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和大鹅
几个月后,梅尔维尔出生了。
梅尔维尔的出生给了维塔利娜新的希望,她开始跟她的男友一起策划逃跑。
两年后,她们执行了这个逃跑计划。但不幸的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她的男友受了很重的伤,当她们彻底逃出来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
维塔利娜并没有哭泣,这些年她看了太多的杀戮,她的心已经很疲惫了。她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男友的名字,终于,他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眼,他望着维塔利娜的眼神是那样悲伤,但这份悲伤里,也带了一丝的释然。
“维塔利娜……”他断断续续地开口,“我们的孩子一定很聪明,也很坚强……”
“对不起,维塔利娜……”
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那场屠杀,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身上背负的罪孽,又比谁轻呢?
而死亡,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
梅尔维尔十八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维塔利娜去世了。
这些年,除了教导梅尔维尔炼金术之外,维塔利娜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寻找塞拉这件事上。但当年为了逃离帝国统治者们的追踪,塞拉留下的线索非常少,所以直至维塔利娜去世,她都没有再见到塞拉。
而维塔利娜之所以早早去世,是因为她患了癌症。在塞拉之心出现之前,塞拉就猜测到这种能源可能会有强烈的辐射,所以她们团队很早就做了防护。但层层的防护还是抵挡不住塞拉之心的力量,不仅是维塔利娜,就连梅尔维尔,在跟她母亲差不多的年纪,她也被查出了癌症。
梅尔维尔在炼金术方面的天赋并不如她的母亲,她只会一些中级炼金术,她也只能制造出一些小玩意,尽量让她的生活方便一些。
母亲去世之后,梅尔维尔开始整理她这些年留下的笔记。她打算继续寻找塞拉,完成母亲的遗愿。
然而查出癌症之后,梅尔维尔很快感觉自己的精力不够用了。她四十多岁了,除了炼金术之外,她似乎毫无成就。
这几年,她的性格越来越孤僻,因为病痛,她变成了一个容易烦躁的,怪脾气的女人。她不修边幅,不愿打理自己,就连邻居也常常对她退避三舍。
当然,梅尔维尔压根不在意这些,她只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在她死去之前找到塞拉,这似乎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在梅尔维尔五十一岁那年,那天她外出的时候,她发现她的门口多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躺着一个小婴儿,上面还附着一张纸条,大意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学生,她实在没办法养活这个孩子,希望梅尔维尔这个好心人能够帮忙照顾她。
好心人?梅尔维尔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怎么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好心人?她自己生着病,精力也有限,哪里照顾得了一个婴儿?
不过这个婴儿不哭也不闹,倒是很稀奇。而且这个不知名的母亲还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做玛玛塔,是平安健康的意思。
本来梅尔维尔想把这孩子送去福利院,但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把孩子抱回了家。
总之先养养看看吧,如果这孩子能够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那养一个孩子她还是养得活的。
这些年,梅尔维尔有一个很好的助手。在梅尔维尔小时候,她有一个很喜欢的布偶,戴着绅士帽,穿着燕尾服,它的眼睛是纽扣做的,龇着一口牙,笑得无忧无虑。
梅尔维尔用了很多心血给了它“生命”,可以说,是这个布偶一直在照顾梅尔维尔的起居。虽然它只是个初级人造人,但对梅尔维尔来说,它跟家人也差不多了。
这个布偶人造人叫做小布,玛玛塔来了之后,小布主动承担起了照料任务。
只是梅尔维尔还是把养孩子想得太简单了,她以为管吃管喝就好,但其实小婴儿没有安全感,她需要有人时时陪伴她。
玛玛塔平时的时候是挺乖,但她一哭起来的时候也是特别闹腾,那惊天动地的哭嚎声简直要把梅尔维尔的楼都震塌了。
要不是小布可以不休不眠地抱着她转圈,恐怕梅尔维尔吃再多的安眠药都睡不着。
不过小布并不算真正的人造人,它并不稳定,隔几天它就会变回布偶的样子。而等它能量充满要好几个小时,在这个期间,梅尔维尔不得不自己看顾玛玛塔。
几个小时下来之后,梅尔维尔感觉她的生命都快被榨干了。跟照顾小孩相比,炼金术都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难了。
于是等小布恢复之后,梅尔维尔加紧制作了另一个帮手——一只大鹅,听说大鹅很护主,有它在,想必玛玛塔一定会感到很安心的。
有了这只大鹅后,梅尔维尔果然轻松了很多。两个帮手轮番照顾玛玛塔,终于减少了这孩子的哭声,还了梅尔维尔一片清净。
虽然这当中还会碰到一点小问题。由于大鹅没有手,它没办法给玛玛塔喂食和换尿布,在小布不在的期间,梅尔维尔还是得自己上手。
不过有大鹅在旁边,玛玛塔还是挺乖的,让梅尔维尔松了很大一口气。
总之,事情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梅尔维尔又有了很多自己的时间,有时候等她忙完,她还能心情不错地走过来瞅玛玛塔一眼,并且称赞说:“瞧这小胳膊小腿的,多壮实的孩子啊!”
