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
禅悦还真不是拿乔,这些天又是开铺子又是听八卦,注意力全分散出去了,她是真的忘记这件事了。
看长辈主动来找她,她还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王叔说的这是哪里话,您那里有莲蓬,想必糕糕也是很愿意过去的,不过我这会儿有事,晚些侄女使人将糕糕送去荣王府如何?”
荣王满意了,他点点头:“自然是好的。”
想着自家的马儿很快就能母子团圆,荣王顿时忍不住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
“王叔,那我先忙去了?”
“好好,”荣王回过神,“不急,本王同你一道去看看。”
没想到荣王居然对自己这家小小的早餐铺子感兴趣,禅悦顿时紧张起来。
就是那种小孩在学校里上课,长辈突然说要来班里开家长会的紧张。
到了瓜来朝食铺,禅悦让荣王随意看,自己先将新品送去给铺子里的厨子过目。
就巴掌大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可看的,荣王几步就晃悠到了禅悦和厨子身边,看到他们新鲜炸出来的金黄团子,顿时乐道:“唷,上午刚念着这口呢,就见着了,给本王来口?”
禅悦哪有不给的,挑了个最大的递到荣王手里。
刚出炉的糖糕外壳还脆脆的,内里却是柔软有嚼劲,只咬上一小口,里头甜蜜蜜的糖浆便流到了口中,香甜可口的很。
看到荣王满意眯起眼睛的样子,禅悦心里的大石头缓缓落下。像荣王这样挑嘴的人都喜欢吃,应该,别的大人们也都会喜欢的吧?
糖糕的价格定在八文钱一只,同样的巴掌大的一块,当场就直接上架了。
两个小厮吆喝了几句“新品两只十三文”“仅限前三日优惠”,就有在大街上闲逛的人们好奇的凑过来了。
铺子里逐渐忙活起来,荣王竟没有走,可能是头一回站在这种小店铺的后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缺人手时还搭了把手收钱。
这一个午后,糖糕的售卖没有油墩子卖的好,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价格要更贵一些,男子们爱吃甜食的也比较少,多是妇孺买的。
忙过这一波,铺子里彻底奠定了新品的地位,禅悦一点儿不耽搁,立即让小厮拿着块糖糕去定制一块糖糕的木牌。
她想好了,以后瓜来朝食铺每有一样新品,就去定制一块新品模样的小木牌,和原来的油墩子小木牌一样贴在招牌上面,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他们朝食铺里卖什么了,也算是一种特色。
忙活了这一段时间,荣王觉得大侄女还是十分有商业天赋的。
荣王年纪轻轻闯遍了京城,他知道瓜来朝食铺的优势,不是它卖的吃食有多好吃,而是占了一个新鲜与特别。
好比路边的小摊,卖的东西虽便宜,却没有瓜来朝食铺的小□□贵好吃。
可如果这些精贵的小吃放到专门的酒楼里,就不够看了,酒楼里二十文一块糕点是常有的,况且单进去只买一块糕点也不好意思。
再者即便路边的小摊下血本也卖这些东西,但他们的环境和用料都不如朝食铺的啊,稍微有点钱的客人仍旧会选择瓜来朝食铺。
简而言之,比他们高端的,没他们接地气,比他们接地气的,没他们高端。
瓜来朝食铺,遥遥领先。
今日的店员cosplay荣王玩的很开心,一满意,他就朝禅悦问道:“大侄女,你想要王叔什么时候带你出去玩,直接说就是!”
禅悦今儿劳累了,即便有心思也暂且按了下去,况且过两日还有其它事情:“侄女过两日要去尚书小姐家的宴会,之后看如果有空的话再请王叔带我一道玩吧!”
