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scape（二十五）
乔琳躺在床上，一想到诺埃尔还睡在她的客房，她就睡不着。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她知道自己跟他一直有点越界，不仅仅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可她只觉得这很好玩，直到他终于决定踩过那条线。
当他因为利亚姆约她出去而生气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也许比她年长，可他在感情上不一定真的比她成熟。
现在这都不再好玩了……
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实在睡不着，不如做点事。
她拿着他们在洛杉矶兜风时拍的胶卷走到了楼下，然后在厨房遇到了起来喝水的诺埃尔。
他站在黑暗里，柔声问她：“Birdy，你要来一杯吗？”
“不，”乔琳摇了摇头，“我要去把胶卷洗出来。”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乔琳沉默了一下，点头说：“来吧。”
她带着他去了地下室，那儿有一个房间被她装修成了处理胶片的地方，配有一个暗室，可以冲洗照片。
在暗室暧昧的红色灯光里，诺埃尔看着她熟练地把各种瓶瓶罐罐凑在一起，像是做化学实验一样，配置出了一些液体。
“这是做什么？”他有点好奇。
“稀释定影液，我还有点之前配好的显影液，它还没过期，它们就是让胶片显影和定影的药水。”
她随后戴上手套，熟练地把胶卷的片头挑出，把胶卷拉进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
“这又是在干什么？”
“彩色胶卷完全不能见光，暗袋就是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得在暗袋里把胶片卷到显影罐的片芯上，所有操作都得在暗袋里做。”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剪刀剪断了胶片片尾，在暗袋里把显影罐的片芯装回到了显影罐里。
诺埃尔看着她继续操作，觉得很神奇，他从来没亲眼见过胶卷到底是怎么变成照片的，而乔琳在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掌握了功夫秘诀的大师，冷静且神秘。
他刚刚这么想，她就开始举起那个罐子乱晃了，什么神秘、冷静都变成了滑稽。
他笑着问：“这是在做什么？”
她也笑着回答：“让药水跟片子充分接触。其实我应该数着时间的，但我有点困了，就随便来了。”
显影液、显停液、定影液、清洗液、水洗，所有这些流程走过一遍后，乔琳把底片用长尾夹夹着晾了起来。
“这就好了嘛？”诺埃尔有点疑惑地看着晾着的底片，觉得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不是，等它们干了，还得再放大到相纸上。不过我们明天再做这件事吧，我开始真的困了。”
她说完就拉着诺埃尔离开了这里。
“Birdy……”诺埃尔还想再说什么，在今晚那个吻被她彻底拒绝后，她一直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以为自己还会被她踢出门，可她仍然带着他回了家，这其中的信号完全把他搞糊涂了。
“别说话了，我困了，Noely，”她头都不回地上了楼，“我们明天上午把照片洗出来，下午去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他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晚安。”
“晚安……”诺埃尔困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床上辗转反侧几分钟后，两个人居然都顺利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诺埃尔起床时，乔琳已经把昨晚的底片冲洗成了相片。她正坐在餐厅吃早餐，而这些相片就随便摆放在餐桌上。
她笑眯眯地冲他招了招手，“诺，我给你留了几个玛芬蛋糕，如果你喝茶的话自己煮。橱柜里还有麦片和葡萄干，请自便。”
诺埃尔点点头，随手拿了个蛋糕，一边吃，一边研究桌子上的照片。
他自嘲道：“我真的是个非常糟糕的摄影师，是不是？”
他随即指着一张他们的合影说：“但这张很好看，这是那个路过的女士帮我们拍的，是吗？”
那是一张他们在格里菲斯天文台的合影，乔琳正在笑着比出兔子手势，而他正在笑着看她。
任何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知道他正爱着他旁边的女孩。
“我也喜欢那张，”乔琳微笑着点点头，抽出了另一张照片，“但我更喜欢这张。”
她选的是一张诺埃尔的单人照，他站在比佛利山庄76加油站前，双手插兜，戴着墨镜，看起来很酷。更酷的是，他身后的76加油站有个巨大的红色弧线翼状顶棚，搭配着它夜间的条状灯光，看起来像是一艘宇宙飞船的外壳！
