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
婢女小花无奈的道:“主子唷,一日三餐都吃糕点,自然是会发胖的。”
也不看看那些糕点里加了多少的糖和油,才会有这样好吃的味道。
禅悦一愣,就在小花以为她要发表什么看法时,她缓缓的道:“果然……果然人还是得吃肉的啊。”
“今天中午我要吃梅菜扣肉!”
小花叹了口气,亲自走去厨房吩咐了。
厨房里的胖厨子对她挺和蔼,准确来说长公主府的氛围都挺不错的,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就没有拜高踩低,没有阶层高低,府里每一位都是正正经经的主子,都得兢兢业业的伺候。
当然,最大的主子仍旧是长公主,毕竟这是长公主府,而不是什么禅府李府王八府。
胖厨子耐心听了小花的要求后,拍着胸脯应承下来,而后又捞起一块刚出锅冒着热气的油墩子用油纸包了给小花:“咱们做着玩的,你也尝尝。”
“哎,可谢谢你,我就好吃这个。”小花笑眯眯的接过,不见外的直接咬了一口,又脆又焦香的口感让她更是满足的眯起眼睛,鲜香味在嘴里肆意。
胖厨子看她接受自己的好意自然也高兴,他嘿嘿笑了两声:“主子们吃不得这些普通玩意儿,咱们用来打打牙祭还是不错的。”纯用油炸的东西,普通老百姓可吃不起呢。
小花听了心里一动:“这可不好说,我们郡主说不得也爱吃……这样吧,这油墩子中午也送一小盘来。”
胖厨子迟疑道:“这、这不好吧?”给主子吃萝卜丝饼,没听过哪家大院里的厨房这样干的,这还不是早膳,是正正经经的午膳。
“没事,反正主子若是不爱吃,不动就是了。”小花无所谓的说道,在她看来,她们主子就爱吃这种小东西呢,这话只是为了安抚胖厨子。
胖厨子听了只好答应,不过临中午也没敢送上去太多,就用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白瓷盘子装了没有巴掌大的两个。
因为是给主子吃的东西,他还将油墩子的形状做的更规整了些,炸完金灿灿圆润润一个在盘子里,这么看来倒是有那么些意思。
胖厨子心里忐忑着希望禅悦不要生气,那他可猜错了,小花不愧是禅悦的贴身侍女,她将自家主子的口味喜好琢磨的十分清楚,禅悦看到那两个油墩子果然十分喜欢,送回去时盘子空了。
胖厨子收着盘子,嘀嘀咕咕的:“真喜欢呀……”
小花笑道:“咱们郡主就爱这些,以后厨房里琢磨出什么小吃也可以送来试试。”
“知道了。”胖厨子应道。
油墩子这种东西嘛,比起当饭后点心,还是吃早饭更合适一些,许是因为新鲜,禅悦一连好几天早饭吃的都是这个,更是直呼前些天她茹素的时候怎么不送上来。
因为禅悦的喜爱,胖厨子有了些信心,之后也尝试着将油墩子这样小食送上了其他主子的餐桌,出乎意料的,大家的反馈都不错。
胖厨子摸着自己的三层下巴想,莫非这就是主子们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想要清粥小菜换换口味?
日子一晃半月过去,这一日,禅父起晚了,即便他在朝中只挂了个闲职,但迟到总是不好的。
早膳是来不及吃了,正好小厮说厨房里有新做好的油墩子,禅父叫人包了两个塞在袖子里带上。
众所周知新鲜油炸出来的炸物是带着香味的,禅父站在金銮殿的后排,看着前头层层叠叠将他挡住的官员,再闻着袖子里传来的霸道香气,终于忍不住了。
细微的咔嚓咔嚓声响起,伴随着阵阵食物的香气,在禅父周围的官员们都咽着口水朝他望过去,不知哪个可怜的小官肚子咕噜一声。
禅父被围观吃独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将另一个油墩子分享出去,馋嘴的众官员眼睛亮了,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将手伸出去。
后排官员不愧是摸鱼惯了的,经验丰富,那手一伸一缩都晃出了残影,再一看,禅父手里就空了。
每个人大约分了大拇指那样大的一块,这一点就尝了味道,都不够塞牙缝,很可怜的,除了吃了一整个油墩子的禅父,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叫的更厉害,原本没有叫的肚子也开始奏乐了。
再后来,大约是被周围的人传染了,禅父只填了一点底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金銮殿后排简直一整个高低三重奏。
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前头朝会开个没完,还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后排官员们几乎是竞走着跑出金銮殿,出了宫呲溜一下就进了自家马车,急切的催促马跑快点,再快点。
在宫外等候着自家大人的车夫们:皇上今日到底讲了什么重要的事啊?
