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地图（2）
“虽然名字是idol，但很可惜，我没有做idol的才华。”
沈意疏“啊”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又听见蓝堂薰解释道：“我天生五音不全。”
沈意疏沉默了。有栖川绫乃也沉默了。
#低情商：反正爱豆都不开麦#
#高情商：您就是工藤新一？#
“所以对拥有声乐天赋的Euphy桑以及Wendy桑感到十分羡慕，希望以后有机会能亲自听见Red Velvet唱歌。”蓝堂薰微笑着补充。
不愧是经营管理科出身，经纪人这个口才和情商去从政从商都很合适，沈意疏接过话茬：“一定会的。”想起最重要的事还没说，她索性直接问了：“但还不知道公司为什么急着叫我提前来东京，蓝堂桑可以告诉我吗？”
“自然可以，不过在说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
“您请问。”
“Euphy桑自己有什么想法吗？”蓝堂薰正色道，“不管是组合也好、个人也好，思考过今后在日本的活动吗？有具体的方向和目标吗？”
这要是漫画的一个分镜，那么在主笔的笔下，沈意疏一定会突然瞪大眼睛，瞳孔放光，配字：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困当然不困，而沈意疏也确实想过蓝堂薰提的这些问题，因此不急不缓地抛出个人想法：“既然今天这里只有我，那我就只说我自己好了。不知道蓝堂桑对我的情况了解多少，我在中国刚刚结束一个生存类选秀的录制，并依靠这个节目拿到了KFC的coffee代言，之前也有大牌经纪人接触过我想让我两边并行回去做演员，但我拒绝了。”
“Euphy桑应该志不在演戏。”蓝堂薰说，用词暧昧语气却笃定。
“是，当初签约时我就被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我说我想要做歌手；现在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我想成为一名受人喜爱、为人尊敬的歌手。”沈意疏盯住蓝堂薰的眼睛，表情坚定，“您和环球可以帮我实现这个目标吗，至少在日本？”
“当然，请务必信任我们。”蓝堂薰点头，“公司会全力支持Euphy桑以及Red Velvet在日本的活动，这一点无需担忧。我在详细研读了你的资料后将发展规划简化，以后只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奔跑就好。”
沈意疏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一年内以歌手名义出道，并拿到Oricon实销配信双榜第一。”
“两年内举办5000人级别的巡演，视最终反响决定是否要追加武道馆场次。”
“三年内登上红白歌会，演唱自己的歌曲。”
蓝堂薰说一句话便伸出一根手指，沈意疏听到第三点时已经开始头晕了。红白歌会，全称NHK红白歌合战，日本的春晚，一年间最盛大的音乐节目，爱豆或是年轻歌手想上，要么当年有爆曲，要么事务所力捧以资源做交换，而即便是杰尼斯所属的Kis-My-Ft2，从11年出道至今仍然没有站上过红白的舞台。
日本人自己都难上，别说她这个中国人了，沈意疏也有自知之明，组合想上更是绝无可能，环球倒真是对她寄予厚望了。
“不用急着否定自己，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办法做到。”蓝堂薰状似平常的话语里透出一股超大型会社的豪气来，沈意疏眼皮一跳，这是要拿资源砸的意思？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和惊讶，蓝堂薰继续说道：“在日本，若手想要上位，依靠的就是事务所的资源。广告综艺戏剧砸下去，频繁刷脸，只要资质不太差都能红起来，当然了，鲜少存在可以越过事务所去和电视台电影制作方接洽的情况，演员是这样，歌手也差不多。Euphy桑大可以放心，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前期的投入都是为了后期的回报，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这三点，那么届时将远远超过你在韩国的收益。”
这话确实没说错，爱豆组合的收益大头一是代言二是巡演，也就不奇怪韩团为何都要集体“攻日”了，在一个音乐生态高度成熟并且全民都热衷于为现场演出买单的国家，歌手开得动hall及以上级别的巡演，粉丝已经可以不用担心本命缺钱了。
