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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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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任之接过时,眼神闪了一下。我猜他大概是对我有一些知己之感了吧。

他拿着符信,微微用力攥了,抬头问道:“帝君为何对臣如此信任?”

他问这话,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才第一面,我就将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他了。当然,虽说我方才就已告知我看过他的履历,且从今日的言谈举止也见识了他的才能,但凭此就直接委以重任,他不心中疑虑那是假的。

我盯着陆任之,笑了,一字一句道:“罢了,也不瞒你,有人一早就向我推荐了你。然后,经过今日的观察分析,我也觉得他的推荐名副其实。”

陆任之神色一亮,冲口问道:“是谁?”

我笑了笑,不觉有些忧伤浮上心头,“长生帝君。”

陆任之失声道:“长生帝君,他居然待臣如此!帝君,您二位的提携之恩,没齿难忘。臣定当誓死效忠!”说着跪了下去。

我带了笑容,扶他起身,“本君相信你的品行和能力!本君也有信心,在这场仙魔较量中赢得胜利!”

陆任之听我话语,也为之振奋道:“帝君,东南三郡您就放心吧!”

我点头,接着重新坐回宝座,部署道:“陆郡守,眼下苏南郡有五百万仙家,兵力却只有十五万,这还是得益于近几年的扩兵。如果真的打起来,这点兵力难免捉襟见肘。”

陆任之见我说起兵力部署,瞬间稳重起来。他回答道:“帝君所言甚是。若论打仗,自然是兵力越多越好。但是,一来仙界对郡县的兵力总数有要求,最高上限便是十五万。二来兵力过多,臣不过一郡之力,养不了太多军队。扩军以及由此带来的后勤供应过大必然会影响郡内百姓的正常生活。”

我早就替他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我从容道:“本君已经想了一个解决办法。你作为三郡总郡守,可多备五万守备军。而且,三郡的兵力,紧急情况全部归你统辖。”

陆任之喜道:“谢帝君!如此一来,兵力部署就能更加灵活了!”

我点头,笑道:“本君还有一个建议。”

陆任之忙竖起耳朵,一副认真聆听样子。

我抿嘴笑道:“陆郡守,全民皆兵怎么样?我听闻当日你在争夺郡守之位时,就在你当时的属地用过这一策略,收效甚好。”

陆任之闻言,露出惊讶神色,但他转而就将惊讶隐藏了起来,起身笑道:“帝君也觉得此举不错?帝君可知不论当日还是眼下,若有仙家提起此事,还是会激起不少非议。”

这个我自然知道。有些身居高位的仙家,至今仍在不断的造言论:说陆任之传授修炼之法给低层仙人,以此发动低层仙家之力助他夺位的行为不合礼制。更有甚者,说他授职给低层仙家的法令更是破坏了仙界生态。

当然,在我看来,这些言论自然是荒谬至极。这些年来,仙界的不少仙家因沉迷于醉生梦死中,空占高位不务正业,因此非常害怕低层仙人的势力发展过快过大而对他们的地位造成威胁。所以,一直都主张并且极力压制低层仙人的进阶之路。这也是为什么金光天尊和冯义真君在谈玄会上能够靠拉拢一些难以晋升的寒门子弟壮大声势的根本所在。因为,低层人才晋升实在太难了!

而我如今,就要彻底打破这个僵局,让仙界重新活过来!

于是,我盯着他,言辞诚恳,“陆郡守,仙界板滞已久。苏南郡的全民皆兵正是打破僵局,发现寒门人才的最好机会。也只有如此,才能彻底破坏当前仙界存在的才能和地位不匹配的弊病,充分激发仙界子民的活力,形成能着上、庸才退的良好秩序和氛围。”

陆任之闻言,精神抖擞,不觉容光焕发。经过今日的深谈,他知道我们的三观一致,谋划相同。而且,今日之后,有我这个帝君做后盾,他就更有机会和能力破除阻碍,实现治下的繁荣昌盛,进而实现自己的愿望。

于是,他对我深深地施了一礼,“帝君,臣替苏南郡众仙家,谢过帝君!”

