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l-Tale（十五）
白金汉郡的斯黛拉正在家盯着MTV电视，她喜欢的音乐综艺节目《另类国度》就要播出了，预告上说今天邀请的是模糊乐队的戴蒙和亚历克斯，她期待好几天了。她一直是模糊的粉丝。
“斯黛拉！斯黛拉！开始了吗？”
“还没有，快来！”
唐娜飞奔到斯黛拉身旁，坐了下来。她不是模糊的粉丝，但她也不喜欢绿洲，她不明白学校那些男孩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绿洲。当然，也有一些女孩，可更多的是男孩。唐娜更喜欢那些有女孩的乐队，比如紫色天鹅绒、Pulp和Sleeper。当然，Elastica也不错，可如果非要在英国乐队里挑个女主唱乐队的话，她更喜欢Sleeper。
电视里《另类国度》已经开播了，两个高中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出现的漂亮小伙子们，希望能捕捉到他们神情中任何一个动态。
屏幕上戴蒙和亚历克斯跟着主持人一起坐进了节目组安排的劳斯莱斯，在车里接受采访。采访问题都是从全世界的粉丝那儿收集来的。
斯黛拉说：“希望能抽到我的问题。”
唐娜点点头，“希望有些有趣的问题。”
斯黛拉叹了口气，“不知道戴蒙会不会好好回答问题。他在采访时一直很难缠。他很聪明，总是能避免直接给出答案。”
唐娜挑了下眉，“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认为他在电视上很虚伪。他们更喜欢绿洲那种什么都说的样子。”
斯黛拉嫌弃地切了一声，“他们太粗俗了，不是吗？”
唐娜耸耸肩，“有的人觉得那是直率。不过他们真的很直接，我不记得有哪支乐队没被他们骂过。如果记者问他们问题，他们就会直接开火。”
斯黛拉翻了个白眼，“如果这是直率的话，ewww，恶心。我不知道伤害其他人的感情这么有趣。”
唐娜想了想，“也许他们只是不在乎其他人。这在摇滚界是个好态度。”
斯黛拉生气了，“你为什么要维护他们呢？你甚至都不喜欢他们！他们非常刻薄！他们总是说他们比模糊更好！可模糊明明更聪明！绿洲不过是做一些复古的60年代音乐！”
唐娜叹了口气，“对不起，斯黛拉，我只是尝试客观一点。可我想我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乐队没有被他们攻击才这样平静的。别生我气了！”
“好吧，我不该对你发火，”斯黛拉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据说利亚姆喜欢乔琳，这也许就是他们没骂紫色天鹅绒的原因。”
“别这么说，紫色天鹅绒很棒，他们没理由攻击乔琳啊！她是个天才！”
“可绿洲攻击所有人，他们认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有更好的乐队，那些更好的乐队都死了！他们没理由放过一个跟他们在榜单上竞争的美国乐队！他们恨美国乐队！”
“我认为诺埃尔好像夸过乔琳的音乐写作，他似乎还挺喜欢她的呢！他们那时候关系还不错！”
两个女孩争执起来，甚至忘记继续看电视上都说了什么。但一些关键词很快就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戴蒙：（低头读问题纸条）呃，来自奥地利的帕特里克想要知道戴蒙如何看待绿洲的利亚姆所说的那些跟乔琳有关的话。
戴蒙扭头看向主持人：利亚姆说了什么？
主持人：就是他喜欢乔琳什么的。
戴蒙：（看向车窗外，表情平静）呃，我没什么看法。
主持人：你确定吗？
戴蒙：（微笑，看向主持人）我没什么看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这么说来显得他自己很有趣。
主持人：所以你真的不会困扰吗？
戴蒙：（看向主持人，微笑）不。真的。
主持人：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
戴蒙：（伸手挠了挠头，扭头看向窗外，又看向主持人）我不觉得有什么故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无聊，就是那些小伙子们情绪激动时会做的事。没什么意义。
主持人：亚历克斯，你有什么评论吗？
亚历克斯：（吐舌头）什么？
主持人：你完全没有集中注意力，不是吗？就是绿洲和模糊之间的事，还有乔琳。
亚历克斯：呃，我真的没什么看法。
戴蒙：（插嘴）其实我发自内心地认为绿洲是个不错的乐队，利亚姆是个很棒的歌手，真心的，但我更希望他别这么对乔琳，她不会喜欢被这样公开地拉入这个话题的。他这样对她太粗鲁了。】
屏幕外斯黛拉尖叫起来：“哇！居然真的有这个问题！”
唐娜皱着眉，“你觉得他刚刚那个表情是不在意吗？我怎么觉得他在意死了！”
斯黛拉犹豫了一会儿，“呃，他在意也很正常吧！那是他的女朋友！”
唐娜叹了口气，“天呐，乔琳太惨了！”
“惨？”斯黛拉睁大了眼睛，“你确定没搞错？全英国女孩都恨不得立刻变成她！最帅气的两个乐队主唱都想要她！”
