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
张章的视线在张来喜身上一闪而过，随即冷冷地望向叶芬。
眼看叶芬已经到了她跟前，张章才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叶芬在张章面前停了下来，“你打了我儿子，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不是的，婶子，是张来喜他——”
“衡哥儿。”张章制止住张家衡的话，温和道：“放心交给姐姐。”
说着，张章扭头看向叶芬，问道：“婶子那您想如何？”
叶芬盯着鸡圈看了一眼，眼珠一转：“你打了我儿子，必须赔钱！”
张章冷笑一声，“要是我没钱呢？”
这叶芬敢来欺负他们，不就因为家里没人撑腰么？
可惜……她又不是之前那个被人欺负也不吭声、不会找帮手的主了！
“没钱？你没钱还养鸡？”叶芬叉腰，指着张章骂道：“没钱就把你这鸡赔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凭什么把我们家的鸡给你们？”看到叶芬这么欺负人，张家衡委屈得想哭，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再说我姐姐根本没打他！明明是他想打姐姐，还欺负我们！”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叶芬骂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
“不许骂我哥哥！我哥哥说的没错！”张橙儿怒目瞪了叶芬一眼。
“嘿，你还敢瞪我？我——”
眼看叶芬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张章将兄妹俩拉到身后，目光紧盯着叶芬，强压着怒气道：“你现在是想当着我的面打他们么？”
叶芬的目光落在张章身上，看着张章的目光带上了一丝轻蔑：“你不会教，我就好好替你教育他们！”
这张章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娃，能有什么本事！
“行啊！”张章气急反笑：“衡哥儿，你去把村长叫来，我倒想问问村长，你有没有资格打我家孩子！”
一听到叫村长，叶芬的脸色微变，而后道：“你别想拿村长压我！你打了我家孩子，谁来都没用！”
“您倒是提醒我了。”张章道：“顺便让村长来看看张来喜身上有什么伤，好算算我们应该赔多少钱！”
“你——”叶芬扬起手。
张章丝毫不慌，甚至把头凑了过去，“来，打！到时候再算算您又该赔我们多少钱。”
“你你你……”
“娘，打她！”张来喜在一旁立刻道：“打死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推我！”
张章咻然望向张来喜，“闭嘴！”
被张章这么一吼，刚刚还嚣张的张来喜登时闭上嘴，不敢再发一言。
“张章你——”
“怎么？”张章看向叶芬，“叶婶你还不走，是打算等村长给您评理吗？衡哥儿。”
兄妹俩这时显然也明白过来叶芬憷村长，连连道：“好，我这就去找村长来评评理！”
眼看张家衡要走，叶芬面色涨成了猪肝色。
要是被村长知道她过来欺负三个小孩，往后村长要是不借她们牛车了……
“你们给我等着！”叶芬撂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
“娘，你等等，你还没给我出气——”
“还出什么气？！”叶芬一掌拍在张来喜的后脑勺，“给我走！”
说着，强拉着张来喜走出院子。
然而叶芬越想越气不过，走出了远门，猛地回过头，叉腰骂道：“你们三个小兔崽子给我等着！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一群没娘教的东西，怪不得男人都死光了！还有你们家的那个哥，一直没消息我看不是死了，就是不想要你们这些拖油瓶——”
张章深吸口气。
看叶芬还在外头扯着喉咙骂，转身端出个水盆，在院子里的水缸中一把捞了盆冷水。
而后，她毫不犹豫地走到院门口，冲着叫骂的叶芬和张来喜泼了过去。
水泼到两人身前的地上溅起水花，溅了一身。
叶芬微愣片刻，张章不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先发制人道：“你们再来我家门口嚎一个试试？信不信下一盆水直接泼你们头上？”
“你敢？！”
张章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又舀了盆水，目光森然地端着盆水走了回来。
叶芬瞪大眼。
然而看张章这气势，明显说的不是气话，很有可能下一盆水真的会直接倒到她们的头上。
“我们走！”叶芬一把扯过张来喜，一边跑一边回头骂道：“没教养的东西！”
张章直接一盆水朝两人泼了过去。
不过叶芬躲得快，那盆水到底没倒到她们头上。
张章略显失望地看着两人走远。