她继续说：“这个加油站本来是洛杉矶国际机场设计的一部分，只不过机场后来不想要它了，它就被卖给了石油公司。它修建的那个时期，南加州正在流行现代主义的太空风格建筑，它就像是一个历史的回响，很漂亮！特别是你在前面，酷得要命！”
诺埃尔笑着听她讲这些事，她真的聪明极了，不是吗？
“诺，”乔琳放下了自己的麦片碗，“我想跟你聊聊昨晚的事，趁我们现在都没喝酒。”
诺埃尔叹了口气，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轻点头，“可以。”
她看着他的眼睛，“当你想吻我的时候，你是认真的吗？你那时候喝醉了，而且很孤独。”
诺埃尔立刻反驳道：“不，乔，我很认真，我想不出我这辈子到底有几个那么认真的时候了，我见鬼地喜欢你！这不像是我能控制或者别的，我想要你！”
乔琳摇了摇头。她认真地看向他冰蓝色的眼睛，“诺，我在乎你，可我爱他。”
“可是……”诺埃尔叹了口气，“我不会逼你，我也在乎你，所以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但他对你没好处，他在海的另一头，而那里一半的女孩都想跟他上床。”
“我知道，”乔琳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这又不像是我第一天步入名人的世界，我比你更早进入这种生活方式，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跟他从来没聊过这个问题，我猜我们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像是什么？”
“他可能会希望他能自由地享受他的性冒险，而我也没法保证我不会跟其他人发生关系。我们实在太现代了吧？说真的，诺，即使你跟我在一起，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我们字面意义上地生活在两种时间里。”
诺埃尔看着她的微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确实喜欢你，就像是非常喜欢你那样喜欢你，你明白吗？”
他不敢说他爱她，尽管这个词已经在他的喉咙里梗塞了很久，几乎要让他窒息了。
她轻点头，“我知道。我也确实很在乎你，Noely。”
在诺埃尔看来，乔琳的神情里有种奇怪的恳求。
她说：“Noely，我们一起去拉斯维加斯吧，你需要换换环境。你知道我们总是说的那句话吧，在巡演时发生的事就留在巡演里，你本来还在巡演，不是吗？”
他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理解了她的意思，总之三个小时后，他们就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了。
她显然昨天就给他们两买了机票，还订了酒店，两个房间。
她真是个有点疯狂的孩子，可他真的太喜欢她的疯狂了！
诺埃尔看着乔琳走在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开心地笑了。
她回头看他，笑着招手，“快来，Noely，别走那么慢！”
他们两在拉斯维加斯几乎要玩疯了，就像是任何一对前来游玩的情侣一样，他们在酒店的豪华自助餐上消磨时间，围观其他赌客的游戏，观看酒店的驻场表演。乔琳还租了一辆车，拉着他在拉斯维加斯大道上兜风。等乔琳在各种购物店里大出血时，诺埃尔就得像所有乖巧的男友一样扛着她的全部战利品。等到第三天时，他们两已经穿上搭配的衣服，拍光了第6卷胶卷，顺便也把两个人身上所有的现金都花光了。
现在他们正坐在吧台边上，靠在一起喝着金汤力。
她凑到他耳边问：“Noely，你开心吗？”
他同样凑到她耳边回答：“是的，Birdy，不能更开心了。”
他们两一同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走了过来，笑着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她对诺埃尔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只是我必须得过来，你看起来很像乔治·哈里森。你瞧，我和我丈夫在结婚前曾经约定过，如果我遇到了我名单上的5个人，他就会给我自由通行证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其中一个就是乔治·哈里森。”
乔琳和诺埃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乔琳对女人开玩笑说：“等一下！如果你把他带走了，我可不要你丈夫！”
诺埃尔笑得更厉害了。
女人笑着说：“不不不，你们想一起聊聊天吗？”
“请坐，”乔琳笑着点头，“我们可以聊聊。”
“等一下，”女人有点疑惑地打量着戴着墨镜的乔琳，“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汤姆·克鲁斯电影里的那个妻子？”
乔琳淡定地回答：“哦，你是说乔琳·阿普尔比吗？我是她乐队的超级粉丝，我经常从别人那儿听到我像她呢，非常荣幸，我是说，她很漂亮，对吧？”
女人有点疑惑地点点头，“是的，你很漂亮。”她随即扭头对诺埃尔说：“而你很幸运！”