“可她已经有稳定的伴侣了！她是全世界最大的乐队之一的主唱，她拍的恐怖片创造了票房纪录，她拿过格莱美和英国电影学院奖，她凭借自己就拥有一切了！她没必要被这样拉进舆论里！人们讨论她的时候就好像她只是他们的女朋友或者梦中情人一样，太恶心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斯黛拉叹了口气，“她太酷了，我甚至不觉得她有时间关心这件事，利亚姆公开说他喜欢她后，她都没回应过任何事。”
正如粉丝们怀疑的那样，乔琳确实没有时间回应这件事。毕竟，在她回应之前，她得先知道这件事啊！
现在，她知道了这件事。她也终于知道公关希芙为什么要在乐队出航站楼之前拦截他们，因为门外简直就是八卦媒体的超级狂欢。乐队不得不在一整个安保团队的帮助下才能走到车门前。
“乔琳，对利亚姆的表白有任何回应吗？”
“乔琳，你喜欢利亚姆吗？”
乔琳知道自己理智的做法是她应该沉默地走上车，不回应任何话，这样媒体就没有任何材料可以发挥，这个故事也会逐渐被人遗忘。但是她现在理智不下来，她简直要气得打利亚姆的头了。她现在连诺埃尔的头都想打，他都做了什么，他弟弟疯了吗？
她看着队友们都上了车，又看了一眼前方正试图为他们阻拦记者的公关希芙，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随后就看向了其中一个记者。
她平静地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她一张口，顷刻间所有记者都疯了似的扑了上来。饶是乔琳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被他们这饿虎扑食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见状又大声说：“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乔琳，利亚姆公开表白，你有什么回应吗？”
“乔琳，绿洲和模糊的矛盾是不是由你而起？”
“乔琳……”
乔琳看一眼公关希芙那个绝望的表情，忍不住想笑。她克制了嘴角的微笑，看了一眼最快喊出问题的那个记者说：“我今天才读到利亚姆的新闻，如果他是在开玩笑，那么最好有人告诉那个混蛋这笑话不好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你不能这么嘲弄朋友！”
立刻有记者大喊：“不，乔琳，他是认真的！他不止说过一次！”
“如果他是认真的，那我的回答就是我没有任何看法。”
“为什么？！”
“你不喜欢他吗？”
“他似乎很喜欢你！”
乔琳平静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抱歉，伙计们，如果我要回应每个声称喜欢我的人，我会累死的。而且，他是个混蛋。你们可以在报纸上引用我这句话。”
她说完后就扭头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而可怜的公关希芙正在努力阻拦所有想要跟上的记者。
“对不起，只有一个问题，乐队要离开了……”
在安保人员的帮助下，乐队的商务车终于能顺利离开了。
车内，史蒂夫无奈地看向乔琳：“我们真的该给希芙一个奖金什么的，你让她受苦了！”
乔琳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如果该死的利亚姆·盖勒格在我面前，我想扇他的脸！”
罗德开玩笑说：“哦，亲爱的，你扇不到他的脸，利亚姆看起来挺敏捷的。”
史蒂夫皱眉反问：“你确定？他走路摇摇晃晃的，跟个大猩猩差不多。”
罗德点头，“没错啊，大猩猩才敏捷呢！最暴力的灵长类动物！”
“认真的？伙计们？”乔琳一脸无语，“你们能不能关注一下你们深陷绯闻困境的队友？”
罗拉无奈地摇摇头，“乔，他们的脑子跟大猩猩差不多，不要期待他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了。”
乔琳无奈地靠在罗拉身上，“还好乐队里还有你，男人糟透了！”
罗拉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背，“别担心，这只是一时的。我觉得没人会把利亚姆嘴里说出来的话当真，他们只是喜欢这个新闻而已，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老一套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很生气，我总觉得我是被不属于我的战争误伤了！凭什么他们可以成为战争的双方，我就是那个被争夺的奖杯呢？明明我也在榜单上！”
罗拉叹气，“因为人们很愚蠢！他们只习惯男人打架，却没想过女人跟男人一样竞争某样东西，我们总是被下意识地排除出了这个赛场，这很恶心！”
