梁医生再次谴责了她不听医嘱，并且没收了剩下的蟹黄包。
陈岁宁已经吃饱了，闭着眼休息，不理会他的说教。
“刚才那个是你的小男朋友？”
“不是。”
“那是追求者？”
“梁医生也喜欢八卦病人的隐私吗？”
这涉及到职业素养了，梁晨识趣地放弃了追问，只是开口提醒了她一句：“我来之前，陈老特意嘱咐我留意你接触过谁，甚至给了我一张照片。”
陈岁宁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脸上带着愠怒。
梁晨被她的气势吓到，举手投降：“放心，我没想告状，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最近不要频繁见面。”
“毕竟，你那个朋友看起来不太聪明。”
陈岁宁冷笑一声：“用不着你来教我应该怎么做。”
“你告状也好保密也好，都随你。”
陈岁宁早就知道爷爷一定会让人盯着她，不是梁晨就是新来的保姆。
她就是故意的，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这还只是她反抗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