禅父亦是,以后到家,连着吃了八个油墩子,加上在朝上吃的就是九个,在胖厨子看是吃了十个,完全惊呆了众人。
晚上一家人在一桌上吃饭,禅悦也听说了这件事,问了禅父后得知今日早朝发生的事,听到众官员的反应,她觉得好笑,她忍笑,她忽然想到什么,她开始沉思。
最终她拍案做出决定,她向餐桌上的家人们宣布:“我打算开一家朝食铺子,就卖油墩子!”
禅父听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反而眼里透露着丝丝赞同,禅明熙还在为自己今日份的功课而烦恼,并没有反应过来,禅母则直接表达了对她的支持。
“你已经这个年岁了,确是需要学着如何管理铺子了,为娘给你准备的那些嫁妆里也有不少铺子,如今你开这个朝食铺子,正好试着锻炼你的能力。”禅母道,“一会儿我便吩咐下去,明日开工,尽量让你早日得到你要的铺子。”
禅悦没想到她一个开早膳铺子的提议,居然能得禅母这番解析,实际上她只是脑袋一热也想走一把穿越女主的致富道路罢了。
就是那种三分钟热度,但凡过一天都能放弃的决定。
没想到真能成现实,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她娘真给力。
禅悦当即搀着禅母的手臂来个猛女撒娇,给禅母哄开心了,铺子是直接买的,装修三日就完工了。
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官员们上朝的必经之路,她禅悦的小铺子,开!张!啦!
铺子不大,约莫三十平方米左右,最外侧垒着灶,灶上两口大油锅乘满了油,里头空着的地方摆了三张桌子,不过应该没什么官员会有空进来坐。
第一天上□□悦就光荣的迟到了,和店里一个厨子一个打杂的大眼瞪小眼,她咳咳两声:“开张吧。”
正好赶上官员下朝的时候,不晚,不晚,下朝人流量也大,也能卖。
目前店里只卖油墩子,这可比当初禅父带朝上去的要大,手掌大小一个,能遮住禅悦小半张脸,材料是不值钱,但油值钱,是以定价卖六文钱一个,比肉包子还贵。
不过都做官了,大人们也不在乎这几文钱的,百姓买不买的看自己,禅悦主要就是想赚这些官员的钱,炸物的味道最是香,都不用招呼,就有穿着官服的大人闻着味儿过来了。
“此物多少钱?”
禅悦忙说:“六文钱一个,今日新铺子开张,十文钱两个。”
果然对方没有嫌贵,直接掏钱买了两个,禅悦捧着今日开张第一单的十文铜钱很是高兴。
禅悦估计错了,若是上朝前是不会有官员进铺子坐的,但是下朝了,大家还是很空闲的,见开了新铺子,纷纷邀同僚一道前往坐下聊天,没一会儿铺子竟坐满了人。
好在早先备了些茶水,这会儿正好又能售卖,不是多好的茶,二十文钱一壶,够解渴。
渐渐的禅悦就放开手了,铺子里两个人完全忙的过来,她若是有心思就帮一把,没心思就在灶台后坐着嗑瓜子,你别说,听这些官员们唠嗑还挺有意思的,是同三公主在一道吃不到的瓜。
比如谁家又迎进一方美妾啊,这美妾是在某家楼里花了百两金子赎身回来的,家里的正房夫人和新进府的美妾打起来了,结果老爷上去劝架被抓破了脖子啊巴拉巴拉的。
禅悦特地仔细瞅了一眼,看着人脖子里真隐隐有几道抓痕,顿时更加乐不可支,不过只表现在心里,她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噗哈哈哈哈……
不仅这些,听到后面,她居然还听到了她的老乡,刘若素的八卦。
刘若素又作新诗了,是那首他们老家初中必学的“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1]
有人在夸这诗好,有人则皱眉道:“刘小姐这回作的诗比起先前的也太……”
太不相同了。
有许多人都发现刘若素作诗的风格每一回都相差甚大,就好似,这诗不是同一个人作的一般。
“那又如何,这更能证明刘小姐满腹经纶……”
“可是……”
两个青年官员为此争论了起来。
还有人从不同的角度批判:“刘小姐一个姑娘家,怎么好跑去城门口观察一个老汉那么细致,如此不重视闺誉。”
禅悦从早上听到下午,渐渐的人少了,她啪啪将自己手里的瓜子壳丢进火堆里,又拍拍自己的裙子,走出铺子,忽然发现他们铺子连牌匾都没揭。
……算了,都快关门了,不过是小事,不影响做生意,还是明天再说吧。
回到长公主府,禅母坐在主院中,手中茶盖磕着杯沿,听到动静,她一个抬头,禅悦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杀气,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禅母看到女儿这会儿怯懦的样子,气笑了:“禅明悦,你胆子挺大啊,我让你开个铺子去学着管理,谁叫你真的去帮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