不过这回叶芬知道她不是任人磋磨的主，也知道抬村长出来压她，后面应该不会那么嚣张了。
想了想，张章转过身，关上了院子门，扭头看向惊呆了的兄妹俩。
和姐姐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这么、这么……
“怎么了？”张章笑道：“怎么一副不认得姐姐的样子？”
“姐姐，你好厉害啊。”张橙儿反应过来，立刻迎了上去，“我还以为叶婶会把我们家的鸡都给抓走呢。”
“怎么会呢？”张章摸摸张橙儿的头，“有姐姐在，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的。”
“嗯嗯。”张橙儿连连点头，“我姐姐最厉害了。”
张家衡此时也反应过来，有些担忧地道：“可这回和叶婶撕破了脸，会不会——”
“记住了，衡哥儿。”张章望着张家衡，道：“我们对人友善是对的，但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也绝对不能忍着。就比如说叶婶，这回我们被她欺负了去，那下回她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们，我们就一辈子都得被她欺负！”
兄妹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总之，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不能害怕。越害怕，坏人就越过分。”张章道：“而且坏人也不是无敌了，你看一提到村长，叶婶是不是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嗯！”
“所以啊，碰到问题了，我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不用畏畏缩缩的。”
这一回，兄妹俩全都重重的地点了点头。
“行了，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准备做饭吃。”
说完，张章带着两小只走进灶房。
怕兄妹俩一直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今日张章趁着煮饭的时候便把后几句教给了兄妹俩，让两人先读书认字。
等吃完饭，张章收拾了一下，便让兄妹俩先去睡了，自己则将明日需要摆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全都放好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一早，张章到底担心兄妹俩自己在家，那个叶芬会来找茬，出门前还是决定今日先将兄妹俩带到了张二丫家。
“那我就把他们托付给你和陈阿婆了。”
“放心吧，章姐姐。”张二丫点了点头，“衡哥儿他们在我这你放心。”
“好。还有二丫，今日别忘了帮我做个一百根左右的签子。”
张二丫笑吟吟的应了：“好。”
“等陈阿婆醒了替我给她问个好。”张章说完，这才和兄妹俩告了别，背着背篓，手上还拎着个篮子走向镇子。
今日的东西带的有些多，张章一路上停了好几回，这才终于来到了镇子上。
到了镇子，张章没有忙着做糖画，而是先去买了块干净的砧板，还有一个摆摊用的小桌子。
整个的桌子不好拿，张章还特意买了个桌腿和桌面能分开的组装桌，一个人艰难地将桌子搬到了集上。
休息了一会儿，张章才将桌子组装好，又拿出背篓里一个装着糖浆的罐子放在桌上，随即将背篓放到了桌子底下。
拿出捡到的一块平整的石头放在桌上，张章又用两块石头将旁边垒高，这才将掰成小段的柴火放在石头上，拿火折子点燃了，又放了几块碳进去。
做完这些，张章等着炭火热起来，手上却没闲着，把篮子里编织好的玩具拿出来，摊开一些放在桌子上，又想了办法将另一些玩具垂挂在桌子边。
路过的人偶尔好奇地看一眼张章，张章也没管，等炭火点燃，将碗架在上面，又放了块凝固的糖浆进去。
等糖浆融化，张章拿勺子将糖浆晕开，自顾自在砧板上画了起来。
画好一串，张章拿签子将糖画串好。
把糖画拿在手上，张章思索片刻，又将背篓中的东西倒了出来，将背篓放在桌上，随即小心翼翼地将糖画插在背篓上。
做完一个，张章又接连做了几个，背篓上很快插上了四个不同图案的糖画。
“哎，小娘子，你这是什么东西？”
张章抬起头，看着疑似自己的第一个客人，道：“这是糖画。您要来一串吗？”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指着竹编玩具道：“那这个是？”
张章笑道：“这是我自己编的。这些玩具的图案，都能用糖画画出来，所以您对照竹编玩具，看上哪个样式的，我就帮您画哪个样式的图案。”
“这个玩具能卖吗？”
“当然可以。”张章点头道：“这竹编三文钱一个。”
男人嘟囔一声：“这么贵啊……”
张章似乎早有预料，闻言只是笑了笑，而后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