“确实如此，就像那些说我们不够摇滚的乐队一样，很多时候他们不承认他们这么说只是因为我们有个女主唱，”史蒂夫耸了下肩，“而且戴蒙和利亚姆都是英国人，这是英国媒体，他们更喜欢把你看成是美国的象征，谁征服了你，你知道的……”
乔琳叹了一口气，“恶心的保守主义！我现在开始生戴蒙的气了！”
她转而想起了美国媒体，“国内情况怎么样？我不想让我妈妈看到这些东西。”
史蒂夫挑了下眉，“我猜问题不大，不然帕特·金斯利早就给你打电话了。她看中你个人的声誉远胜过乐队的巡演，不是吗？”
乔琳点了点头。
抵达酒店后，乔琳跟美国国内的经纪人和公关都通了电话。事实证明，美国媒体虽然也关注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们没觉得这件事多值得大惊小怪，有人喜欢乔琳——正常，此人在美国名气不大——新闻价值不高，这件事最后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只是在《People》周刊上有了一小块报道而已。
当然，帕特在圈内的威慑力也很有用，如果帕特·金斯利把某个记者拉黑，那么她名下所有一流客户都会拒绝这个记者的采访。这可是大利器！
至于玛丽亚那边，玛丽亚只觉得英国男人太粗鲁了，除此以外，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玛丽亚在电话里打趣乔琳：“乔，我是全美最大的电视网的销售副总，你以为我没见过这些事吗？”
乔琳不满地撒娇道：“可我是你女儿，又不是你们电视网的某个主持人什么的。”
“乔，在我眼里，任何人爱上你都很正常！我只是希望他们别给你带来麻烦就行！其余的，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而且，即使你厌烦了做摇滚明星，你还有别的事可以干，对吧？”
“比如？”乔琳以为妈妈会说做导演或者做制片人这种幕后工作。
“你信托里有一大片土地和农场呢！我们每年吃的新鲜蓝莓就是从其中一个蓝莓农场来的！妈妈的小牵牛花，你不是从小就想养那种可爱的牛吗？现在梦想成真的时刻到了！”
乔琳听出了妈妈话语里的揶揄，忍不住笑了起来，“妈妈，你知道我只是说说。”
“是啊，乔，你不可能忍受那种没有聚光灯的生活的！你是为这种生活而生的！”
“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宝贝，别担心，我永远都支持你！”
挂掉电话后，乔琳着实平静了不少。她确实被利亚姆的表态激怒了，可她也确实意识到这件事本质上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行动。除了上个月已经发行的单曲，她没有专辑要发行，也就是说她不用担心绯闻会转移对乐队音乐的真正关注。而她的下一步要发行的作品就是《热泪伤痕》，而电影圈从某种程度上说与流行音乐界不完全相通……
乔琳松了口气，她所能遭受的最大的名誉损失不过就是她可能真的会坐实了“摇滚界的海伦”这个名号了，在英国最大的两个乐队之间制造了矛盾什么的。
随便吧。她已经在媒体上给出了她的回击。
至于诺埃尔？她现在完全迁怒于他了，她甚至怀疑利亚姆这么做不是为了激怒戴蒙，而是为了折磨她和他亲爱的哥哥！
反正她不准备主动跟诺埃尔再讲话了！如果他有麻烦，她绝对会第一时间奔向他，可其他时候，他们之间最好还是保持无线电静默吧！
现在乔琳最好奇的是戴蒙为什么都没什么反应，就像是这事完全不存在一样，他从来没在之前的电话里提起过这件事。
思前想后，乔琳还是决定给戴蒙打个电话。四天后REM在白金汉郡有一场六万五千人的演出，模糊作为助演乐队会出席，乔琳其实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他们最近交流得太少了。
“嗨，Dames，你在伦敦吗？”
“不，我在凯勒顿，德文郡的那个房子那儿。”
“我在卡迪夫，你能来吗？”
“对不起，babe，我去不了，这要至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不会开车。”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在因为利亚姆的事生我气吗？”
“不，babe，跟那没关系，我根本不在乎那件事，我只是真的没法去。”
“随便吧。”
“Babe，别生我的气，我只是真的有些事要做。”
“好吧。听着，我只能在英国待一周，如果你想我，请来见我。如果你不能，我不在乎！”
“Babe，我真的很抱歉，我当然想见你，可我真的走不开。”
“随便吧。”
乔琳挂掉电话后还是一肚子气，她不明白现在这些英国男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达成了什么统一的折磨她的默契了吗？
她不知道的是挂掉她电话的戴蒙同样心思凝重。他当然清楚利亚姆事件的威力，这意味着诺埃尔很可能已经彻底失去了乔琳的信任，戴蒙对此乐见其成。但与此同时，他决定不要在坐等着这帮家伙不断地挑衅他，如果他们想要一场战争，那他就给他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