“我知道了，那么我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
有栖川绫乃随即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沈意疏翻开，第一页第一行……KOSE广告面试？
“名义上是面试，但其实只是走个过场。Euphy桑是很合适的人选，公司已经提前帮你拿下了，不过也请熟读后面的资料，好好准备。”
沈意疏堂皇了：“代言么？”
“不不不，只是出演而已，换言之，广告模特。”蓝堂薰笑着说道，“如果是代言可能还需要费点功夫，这款新产品KOSE暂时不打算启用代言人，我们就谈了下来，但广告歌邀请了三代目来演唱，所以总体上而言仍然是一个十分适合进入大众视野的机会。如果最终效果好、反响热烈，KOSE也有可能将Euphy桑升级为代言人。”
懂了，一个没有姓名的工具人，沈意疏对自己的定位有了清晰的认知。
“那就好，接下来……”
“但我仍然很不解，环球为什么会这么积极地……推我上位。”
蓝堂薰没有显露出被打断的不悦之色，他很能理解沈意疏的这份疑虑，换了是他，最开始接到这个商务洽谈的任务也同样意外，环球的热切态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干脆就全都告诉沈意疏了：“很简单，我们环球也需要优秀的女歌手抢占市场。
“现在已经不是前几年日韩关系还很亲密的时候了，即便是我们自己，也很难再复制出少女时代和Kara的辉煌。虽然Twice去年在日本出道以来成绩不菲，但是Euphy桑也清楚，她们团内有三个日本人，这是Red Velvet所无法追赶的巨大优势。这种情况下，想办法让一个中国人彻底打进日本，远比让一个韩团打进来要容易得多。
“Euphy桑有实力有外貌出道以来人气一直不低，日语流利，还是创作型歌手，想要展开歌手活动其实很容易。最重要的一点，此前你已经表露出了在日发展的意向和决心，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值得投资的人选。”
沈意疏皱起眉稍微回想了一下，也许是当初和李泰民还有环球的音乐总监吃饭时提过一嘴“可以的话希望能在日本活动时多多发表一些自己写的歌”，就这个？
算了，总之这波怎么样都亏不到我头上。沈意疏努力自我安慰，以降低天上掉馅饼的不安。
“那么我们就讨论一下Euphy桑在日活动的人设，公司已经给出了一个初步的构思，当然不会太偏离你以往的形象，你可以先看看，然后说说自己的见解。”
蓝堂薰示意沈意疏把那份文件往后翻，她乖乖照做，然后就在第二页上看见了黑体加粗还有下划线的新人设：有点毒舌的抖s小恶魔。
沈意疏：你们霓虹金的中二之魂又在熊熊燃烧了吗？
这次解说的换成了有栖川绫乃：“这是考虑到Euphy桑的外貌以及性格后做出的初步设定。像你这样五官绮丽身形高挑的艺人，不适合走朴实内敛的路线，同时Euphy桑在中国就读的也是帝国大学级别的学校，更加不可能以‘白痴美爱豆’作为卖点，因此最优选就是略带二次元属性的毒舌小恶魔。不过为了削减外表和人设带来的攻击性，最好适时展现一些无伤大雅的反差。”
所谓反差萌嘛，沈意疏心中了然，没想到日本人也吃这一套。
“Euphy桑有什么苦手的事情吗，譬如绘画烹饪？”有栖川绫乃询问道。
“宿舍里我做饭的次数居多。”
“体力不够好？”
“连唱带跳四五首歌还是没问题。”
“不擅长数学之类的理学科？”
“高考130，应该还行……吧？”
“没有恋爱经验所以难以理解爱情？”
“实不相瞒我2月份的时候才和交往一年多的男朋友分手。”
母胎solo23年的助理：OK，fine，小丑竟是我自己。
关于人设，最后加上了“感性的阿嚏斯托”这一点，譬如坚持读诗写日记，再不然就是看到掉落的花瓣、残缺的月亮会共情而流泪什么的，创作歌手有点异于常人的艺术家病很正常，在粉丝眼里会自动美化成萌点。沈意疏对后一点提出了质疑，她哪有那么强的共情能力，可惜抗议无效，被蓝堂薰打回来了，她只得举白旗接受，遂去专心研究面试。
要拍摄广告的是一款基础护理乳液，功效主打美白亮肤，还能够有效抑制黑色素生成，鉴于这个子品牌在KOSE中属于中高端行列，因此要价不低。为了皮肤能有一个好的状态，沈意疏来日本后的两三天都早早睡觉，认真护肤，面试那天早起化了一个看似清淡但实际处处心机的妆，终于轮到她进去，中间的负责人却拿起话筒说了一句：
“你好，现在可以卸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