我坦然接受了这一礼,笑道:“你出生晚,大概是不知道,仙界在七万年前就是如此:既充满活力又自由公平。只不过这些年,滑坡了而已。”毫不夸张的说,仙界今日甚至都比不上魔界了!且不说穆青的治下,就是墨青都是量才录用。所以,相比仙界的暗淡,整个魔界,无论从哪里放眼望去,都是无限生机。

陆任之笑道:“不瞒帝君,臣就是效法您和长生帝君当年执政来治理苏南郡。”

我突然有些了悟,我说怎么跟他沟通起来这么顺畅。我大笑道:“好!这么一来,咱们君臣可就更有默契了。”

陆任之点头,“以前史为鉴,足以谋未来。与帝君为伍,力能正乾坤!承蒙帝君不弃,陆任之甘为马前卒!”

听他透心而出的豪言壮语,我颇为感动。于是,我起身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为这仙界的未来筹谋吧。”

陆任之见我站起,也忙起身。

我看他动作间风飒神武,心内一转,笑道:“陆郡守,今日相谈甚恰,能得陆郡守这般人才,本君深感欣慰。然既得贤良,那就要为之排除一切顾虑,助他发挥自己最强的优势,成就一番业绩。故此,临别之际,本君还有一言相赠。”

陆任之垂眸道:“谢帝君!臣定不负帝君器重之恩!”

此刻,他站的笔直,一身正气。

我看着他,步伐坚定地往他身边走去。每走一步,心中浮现的都是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与眼前这个历经磨难却仍心向光明的陆任之交错在一起,不觉令人满心怜悯和叹惋。

我走到他的身边,停住脚步,语重心长又直截了当道:“陆任之!我知道那一场杀戮在你心中永远不能真正抹去。但是,因果不空!这个世界,没有让恶人永远得逞的道理。你的兄弟能有如此结局,是你的错,但又不全是你的错。他们在生前杀戮兄妹亲友,仗恃欺压百姓,恶贯满盈之人,早晚一死!不过是起了害你之心,最终死在你手罢了。更何况,权势之争无父子。你杀了他们,虽有屠戮同胞之过,但也实是情势如此。毕竟,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你自己!”

我看到陆任之微微抬头,在他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经泛起波动。但他依旧垂眸,带了感伤和内疚,谢罪道:“谢帝君体谅!但,臣杀死自家兄弟一事,证据确凿,是臣一生无法抹去的黑点!臣终此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长叹一声。我本来也知道自己的劝说根本不可能彻底解开他的心结,屠戮弟兄之过对常人来说都难以忍受,何况对陆任之这样有光明内心的人,那更是一生的心魔。但是,我如果不说,他自己就会更加沉浸在内疚自责之中。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陆任之纵使做了这样的错事,也不全是他一人的过错。只能说造化弄人吧!让他终其一生都要背负这样的大山前行。

所以,我决定捞他一把。让他能稍稍解开一点心结,让他能在夜深人静、独自省身的时候,心底能有一丝温暖的后盾做支撑。我偷偷清了下嗓子,用温暖的口音继续宽慰他道:“陆任之,这正是本君欣赏你的地方!因为有光明之本心才会萌生歉意和愧疚。本君很欣慰自己的臣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仙人,而不是只有利益和杀戮的魔王。而且,本君今日也不是给你洗清罪恶的!错了就是错了!没有还价的余地。但是,本君想说的是,事已如此,徒伤无益!本君听闻你已将弟兄的子女妥善安置,他们如果犯些错误也会宽大处理一些;当年跟随你弟兄的那些臣属你也量才录用。更有甚者,有一人还做了你的左膀右臂!这些善政都说明,相比他们,你才是苏南郡最合格的继任者!而你若还心存愧疚,不妨就认了!然后背着这份愧疚,力倡仙界正气,广开谏言之路,量才施用,兴文强武,将苏南郡乃止东南三郡打造成仙界的一流郡县,为仙界子民开万世之福。如此,也可将功抵过!任之觉得如何?”

陆任之眼神炯炯,只有在听到一些触动心弦的词句子时,间或划过一丝哀伤。他挺直腰杆,施礼道:“臣谨遵帝君教诲!”

