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
他们有人喝酒,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作诗,有人弹曲,栀炎欢快地与这些酒友们玩乐着,似乎根本未看见站在角落里的笛江。
找不到存在感的笛江,为了闯入栀炎的视线里,刻意挤上了桌,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加入到众人的游乐当中。
表白后被无视后的栀炎,再次看见笛江时,并不想表现出跟他很熟的样子,但也并未刻意无视和冷落他,只将他当做和其他江湖酒友一样,一起公平公正地转勺子,玩游戏。
当桌面旋转的勺子停下来正对准笛江时,栀炎不知笛江有何才艺,以为他会选择喝酒,却不料他笛江站起身来了,将桌上的空碗摆成一排,向不同的碗碟里注入不同位量的清酒,一手拿着一根竹筷,用竹筷敲打着碗碟,敲击出了一支叮咚悦耳的曲调。
栀炎看着战神笛江如此高雅幽柔的一面,心里直叹:这甩都甩不掉的男人,能不能停止释放这该死魅力,跟他说情话,他一副未能听懂的样子,这会儿追过来献上这一曲动听的敲击乐,又是所为哪般……
一旁的公子,吹起长萧,与笛江合奏。
栀炎与众人饮酒听曲,沉醉其中,将所有的烦忧都抛之脑后。
这群酒友中,有一紫衣女子好似对才貌双全的笛江动了心,端着酒有意跟一位公子换座,坐到了笛江的身侧,开始公然对笛江大方示爱。
“公子今夜能否同我独往琼楼红鸾帐内听风赏月?”紫衣女子妩媚地笑着望着笛江问道。
这句话呢,直白的翻译过来就是:今夜我想和你睡觉,你答应不答应。
栀炎突然笑不出来了,感觉酒不好喝了,丝竹管乐之声也变得有点吵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笛江作何应对。
“姑娘请自重。”笛江冷着脸,丝毫未作犹豫,站起身来,躲开紫衣姑娘的手臂,为了不让这姑娘再次扑上来,他直接退出了座位。
紫衣姑娘生得妖娆貌美,受不得这样的委屈,当场就不高兴了。
笛江装作看不见紫衣姑娘生气跺脚的模样,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他性子孤冷,本就不喜欢同这些江湖酒客一起玩乐。他径直走到栀炎跟前,一把抓起栀炎的手,拉着她就朝酒肆的大门走去。
“酒还未喝够呢,你要拉我去何处?”栀炎藏着笑意,看着笛江的背影问道。
笛江一路拉着栀炎来到酒肆门外的大树下,突然转过身来,用一双似饿兽一般的眼神,盯着栀炎魅惑地说:“我想要拉你去琼楼红鸾帐内听风赏月。”
“哈哈,你这真是‘现学现卖’啊。也不怕这样的糜词烂调有辱你战神的尊贵身份。”栀炎带着几分逗趣,又带着几分畏惧,笑着对笛江回道。
笛江一脸肃穆,用及其霸道的语气对栀炎回道:“我现在就要带你去神界大殿,让神尊将你赐婚与我。我要带你回我的霂霄宫,要与你在神界举行婚礼。”
栀炎敛住笑,错愕地看着笛江,愣了愣神,盯着他坚定的眼神,轻声问:“你……这是在跟我求婚,还是只是在通知我呢?”
其实,笛江这是在通知栀炎,一旦神尊赐婚,栀炎根本无法拒绝,否则会遭遇灭顶之灾。但他为了让这个女子心甘情愿嫁给他,他一直在等她一句愿意。
“我等你很多年了,在我还是一个卑贱的小妖怪时,我就爱上你了。那时你是制衡六界的神女,我为了追寻你的脚步,努力修学法术,一路披荆斩棘,为神族效犬马之劳,历经数千年,横扫六界战火,逆袭成为战神。”笛江深情地看着栀炎坦白道。
笛江停顿片刻,又对栀炎补充道:“我经历万难,才在神界谋得一席之地,却得知,你早已落入六道轮回……”
栀炎听完笛江的这段讲述,完全置身事外,她曾经钻研过佛法和玄学,对这些事看得比较淡薄。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脸虔诚的笛江叹道:“哦?你我竟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笛江直奔主题,严肃地看着栀炎问:“你愿不愿意嫁与我?”
栀炎认真想了想,对笛江轻声回道:“你这也太突然了。让我再考虑考虑,好么?”
见自己这是被婉拒了,笛江委屈地看着栀炎追问:“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你要考虑多久?”