“没问题!”荣王答应的爽快。
第二日,荣王亲自使人来接走了糕糕,再隔日,禅悦去参加户部尚书千金举办的宴会。
趋利避害,拜高踩低是人类的本性,尚书千金的身份足够让大部分人家都谄媚迎合,禅悦在这里,几乎看到了所有熟面孔,这一场宴会的规模可以说是盛大。
因为只是姑娘家办的宴会,这回并没有男宾出没,很可惜的是禅悦的吃瓜姐妹三公主也没有来,皇家公主不能随意出宫本就憋屈,宫外的宴会,除非是皇室举办的,她们都不好参与。
今日禅悦和禅二叔家的大女儿禅明嫣一道去,两个小姐妹坐在一辆马车里。
也不知两家是怎么养孩子的,一般老大家的孩子该比较沉稳吧,然而禅悦姐弟一个胜一个跳脱,反倒是禅二叔家一对年纪较小的龙凤胎姐弟更加沉稳。
禅明嫣比禅悦小两岁多,两姐弟生在冬日,前不久刚至豆蔻年华,小姑娘是个沉稳性子,马车行驶在大街上,禅悦忍不住想掀开车帘子去看,禅明嫣便皱眉道一声:“长姐。”
禅悦立即老实的缩回了手。
这个堂妹总给她她娘的感觉,禅二婶却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禅悦时常想,莫不是他们两家抱错了孩子?
不是在皇宫里的话,是可以带着随侍的,禅悦带了小花,到了尚书府后,小花便将准备好的伴手礼递给门房,禅明嫣的侍女亦是一样的动作。
长公主府出来的后辈,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姐妹两个被恭恭敬敬迎进去寻了座位坐下,便有不少人靠近来打招呼。
这题禅悦会,她将专属长姐的欣慰目光投向小堂妹,看她彬彬有礼的待人接物。
禅明嫣:……
工具人妹妹实锤。
禅悦在现代的时候是独生子女,从来没想过要兄弟姐妹,甚至还有些排斥,不过到了古代以后,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然她哪有现在的清闲日子过。
禅悦坐在禅明嫣身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她们聊天,一边看向园子的入口,她自然是乐意看到熟人的,不过她更想看到的,还是那些瓜瓜制造机们。
现在已经入场的只有连清筝,在禅悦孜孜不倦的凝望下,终于,刘若素和年家姐妹前后走了进来。
她眼睛左右乱瞥,都不知道先看哪边好了。
相比禅悦这个知道内情的,其他宾客都默契的将若似无的目光挪到了刘若素身上,这位可是前阵子在京城风靡的“才女”呢。
只不过今天大家看到刘若素,目光中并没有多少崇敬与尊重,反而许多人眼含讥诮,更多人是游移不定。
禅悦懂,这不就是相当在现代,自家的偶像半塌不塌,围观群众不知道该相信哪一方吗。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以后,塌房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
刘若素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众人的态度,她略显小家子气的含着胸,已经没有先前的高傲模样了,在她身边的刘家庶女则再一次回到了几月前那斗胜大公鸡的模样。
刘若素心里恨啊,恨这些眼皮子浅的古人,一天天的就想要听她作新诗,诗又是哪里那么容易做的,要是那么容易,岂不是人人都是诗神诗圣了?
可是刘若素也不想想,若是她不将自己营造成这般形象,又给大家放出错误的信号,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几个月前,刘若素为了营造自己的才女形象,隔三差五的就“作”出一首好诗在京城吟传,效率极高,质量又好,京城众人都觉得对她来说,作一首诗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首先,大批量的优秀诗词,截然不同的诗风引起了一些才子的注意。
随后,在几个月后的近日,刘若素诗词“难产”,引发了其他更多人的关注。
莫不是京城一代才女将要陨落了?
众人这样想着,又犹疑不定。
要这样说吧,可刘若素有时冷不丁的又会冒出来一首好诗,叫他们闭嘴,可她作的诗的确是不如先前多了啊。
殊不知刘若素在背地里,已经将脑子里所能记起来的全部诗词誊抄到了纸上,制成了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就是她最后的筹码,等到这本小册子被翻到最后一页,那一日,就是她江郎才尽之时。
刘若素难以忍受众人□□打量的目光,低头匆匆走的很快,相反走在年华笙身后的年安笙,高高仰着脖子,一副“全天下我最美”的神情。
可惜大家的注意力仍旧全在刘若素身上,没人关注她。
随着最后一波小姐的到来,宴上的客人终于到齐了,众人按着主人家排的位置齐齐入座。
作为主人家,尚书千金坐在最前头,就禅悦比较熟知的人里,自己与堂妹作为皇亲贵戚坐在左侧其次的位置,对面稍稍靠后一些,是年家姐妹,连清筝在自己所在的一排,位置却靠后的看不大清了。
尚书千金下帖的全是京城贵女,郎中之女这层身份,却是不够看的了。
禅悦心不在焉的往嘴里送着奶茶,小眼神落在对面与侍女拉拉扯扯的年家庶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