我嘴角勾了勾,淡淡笑了。然后,有些感伤地说道:“任之,有仁慈不代表没有杀戮!身居高位,掌生杀大权,本就一面是神一面是魔。对于我们仙人来说,只有屠尽罪恶,才能伸张正义,告慰良善之心。我相信这个道理你懂!我们既然是仙界的领导者,就要肩负起光明世界的责任!有时候有些不得已之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它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所以,该背负就背负,这是当权者必须要承受的众生之重。但是,背负之痛一定不能阻挡为众生谋福利的脚步,反而,正因为有切身之痛,才更要将仙界塑造成光明向善之福地。如此,才不负自己心内的折磨和挣扎,不负这一路的艰辛。这一生也才更有意义和价值!”我顿了顿,看着带了微微愣的正气勃发的陆任之,含笑问道:“任之以为如何?”

见我问话,陆任之从沉浸在对我话语的咀嚼中醒过来。他慷慨道:“听帝君一言,解百年心结!任之谢过帝君!”说着弯腰下去,比以往更加毕恭毕敬。

我忙伸手扶他起身。对此效果,我心中颇为满意。

我和善道:“任之,以后东南三郡就交由你了。”

陆任之郑重回应道:“请帝君放心!”

陆任之走到门口的时候,庄既醉刚好进门。庄既醉见脚步颇为轻松的陆任之,心中好奇,他笑道:“吆!帝君赏了陆郡守什么好东西,这般高兴!”

陆任之含笑,“庄司长说笑了。”

庄既醉哈哈笑着,盯着面色红润的陆任之,打趣道:“陆郡守,咱们后会有期!我看以后咱俩的关系可能要更上一层楼了。”

陆任之勾了勾嘴角,“任之和庄司长同为帝君臣子,有交集是正常的。”

庄既醉见他跟自己兜圈子,嘿嘿一笑,“那陆郡守,后会有期了!”

我看他俩在门后搭话,没有管他们,只是坐在座位上看他俩的举动。

庄既醉跟陆任之聊完后,欢快地跑到我身边,笑道:“帝君好手段!陆任之这就摆平了?”

我白他一眼,“什么手段!我不过凭本心做事罢了!”

庄既醉鸮道:“您今日叫他来,难道不是为了笼络人心?瞧瞧陆任之那感恩戴德的样子,很明显是受到了无上的器重。”

我看他一副酸溜溜模样,不由笑道:“吃醋了?”

庄既醉闻言,忙掩饰起来。他嘿嘿笑道:“什么吃醋!吃什么醋!我就是觉得他可是杀了自己兄弟的人,你也不怕他是变态!”

我笑道:“如果你也这样认为,那你可太小看陆任之了。一个有着想要担负仙界未来这样崇高使命的仙家,怎么可能是变态!他本就是个有着光明意志的坚定之人。”

庄既醉坏笑,“那可不好说。”

我看他胡搅蛮缠的模样,长叹一声,将问题抛给他,“有什么不好说的。陆任之这件事,不管众人如何传言,这里面的实情如何,你肯定知道的很清楚。所以,命运如此,也不能全怪他的。我且问你,假如换做是你,在此绝境下,你当如何?”

庄既醉见我将问题抛给他,也不着急。而是先替我倒了杯茶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而后,坐在我旁边笑道:“帝君,这样可就没意思啦!怎么能这么假设呢!”

我白他一眼。他忙转口,嘻嘻笑道:“要是我啊,我说不定还不如他!”

我转过头去,专心喝茶,心道他还有自知之明。

庄既醉知道我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说起来,他那兄长还有一丝良心,那弟弟可就黑心黑面了。不仅杀了亲近陆任之的亲妹妹,还在陆老郡守面前挑拨众臣和陆任之关系,打击陆任之的势力,企图将陆任之孤立后好一举拔除,为他的大哥继任郡守做准备。”

我端着茶杯,提醒道:“他那弟弟蛮横任性,这样的人能作恶多端,无所顾忌,还是有人在后面给他托底。”

庄既醉给我的茶杯斟满茶水,笑道:“帝君英明!是陆老郡守贪恋郡守之位,见陆任之势力渐大,已对自己产生威胁,才纵容自己的长子和幼子勾结为害,目的就是掣肘甚至将陆任之拉下马。如果只是兄弟夺位,那还好办,怕的就是这种内外交困。我真的得替他说句公道话——他确实太难了!”

说到这里,庄既醉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情绪,不至于泰国感慨。但最后,他还是叹出了声,“外界都传他杀兄戮弟,其实,他的兄长不是他杀的,是他手下人做的。他只是杀了那个凶残的弟弟而已。但是,他却从来不解释,就那么承认了外界对他的质疑。这么多年,他的内心一直不好受吧。哎,何苦自苦至此!”