栀炎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由于紧张而渗出的汗珠,为难地对笛江说:“婚姻大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我真不记得你我曾经有过怎样的缘分。这一世,你我总共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你我还未完全熟悉彼此的心性和习惯。你是神族,我是妖族,你们的神尊也未必会应允这门婚事。”
“说这么多,也未回答我的问题。”笛江落寞地看着栀炎,低声说,“我战绩无数,从未向神尊要过任何奖赏,我若是向他求娶你,他定不会拒绝我。”
栀炎看着笛江失落至极的眼神,轻声安慰:“别难过。等我考虑好了,一旦决心嫁给你,就算你的神尊不给你赐婚,我也愿意与你拜天地,结为夫妻。”
“真的吗?你可不许哄骗我,我可是会当真的。”笛江满眼惊喜,希冀地看着栀炎问道。
“嗯呐。”栀炎看着笛江点了点头。
栀炎心里暗自感叹:这位战神大人,今夜怎么看起来像是恋爱脑发作了呢。
“我带你去一个绝佳的地点赏月。”笛江拉起栀炎的手,朝大街上走去。
“嗯?”栀炎一路跟着笛江来到了仙悦城最高的一座城楼之上。
夜风清凉,二人在城楼之上肩并肩看着天幕中的星河与弯月。
“今夜跟我回霂霄宫。让你去看看我的住处,以便对我有更多的了解。”笛江边陪着栀炎赏月,边诚恳地邀请道。
“改日再去吧。夜深了,我不习惯去男人的住所。”栀炎吹着夜风,清醒地拒绝道。
“怕什么呢?怕我情难自禁么?”笛江似乎在用激将法。
“不怕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我的习惯是,夜里不留宿在男子家中。”栀炎心虚地回道。
“为我开先例不行吗?”笛江又难掩失落,低声对栀炎问道。
栀炎看着笛江承诺:“明日吧,明日天亮,我同你前往霂霄宫,去看看你平日居住的地方。记得给我备上好酒好菜。”
“好啊。”笛江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神里顿时有了光亮,他欣然应道,“我给你备上神界上等的酒酿佳肴。”
栀炎笑着点头:“嘿,甚好,甚好。”
笛江克制着满心激动,认真地看着栀炎说:“那我先回去准备和布置一番。明早我去客栈接你。”
栀炎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想:真有必要提前一个晚上准备和布置么?
笛江不太放心地看着栀炎,郑重地强调:“你一定要等我啊。不许失约。”
“嗯,嗯。”栀炎傻傻点头。
将栀炎送回客栈后,笛江就离开了。栀炎睡在榻上,回忆这今夜的点点滴滴,满脑都是笛江的身影和声音,大脑过于兴奋,有些难以入眠了。
栀炎甚至开始幻想,与笛江成为夫妻以后的生活,这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小脸一红,一会儿闭目沉思满脸忧虑,一会儿又偷偷咽口水。
当局者迷,栀炎未发觉,她的情劫已正式启动,命运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
在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中,栀炎沉沉睡去。让她困惑的是,她又梦见魔僧莲遝了,这一次,梦境很诡异,他一直在用一双泪眼盯着栀炎。
那样悲伤又饱含情意的眼神,像一捧盈满月光的清水,一滴滴洒落进栀炎的心里,让她的整颗心都在一阵无由来的疼痛中,变得潮湿而冰凉。
清晨醒来,栀炎清晰记得这个梦境,她摸了摸脸上未干的泪迹,脑海里全是那一双满是泪水和悲情的双眼。
虽然,她还不曾与这莲遝有过任何面对面的交流,但这个人已然在她的心房里安营扎寨,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她哪一世的故人,但她明白,此人身份曾经对于她而言一定举足轻重,不是亲人,就是情人。
想着第一次去笛江的住所拜访他,栀炎决定亲自给笛江做一身衣裳,作为礼物,送与笛江。
她清早去大街上逛街,除了买了些自己常用的胭脂和衣物之外,刻意去布铺买了两匹布,一匹是玄色,一匹是深黛色。
抱着两匹布回到客栈后,栀炎坐在窗前,对着镜子化了一个精致的桃花妆,可由于夜里那个梦境对她心神影响太大,她竟恍惚中在镜子里看见了莲遝的脸,她惊地愣住了。
“栀儿。”门外响起敲门声,是笛江的声音。
栀炎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再凝神看向镜子时,发现镜中莲遝的脸消失了。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将莲遝的事向笛江问个清楚明白。
房门打开时,笛江看着特意化了精致妆容的栀炎,欣喜地笑道:“今日的栀儿甚是娇美。御剑飞行的话,费心力,风还大,恐让你心神疲累又恐弄花你的妆容。我备好了车马,在客栈门外,我们这就出发去霂霄宫。”
栀炎拿起简单的行囊,将两匹她清晨去布铺买来的锦布交给笛江,跟着笛江来到客栈门外。
栀炎看见马车前坐着一陌生男子,应是笛江手底下的仆人。笛江这栀炎给他的两匹布放上马车,扶着栀炎的手,同她一起坐进了车辇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