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 x 我的
......气氛有些奇怪,但是妮卡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有的没的。
“大叔,我已经付过钱了。怎么?数额不对?”金拉住妮卡的手,稍稍侧身挡在前面。揍敌客家的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浑厚的念力仿佛沉睡的大海,乍一看风平浪静,却随时可以将万物吞没。
席巴点点头,并不回答金的问话。“妮卡,你还好么?手上的伤口要处理一下。”他伸手欲将发愣的女人拉向自己这边,那个碍眼的小个子又出来搅局了。
唉?说话的是席巴呢,对,席巴来了,是出任务吗?协会真坑人啊,危险的活儿怎么都知道外包呢。妮卡茫然地点点头:“我没事,席巴你来啦?伊尔迷还好么?马哈老爷最近怎么样?”
金没给两人叙旧的机会,整个儿挡在脑子早已不在这儿的妮卡身前,左手捏住了席巴的手腕。
“对了,你就是那个‘老朋友’吧?我刚刚看到有个死鱼眼的小子,似乎是你儿子来着?”不爽,非常的不爽。金的性格不算特别外向,遇到陌生人,偶尔还会因为不知道聊些什么陷入尴尬的局面。自从遇到妮卡以后,话倒是越来越多了起来。连艾莲娜和伊妲都说,他的白痴纯度已经完成了从120%到80%的华丽蜕变。
“虽然你不会写代码,情商和社交能力倒是跟程序员没什么区别呢。”这是双胞胎姐妹中性格泼辣又毒舌的伊妲对他的评价。
席巴的眼神平静,杀气顺着被捉住的手腕蔓延开去。“嗯,是老朋友没错。如果你想的话,我这就帮你变成她的‘故友’。”
金咧着嘴笑得腼腆又正直,刚刚和磊札大战一场,最后竟然被那混蛋抓住混乱之中的空隙逃走,此刻满肚子的无名火,正不知如何发泄呢。
这个比自高出一整个头的混蛋,真是碍眼啊碍眼!
两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体内的念力无声无息地释放,收回,缠斗,消失。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妮卡愣愣地站在一旁,对当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关心。
“啊!尤里还在那个房子里呢!”也许是“老朋友”“故友”之类的词汇终于唤醒了她发散到太空的思绪,妮卡瞪大了眼睛掐住金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猛摇。
真是太失职了!作为朋友,太不靠谱了!尤里现在可是和那个婀娜多姿的小变态关在一起,想逃跑都不行!
她的潜意识里,显然对西索的实力进行了毫无逻辑的无限放大,压根没从现实的逻辑上入手,冷静考虑一下。
现在半死不活行将就木的是西索啊!!!
皱着眉头拼命拉着金往外走,妮卡终于恢复了神志。用念力施咒是一种很高等的技巧,除非向对方说明破解的条件,否则里边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出来。当然如果你对自己的念特别有自信的话,也可以尝试强行破坏。
尤里不会念,西索现在接近半死,这个组合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金的念力束缚的。那个小诊所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药品,按尤里的性格,救救孩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妮卡绝对想不到的是,在看清少年的脸之后,尤里只想将这个死了八成的小恶魔肺里仅剩的一口气也揍出来。
金被妮卡拉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几步。席巴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动。妮卡比以前更活泼了,哪怕刚刚遭遇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仍然是生动的。
金揽住妮卡的肩膀,一边承诺马上就去放了一大一小两个可怜的人,一边扭头看了席巴一眼。
“啊,大叔,或许叫大哥更合适?”金的脸上罕见地没有笑容,也并不严肃,那只是一种认真又坚定的平静。
“想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
“打架以后再打先跟我去救尤里啊!!!”妮卡硬拽着金的胳膊,咬牙切齿地满脑子混乱和焦灼。“啊席巴,下次不要再接这个臭小子任何委托!话说是不是你委托的白痴!!!席巴!小伊尔迷任务做的很好你要多夸夸他!”
妮卡和那个小子,叫金的那个小子,两个人,终于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席巴的视线中。
就像是脚下生根,长在那块地上了似的。席巴看着两人吵吵闹闹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十几年前,是他陪在妮卡身边。那两个并排走在一起的背影,互相依靠,一直向前走着,一直走。
这样说也不太合适啊。银色的长发像是水一般自肩膀流泻而下,席巴抬头看看裂隙外的天空,轻轻地笑了笑,嘴角难得弯起了难以察觉的弧度。
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妮卡虽然开心,却没有现在这么生动活泼呢。也许是自己太过沉默?也许是他当时的少年,至今仍然没有学会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周围的人稀稀拉拉地逐渐退场,揍敌客家的现任家主,一个人站在阴影和晨光交错的地下,很久很久。
************************
气喘吁吁地跑到小诊所门口时,上午的阳光都开始慢慢变得热烈了。
“赶紧赶紧!”妮卡手忙脚乱地催着,在金打开门的同时跑了进去。小变态还有没有气啊会不会已经死了?尤里身上的念多半是因为甘舒,要是在她眼前炸成肉泥,她真的不要活了。
“嗯~小姐姐回来了~果然很关心我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小变态没事!
“妮卡!!!你去找莱因哈特了?有没有受伤?那边有个叫甘舒的恶魔念能力很邪门......”絮絮叨叨的让她脑壳更疼了,OK,尤里暂时也没事!
只是这两个人的画风,为何,如此清奇。
西索躺在仅有的一张病床上,身下的床单都被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他的伤口依旧裸露在外边,血却已经止住了。尤里没有给他做任何抢救措施,是这个命不该绝的小变态无师自通,用自己的念将身体缠住,暂时起到了压迫止血的作用。
啊,西索的念跟香口胶似的既有粘性又有弹性,用在这里还真是合适。
而另一边,尤里远远地站在房间的对角上,双手握着一把不知道用过多少次旧得颜色都很诡异的手术刀,满头的汗在这几个小时内就没有擦干净过,他随时准备一刀扎穿这个魔鬼的肺。
这两个人的相遇和分离,真的,每次都,太富有戏剧性了。
在贝贝街被哈里斯长老赶走的西索,展现出了不符合人设的超强耐心。他在艾斯米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尤里四天,期间吃掉了三只野狗,抢劫了两个行人,还杀掉了一位原本是魔术师的流浪汉。
“他的魔术很有意思呢,我忍到第三天才杀掉的呀~”再次见到尤里时,小变态把玩着可怜的魔术师经常使用的扑克牌,欢快地欣赏着这个自诩好人的流星街原住民震惊的表情。
真有趣呢,西索对尤里有种说不清的兴趣和执着。如果粉碎这种人天真的幻想,他绝望的眼神一定更值得欣赏。毕竟掩藏在表面之下的真实自我,可能是这个理想派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呢。
西索一路跟着尤里,肆意地向他展示着这个世界最原始的丑恶。就像剖开一层层精美的包装,硬要将包裹在里头的,早已腐烂变质的苹果,呈现在期待已久的可怜人面前。
尤里有试过努力生活,他奋力地想抛开“流星街”这三个字烙在身上的印记。举步维艰的每一天里,西索的存在让这一切变得遥不可及。
直到尤里遇上库德盗贼团,一百多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在某天夜里。在此之后,直到现在,尤里再没遇到过这个,红发的纯种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