庄既醉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其实很欣慰。因为他虽然外表看起来稀里哈呼的没个正形,但通过这句话,我知道他的内心也像陆任之一样,光明滚烫,都是能堪大用,能扛起仙界未来的人。陆任之不解释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的内疚,因为纵使哥哥不是他所杀,也是因他而死。弟弟的死虽然也是臣子在他和弟弟决斗的最终,在他终究不忍心亲手杀死兄弟而狠狠闭了眼想要放过腾云而去的弟弟时候,臣子的助攻才让他手中的陆氏穿云剑直追身受重伤的弟弟,一剑贯胸而死。但是,追根究底,还是自己杀了他。另一方面,陆任之这样的人,本就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屑辩解,也知道辩解无用。他关心的只有心中的大业。

我拍了拍庄既醉的肩膀,“阿叙啊,七万年了!你真的长大了,也成熟了很多。”

庄既醉见我叫他阿叙,眼泪一下子蹦了出来!他小声道:“您多久没这么喊过阿叙了。前段时间,最亲切的还是叫人家文叙呢。”

因他方才那句“何苦自苦至此”,瞬间扭转了这些日子他给我印象,让我对他颇为感动。哪成想他转头就给我来了这么个反差冲击。

我嫌弃地把他那颗闷骚气四溢的脑袋使劲推开,皱着眉嫌弃道:“往日好好的一个威武神官,怎么到如今弄成了老嫂子气质!”

庄既醉见我皱眉,知道我嫌弃他。但是他自己还觉得自己满腹委屈呢。他苦着脸,捏了自己的脸蛋道:“说到底,还是原数这个皮囊惹的祸!阿叙已经很用力在表现勇武果敢了,无奈条件限制,他长得太娘了!帝君!”

我被他气笑了,“原数当年虽文雅纤弱,但哪里娘了!明明是个坚韧不屈的好汉!”我心口憋的这口气憋了很久了,本想不跟他计较,压下去的。但看他歪眼垂眸那副贱兮兮模样,略顿了顿,心想忍了那么久,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骂一骂说不定还能挽回点文叙当年的样子。所以,便敞开骂道:“文叙!跟你说实话吧,本君想骂你很久了!是你自己不好好经营这幅皮囊,反而怪罪人家原数。相由心生,你这油腻模样,正好反映了装在这副皮囊里的那颗心——灌满了刁滑顽劣。真是!自己不好,还怪人家!这是什么德行?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庄既醉听我骂他,心里更觉得委屈。但自知没理又不敢还嘴,所以,他撅了嘴在桌边闷不作声。

我见他不说话,好奇道:“哑巴了?”

庄既醉见我有哄他的意思,悄悄酝酿了酝酿情绪。然后,抬头,一双泫然欲滴的大眼睛,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手指禁不住弹动起来,立马就想施法甩一块纱巾在他脸上,盖住他那骚气的模样。但想到他毕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我不在的这些年他也实属不容易。心一软,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熄灭手中法术,将纱巾捏在手里,替他擦着眼泪。毕竟庄既醉是我还是祝神时候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我纵然骂他,那也是出于恨铁不成钢,还真能扔了他不要他怎的。

庄既醉像只小花猫一样,可怜兮兮还带点软绵绵道:“帝君。”

我手一哆嗦,就掐到他的脸上了——深深的两排指痕。我将手绢一推,咬牙高声道:“给我正经点!”

庄既醉接了手绢,自己胡乱揩了一把,笑嘻嘻道:“人家这不是逗逗你嘛,生什么气么。我以后不这样了?”

我甩他一个白眼,“日后再敢如此,我让涵巧拖你出去赏军棍三十。”

庄既醉才不信,他假装惊讶道:“这么惨!”

我冷笑,“三十不行?那就管够,我就不信打不服你。”

庄既醉忙一本正经地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知道文叙皮实,自愈能力超强。这点小娘炮的毛病,这就好了。”

“真的?”我反问。他嘻嘻闹闹的,我还能忍,但我委实受不了他那油腻作态。

“真的、真的!”庄既醉又开始嬉皮笑脸了。而且,他显然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了。于是,他连忙转个话题道:“帝君,您干脆利落地裁了冯壬的封号,不怕你那个二嫂打上门来啊?”

我眉毛一抬,“等的就是她!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她敢来我就敢收拾她!”