就这样,时光飞逝,一转眼,玛玛塔已经三岁了。
玛玛塔是个健康、活泼又聪明的孩子,她跟小布和大鹅玩得很好,每天都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也就是在这一年,梅尔维尔终于有了塞拉的线索,她发现塞拉最后的消失地点在沙漠。这个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只要有塞拉之心,建一座地下城堡并不是不能实现的事情。
关键是,她要怎么才能在茫茫的沙漠中找到塞拉呢?
梅尔维尔的时间不多了,她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于是没多久,梅尔维尔就带上了玛玛塔和两个帮手,她们一起来到了这个沙漠之国——奇凯拉王国。
除了丹热王城,奇凯拉还有一个繁华的大城市,那就是弥多城。但弥多城并不像丹热城那样安全稳定,这里有很多外来人口,长期处于一种混乱、暴力的状态下,而且各种奴隶买卖在这里盛行。女人,尤其是底层的女人,她们遭遇了非常非常多的苦难。
梅尔维尔过来之前就做过一些调查,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了弥多城,她专门找了个当地的向导,她需要一个单独的房子,能够长期住下来的那种。
这个向导就是克拉克,当时她才只有十岁。不过能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生存下来,再小的孩子也不能小觑。
十岁的克拉克一头短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深邃明亮。梅尔维尔一看到她这双眼睛,她就知道这孩子一定非常聪明,她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
梅尔维尔把找房子这件事交给了克拉克,而克拉克也不负所望,她很快就给她们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除了租金有点贵,其他都很不错。
梅尔维尔不差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租下了这栋房子。她还给了克拉克一笔跑腿费,对克拉克来说,梅尔维尔是一个非常慷慨的雇主。于是收下钱之后,克拉克就表示,如果后续有需要,她还可以继续为梅尔维尔工作。
梅尔维尔同意了,她心里有一些想法,但她还需要继续观察这个孩子的品行。
跟梅尔维尔想得一样,克拉克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不,应该说,她是一个天才。她自学了许多国家的语言,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对方能给钱,拍几个马屁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其实,克拉克的家庭并不算贫穷。她家开了一间旅馆,平时生意挺不错的,但克拉克却仍是每天在外奔波,哪里有钱的身影,哪里就有她。
没多久,梅尔维尔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有次她出门的时候见到了克拉克,在一个简陋的奴隶交易市场。
不知道从哪里被拐卖来的奴隶们一个一个站上了台,有钱人们在台下挑挑拣拣,就好像他们不是在买人,而是在买什么牲口。
克拉克也在人群中,她的眼睛一直望着台上,等一个手戴镣铐的小女孩站上去的时候,克拉克举高了手,把她买了下来。
在奴隶交易市场,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很常见,如果不是特别美貌,是很少有人会争抢的。也因此,克拉克常常能用少量的钱买下她们。
而台上的小女孩看到克拉克买下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放松,也没有很害怕,她脸上的表情,就只有麻木。
克拉克付了钱之后,就带着小女孩走了。这个小女孩是奇凯拉王国的国民,有很多贫穷地方的父母会选择卖掉他们的女儿,以此来换取生活费用,还有减轻负担。
对他们来说,女孩并不是人,而只是一个物件,他们不会感到一点愧疚,也毫无心理负担,反正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当然,奴隶交易市场里还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奴隶,不过他们的身价会更高,大多都会被贵族或者有钱人买走。
对现在的克拉克来说,她并没有这种实力。虽然她很聪明,但她还是太小了,力量实在有限。
离开奴隶市场后,克拉克领着小女孩在前面走,梅尔维尔则一路跟在了她们后面。她对克拉克实在太好奇了,不知道她买下这个小女孩是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