诺埃尔没反驳她的误解，只是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我绝对配不上她，我猜她可能就是昏了头了！”
女人感兴趣地对他说：“所以，你是做什么的？”
“事实上，”诺埃尔挑了下眉，“我是个乐队里的吉他手。”
“不可能吧！”女人惊讶地张大了嘴，没想到她居然遇到了一个跟乔治·哈里森一样的吉他手。
乔琳在旁边补充道：“他是主音吉他手。”
这下子更像乔治·哈里森了！
女人一下子来了兴趣，“你弹得好吗？”
“我现在不再在乐队工作了，”诺埃尔挑了下眉，“但我认为我弹得很好。”
“为什么不呢？”女人认真地看着他，“你得知道我曾经很想加入一个乐队，可我后来意识到我确实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但你得知道，我听过披头士的每一首歌，他们真的改变了我的生活……”
这位来自费城的披头士死忠歌迷分享了她对披头士的看法，她发自内心地认为他们的歌改变了她的生活。
她是如此真诚，以至于乔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而且她觉得诺埃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等到最后，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乔琳也摘掉了墨镜，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就是乔琳·阿普尔比。
“我就知道！”费城女士大笑起来，“我就觉得你有那种名人的气质！我女儿有你的专辑！”
等这位女士的丈夫前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跟乔琳和诺埃尔互相交换了地址。
她说：“拜托，当你们两的乐队来费城演出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玩呢？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们两个乐队的现场演出。”
让乔琳微笑的是，诺埃尔点了头。他刚刚绝对被这位女士对音乐的热情打动了。
他说：“好的，我会这么做的。”
乔琳就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地拒绝音乐。
“Noely……”
他扭头看她，“嗯？”
她笑着说：“我为你骄傲。”
然后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拉着他离开了酒吧。他们像前两晚一样互相在房间门前告别，然后独自度过夜晚。
第二天诺埃尔给他的经理人打了电话，告知了他的行踪。他决定回到乐队完成这次巡演。
“我不是要回到乐队，我只是要完成这次巡演。”
等他做完这些安排后，乔琳已经在一旁等着他了。
“诺，你要走了吗？”
“是的。”
她点点头，“好的，我也得回去工作了。”
“乔……”诺埃尔叹了口气，他坐到了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天陪着我。”
她微笑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说过的，我在乎你。”
“我也在乎你，”诺埃尔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在一起，可我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等着，直到你改变主意。”
“我不想让你等着，去过你的摇滚明星生活吧，诺，我们都太年轻了，不能承诺其他人任何事。”
诺埃尔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真是个玩世不恭的小自私鬼，不是吗？
更糟的是，她不仅是对的，还可爱到可恶。
他低声说：“好吧，我很愿意等着，可你不想让我等。”
“别听起来像是我的错，love，”她轻笑着抬起头，同他对视，“现在，去打包你的东西吧，别忘了我给你买的那件夹克，你穿着很漂亮。”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嗤笑了一下，“我爱你，Bridy，别想着忘记这一点！”
他竟然终于说出来了！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乔琳挑了下眉，她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我知道。但你最好忘记这一点。”
他看着她的双眼，“你真的是个冰冷的厚脸皮小怪物，不是吗？”
“是的，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乔琳轻笑着站了起来。
他同样站了起来，把她重新拉回到了他怀里，“可我真的见鬼地爱你！”
乔琳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然后闭眼等着他吻回来。她知道那不过是个无害的吻而已。
他确实这么做了。
但那是个虔诚又亵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