庄既醉咧嘴一笑,“投鼠忌器,还有您二哥呢!”

方才还为他的油腻生气的,但是我这人对亲近的人心太软。眼下再看他这幅无所事事的,仿若蹲在仙山口谈天说的仙界老太太的八卦模样,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感伤: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他成了今天这幅模样,多少也有我的责任。如果当年我能再理智一些,那场仙魔之战的结局或许就不一样了。庄既醉也许就不必受这些世俗熏染。说到底,我也有责任啊!

庄既醉见我不说话,笑道:“看看,现在知道考虑不周了吧。不过没事,您不用太多担心,我帮您说她!”

我突然道:“阿叙,要不——我帮你换个职位吧。”

庄既醉一愣,转而笑问:“为何?我这仙界调解司司长做的蛮好的啊。”

我看他这样,反而有些内疚自己过于仓促和冲动了。

我掩过内心的失落和自责,淡然道:“你做的很好。但是老在一个位子上也不好。换换职位,可以多长点经验和见识。”

庄既醉虽不是绝顶聪明,但自小跟了我,也是聪明伶俐。他自然知道我的考量和打算。所以,他重新在我的身侧坐好,难得的一本正经到:“帝君,眼下我在这个位子混熟了,做事游刃有余。如果在这个时间点换职位,为适应新职位来还要多费一块力气,白白浪费我的精力,不合算啊!再说,您也知道,我留在这个调解司好处甚多。我可以四处为您打探消息,做您的耳目啊,是不是?如果非要换职位的话,那咱们等一切都稳定了之后,你说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知道他之所以留任这个职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仙界的大局需要。我也知道,如果不谈私人感情,从一个帝君的角度看,庄既醉继续留在调解司也是最合适的安排。

可惜,就是苦了他了!

我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头,“好,就是为难你了!”

庄既醉故作放旷,嘿嘿笑道:“不为难!我真的挺喜欢这个耍嘴皮子的职位的。”

我看他一眼,别过头去,抬脚往密室走去,“以后,如果愿意的话,还到我身边来吧。”虽然有涵巧和星儿在身边,但是习惯了文叙和原数的辅佐,还是很怀念那时的时光的。

庄既醉在身后,微微哽咽,“是!帝君!”

我没有回头看他。这么多年了,世事几番轮回,大家心内都难以平静。那就不必言语,意达就是了。

我打开密室,与庄既醉来到“唐允”面前。近来唐允的状况一直很平稳,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庄既醉盯着“唐允”,突然感叹道:“帝君,以前我年轻气盛,觉得一切都在把握之中,什么都不信。现在看来,真的是一切皆有定数啊。”

我站在唐允身边,轻轻抚了白光道:“四时轮回,日月更迭,天地尚有定数,何况是我等存于其间的仙人。”

庄既醉眉头皱着,满眼疑惑道:“帝君,如果说一切皆有定数。那这些年来,长生帝君和您都受尽磨难,而且这磨难至今未止。阿叙想不明白,天道如此搓磨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我也想知道,这样的定数到底会通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庄既醉的这些疑惑,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只要我为自己卜一卦,也就知道了。但因近来繁忙,我就没顾上这事。这会儿听庄既醉感慨,我有些跃跃欲试。

我吩咐道:“你取一个金色龟壳来,我卜一卦看看就知道了。”

庄既醉有些为难,小声嘟囔道:“帝君,阿叙许久不曾替您管过此事了。不知道金色龟壳放在哪里。”

我一愣,心内划过浓厚的感伤。

是啊!七万年了,早就不是当年随侍在旁、事事知晓的文叙了。我看着憨笑的庄既醉:他正顶着原数的面孔,一脸歉意,好像不知道金色龟壳在哪儿是他的过错一样。

这一幕看得我不觉泪眼朦胧。但转而又庆幸起来:幸好人是物非,唐允、庄既醉他们都还在,这比物是人非还是好很多的。

所以,我心情一好,对他莞尔一笑道,“我手头也没有呢。你熟悉这些事情,过几天去南海打捞一些回来吧。”

庄既醉被我的笑感染,也笑了起来。他点头道:“知道了。”

我笑着问他:“没能占卜,有些失望吧?”

