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艾草
“娘,我们包了许多呢!您快吃,二姐说您最辛苦,第一个粽子要先孝敬娘。”梅子就是个小机灵鬼,明明自己看着都吞口水,却偏偏将大家哄得心花怒放。
“那我尝尝,你们也都吃,别等着我。”周氏没再推辞,轻轻尝了一口,细细咀嚼,随后喜上眉梢,“糯米软糯,有花生的香味,还有红豆的甜香,还有蜜糖和红枣的味道呢,甜却不腻人,真好吃,比你买回来的红枣粽和糖粽可要香呢。”
“娘一下就吃出来了,真厉害,那您再尝一下这鲜肉粽子。”叶青青顺手又将剥开的肉粽放到周氏碗里。
“肉粽子?丫头,娘还没听过粽子里加肉呢,那娘也尝尝你琢磨的新粽子。”周氏觉得八宝蜜枣粽已经很好吃了,对肉粽子却是没抱期待,但也没打击自家闺女尝了一口,愣了下,“咸口的?”
“嗯。”叶青青点头,也有点怕周氏吃不惯。
周氏便没再说话,随后又挖开一些,捡了粽子里的肉吃了,眉头先是皱了下随后很快舒展开,“丫头,起初我还觉着这糯米做成咸的味道有些怪,可吃到肉,便只觉得香,往常娘只听人说甜粽子有多甜,还是第一次尝到咸粽子有多鲜,味道很好,你们也快趁热吃,梅子,有些烫,娘给你剥。”
叶青青其实是自己喜欢吃鲜肉粽,原本还有些忐忑,可周氏这样的普通妇人都能接受并喜欢,且不追问这粽子的究竟,她心里也松了口气,“大哥,你也吃。”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粽子,仿佛提前过节一般,一家人开心快乐,周氏破天荒吃了三个,两个蜜枣一个鲜肉,梅子吃了两个,大哥每种吃了三个,叶青青都被吓到了,虽然她包的粽子没有特别大,但在他还要吃的时候赶紧劝阻他,糯米不易消化,生怕他吃太多不消化胃难受。
“二姐,咱们还是第一次自己做的端午节粽子呢,真好。”叶青青洗碗,梅子在一旁拿着水瓢给她打水,说到吃粽子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看起来还在高兴。
“吃到粽子就这么开心啊?”叶青青看小梅子吃货的样子,忍俊不禁,想逗她。
“那可不是,我吃的可是二姐自己做的八宝粽和鲜肉粽,叶兰香家有钱也买不着呢。”梅子非常嘚瑟道。
叶青青宠溺笑笑,她都不知道小丫头为何与那叶兰香有如此强烈的胜负欲。
“那下次二姐给你做新花样的粽子,咸蛋黄馅儿,腊肉馅儿应该也好吃呢!”叶青青笑道。
“咸蛋黄馅儿?那是什么?二姐何时吃过么?”梅子倒是会抓重点,三连问。
“没吃过,可我听人说过,就咸鸭蛋的蛋黄,包在粽子里,听说很好吃呢!”叶青青自然不敢承认,但也不动声色。
“就是盐蛋的黄啊,我吃过,之前麦芽给我分了一点,很好吃,咱们村里就张婆婆舍得把鸭蛋拿来做盐蛋,寻常人家有了鸡蛋鸭蛋立马就送到镇上卖了还钱,张婆婆最心疼麦芽了。”梅子个小吃货说着都要吞口水了。
叶青青看她馋的,哭笑不得,“那下回我们也做盐蛋。”
“好呀好呀,等咱们家的鸭子长大生蛋就做,我要去多给鸭子抓虫子。”梅子高兴得手舞足蹈,满怀期待鸭子长大生蛋的那天。
“咱家的鸭子生蛋怕是还早呢,你能等?”叶青青想到后院里还叽叽喳喳的小鸭子,忍不住发笑。
“能等,我每天都有好好喂它们的,以后多捡螺蛳喂鸭子,定然就长得快了。”梅子一本正经道,说完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试探性开口道、,“二姐,石头哥哥和麦芽也没吃过粽子,我能给他们每人送一个吗?”
“当然可以,石头家三口人,两种粽子各拿三个去,麦芽家两口人,你各拿两个,明日才是端午节,你早些用菜叶包着,等石头来送鱼的时候,让他顺便给麦芽家也带过去。”叶青青本也打算给两家送几个粽子,倒不是她穷大方,麦芽奶奶张婆婆帮周氏接生,还给两个弟弟主持了洗三礼,她们都心怀感激,石头这两日送鱼还会带两块豆腐,阿秀婶人也很好,她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承了人家的情,自然也要想办法回报人家。
五月初五,端午节,天空阴沉沉的,小山村笼罩在一片清冷的白雾中,从小茅屋望出去,清石溪对岸的稻田都朦朦胧胧,叶家村整个村落隐匿在白雾茫茫里,让人心情莫名有了几分凄清。
叶青青跟大哥一起去割艾草,朝露未晞,艾草绿油油还挂着水珠,新鲜极了,兄妹俩动作麻利很快割各自割满一背篓。
叶青青回到家用粽叶绑了几把挂在堂屋两边厢房的木窗户上,又在堂屋两边都挂了一把,灶屋也挂了一把,剩下的全部摊在簸箕里晒着,一时间,每间屋子里都飘散着淡淡的艾草的香味,闻着就心情舒畅。
“青丫头,你跟你大哥都想得周到,我正想提醒你们割艾草挂家门口驱邪保平安呢。”周氏看到儿子女儿想到自己前面,感到十分欣慰。
“娘,我跟大哥一人割了一背篓呢!”叶青青今儿一大早收获满满忍不住跟周氏分享喜悦。
“割那么多艾草作甚?”