庄既醉摇摇头,“没有。等有了金龟壳,帝君再占卜,一样的。反正这三界短期内不会走到有‘结果’那一天。是吧,帝君。”

我笑了笑,“眼下虽然不能从占卜得知三界未来,但是从这些年的经验,本君可以给你讲讲本君的看法。天道自然,周而复始。历劫虽然辛苦,但也并非全然坏事。就如登山,必然经历艰难才能登顶。所以,如果以这样的眼光这样看待我们的遭遇,那也就不必难过了。再者,善恶有因,果报不爽。眼下虽然不知结果,也不知何时会有结果。但是,我们只需知道一点就够了——那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心向光明,一心为百姓谋福利,为仙界谋未来。本君相信,也敢肯定,结果一定是最好的。”

庄既醉听完我的分析,忍不住拍手笑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最乐观、最想得开的永远是我们帝君!无论是在祝神时候还是现在。”

我笑道:“我可不是瞎乐观。”

庄既醉点头,“知道知道。”

正说着,云浮的信件到了。我展信,读完,然后顺手递给庄既醉道:“寒冰还没有找到。难道劫持寒冰的人知道自己劫持的是真的寒冰?他就不用来确认一下这个假寒冰?”

庄既醉笑道:“要不我现在就去香雪山庄帮忙吧。他们那帮人,太实在了。就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能找到寒冰啊!”

我点头,“那你赶紧启程去办吧。”

庄既醉整整衣襟,“好来!您等我好消息。”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嗖”地出了门口,把刚要进门的涵巧吓了一跳。

涵巧心里有事,也顾不得嘲笑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我身边,焦急道:“帝君,父亲发来紧急密函:魔君墨青得知您铲除醉仙草的举动后,正在迅速集结兵力,即刻就要赶往百花郡了!”

我微微一笑:“我早知道了。”

涵巧惊讶道:“那帝君!您?”

“在下定决心铲除醉仙草的时候,我就已经部署好兵力了。墨青尽管来!”

“万一真的开战了?”涵巧担忧道。

我摇头一笑,“他也就是来试一下火候。眼下灭魂还未痊愈,我们再亮一下我们完备的部署。他不是傻子,会知难而退,不可能贸然行事的。”

涵巧微微宽心。“那帝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起身,慢慢踱着。就目前形势来看,最好是先把灭魂一事处理清楚。“灭魂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涵巧忙拿出一幅卷轴,“帝君,这是按您的吩咐,让昆六号送来的画像。”

我抬手接过,展开看时,惊呆了!这画上的母子居然是我的二姐和池风!

我愣在原地,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我二姐真的不在青峰山隐居。而是曾在蓝魔族住过一段时间,而且还跟灭魂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和唐允当时捉弄的池风!

我压着心头的震惊,问道:“那这对母子近来如何了?”

涵巧道:“据说还在灭魂那里。灭魂虽然清醒了,但因受伤太重,至今不能处理魔族事务。”

“你帮我看好‘唐允’,我去趟魔族。”

涵巧惊讶道:“帝君您这般着急,可是这对母子身上有什么重要线索?”

我点头,“有事及时联系我。”

“是。”

我心中着急,所以行云速度极快,几乎达到了我眼下灵力所能达到的极限。没有半日功夫,我就到了灭魂的府上。

我隐去行踪,停在灭魂府衙的半空中,寻找哪处是灭魂的卧室。我看着地图,分析着眼前灭魂府上的格局,在定好三个可能的位置后,便飞身进入灭魂的府邸。

我化身为府邸中的丫鬟模样,悄悄潜入东边的一处院落。院中静寂的有些吓人。我试探了下,门口有结界。我施法撕开一角,闪身进入房中。

房中空无一人。我四下打量着这处卧室,倒是安雅别致。我做法试探了一下周围,感应到卧室周边没有结界和密室后,闪身离开。

我边赶往下一处地点边思忖着:灭魂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没有住在最有可能栖身的地方。或者,他本身也不会安定的住在一处,而是不断变换住宅,以保身安。

转眼,到了下一处位置。

眼下这里也是静寂一片。我心里有点担心,不会又让我走空吧。我施法悄悄掀开结界一角,飞身进入。

转过屏风后,我进入内室。一个高大的憨厚的汉子正伏在几案上打盹。我立在原地,悄悄打量他。没一会儿,他伸了个懒腰。借着这个间隙,我看清了他的脸。果然!是池风!

那昆六号的回报!那我二姐!池风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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