“晒干了咱们都能洗头洗澡泡脚,对身子大有裨益,张婆婆给弟弟们洗三的时候就用了艾草。”叶青青认真道。
“那敢情好,往常我们倒是没在意这些,这艾草原来是割宝贝呢!”周氏瞬间也觉得这些艾草珍贵不已。
吃了早饭后叶青青去清石溪清洗两个弟弟的尿布,叶长生则拿着镰刀去荒地里割荒草,荒地要先将草割掉然后再挖地,梅子则赶着一群鸡鸭在大哥割过草的地方招虫子吃。
只是没多久天空便下起了绵绵细雨,叶青青赶紧催促大哥梅子回家,梅子倒是听话赶着鸡鸭回来了,大哥却是要坚持留在地里继续干活,说是番椒苗眼看着大了,要赶紧将地开出来移栽。
叶青青哭笑不得,劝了好一会这人才回来了。
等到雨势稍小,叶长生便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去叶家老宅送节礼,叶家老宅是村子里少见的青砖瓦房,只是院子里没有铺上青石地板,依然是土坝子,每逢下雨天便是一片泥泞,人走在院子里一个不留神便会狠狠摔个屁股蹲,沾上满身泥巴,院子隐约飘散着一股子浓浓的猪粪鸡屎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叶青青家节礼准备得比村里正常的要多,还有六个八宝蜜枣粽和六个鲜肉粽,还有两斤高粱酒是给叶福田的,算起来七八十文,这礼在叶家村来说也算非常拿得出手了。
钱氏接过篮子迫不及待掀开一看,十二个捆在一起的粽子,两斤酒定是专门给当家的,竟是没单独给她准备孝敬,撇撇嘴有些不满意,却理所应当的将东西都取出来,将空篮子还给叶青青,连饭都没留。
叶青青不在意,她今天来也带着目的,两个弟弟取名字也是大事一件,她倒是想越过叶福田这个爷爷去请族里长辈取名,可这个时代有不成文的规定,守孝期内家里添丁进口,需祭祖告慰祖宗,消除晦气,再由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赐名,上族谱。
叶福田作为亲爷爷,看到二房竟然特意给他买了酒,自然是满脸高兴乐开了花,要知道这么些年,除了镇上念书的叶三郎每次回来给他打一斤酒,还没人给他买过酒,他也清楚给双胞胎孙子取名字算是一件大事,倒也上心,只说会去找族里长辈商议,选个良辰吉日举行祭祖。
得到准信儿叶青青兄妹便往家里走,细雨蒙蒙,家里没有雨伞,也没买蓑衣斗笠,兄妹几人都淋湿了,一到家就被周氏催着换干衣裳。
叶青青别的不怕,就怕在这古代感染风寒,没有医疗条件,一不小心就会送小命,她赶紧煮了一锅姜汤,每人喝了一大碗驱寒。
待到雨小一些,大哥便又扛着锄头要去地里,叶青青真是苦笑不得直言若是大哥淋雨生病,怕是找郎中抓药的钱也要好几百文了。
大哥一听要花许多钱,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那块荒地,眉心纠结半天还是将锄头放回原处。
恰逢节日,又是下雨,叶青青觉得大家都在家休息一日也是好的,窗外雨声滴答,有下大的趋势,可她头顶有一方避雨的屋檐,尽管简陋,可身边有相亲相爱的家人,她心里只觉得温暖安心。
既然是过节,也是一家人出来单过后的第一个节日,不能太冷清,叶青青打算好好做两个菜。
家里还有一只给周氏买的老母鸡,还有林婶子送的红薯叶,叶青青让大哥将那鸡杀了,准备给她炖个鸡汤,再做个蒜香红薯叶,又抓了一大把之前晒的笋干,一把木耳,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泡着,随后将昨日买的一刀五花肉拿出来。
叶青青用火钳架着五花肉放在火上烧猪皮,穿越前从小看着爷爷奶奶都这么做,梅子看见却不解,“二姐,你把肉放火上烤做什么?这次做整块烤肉块吗?”
有了上次吃羊肉串的经历,梅子以为叶青青是在烤肉。
叶青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梅子的意思,忍俊不禁,“猪皮上会有没刮干净的毛,烧一下去毛,还去腥味,皮子煮起来熟得快,更香更好吃。”
“原来是这样,以往奶奶做的肉也很香,是有一股毛腥味儿,那给娘炖的鸡,是不是也可以烧皮再煮会香一些。”梅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聪明的立即举一反三。
“是的。”叶青青手里肉皮烧得黑乎乎的滋滋冒油,空气中也有一股焦香味,肉烧好了。
“二姐,我也想烧肉,让我试试吧!”梅子自告奋勇的要动手,叶青青自然是答应了。
“好啊,你来,小心些,别烫到手。”
姐妹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梅子年纪小脑子却灵活,不停的问问题,叶青青都耐心解答,还顺带教小丫头一些做菜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