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l-Tale（二十）
《乔琳·阿普尔比被拍到带着行李离开戴蒙·亚邦的住所，分手传言似乎已被证实》
【最火热的摇滚情侣已经成为历史了吗？刚刚从威尼斯电影节带回一枚金奖章的最佳导演乔琳·阿普尔比被拍到返回伦敦。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她与模糊乐队主唱戴蒙·亚邦同居的诺丁汉公寓，反而返回了她在卡姆登的个人住所。之后她再次被拍到离开戴蒙的住所，她的安保团队搬走了远超随身行李数量的箱子，疑似搬家离开。
有消息人士告诉《OK！》杂志，这位22岁的导演兼摇滚歌手同27岁的乐队主唱不再是情侣了。过度繁忙的日程表损害了这对约会一年的情侣的关系，“他们整个夏天只在一起不到三周，他们仍然相爱，可他们很难把关系维持下去”。
刚刚结束紫色天鹅绒的大型巡演不久，阿普尔比执导的新电影《热泪伤痕》就助其斩获了本年度威尼斯电影节的金奥塞拉最佳导演奖。而亚邦乐队模糊的新专辑《The Great Escape》已于上周发行，反响火热。这些繁忙的工作日程似乎都佐证了消息人士的说法。
阿普尔比和亚邦的代表均未回应《OK！》杂志的置评请求。】
乔琳平静地把《OK！》周刊扔到了一旁。这家相对权威的八卦杂志已经够客气了，至少它的编辑们没有把利亚姆扯进去，还很给面子地各自介绍了一下戴蒙和她的新作品，想来这是两家公关都使劲后的结果。有的英国报纸直接把利亚姆列为她和戴蒙分手的原因，描述他们因为利亚姆的公开表白产生争执，内容详实到可以出版成虚构小说。
说真的，乔琳知道自己和戴蒙分手的时机实在太可疑了，就在利亚姆公开表白后一个多月就突然分手了，这给了旁人很多揣测的空间。
可这次分手真的跟利亚姆没关系吗？坦白讲，乔琳自己也不确定，他的动作可能真的刺激到了戴蒙，戴蒙一直在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而这大部分是她的错。
她已经尽力把分手这件事处理好了。她从戴蒙家彻底搬了出来，跟赫伯哭着道了别，把为戴蒙妹妹杰西卡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戴蒙的私人助理，杰西卡曾经邀请她出席未来的迎婴派对，现在她显然不会出席了……从始至终，戴蒙根本没露面。
他恨她，他不想再见她了，她百分百明白他的意思了。
事实上，现在想想，她在同保罗分手这件事上表现得最差劲，她甚至让他一个人带着分手的消息从伦敦飞回洛杉矶……而他居然还愿意继续关心她，至少是以一种非常疏远的方式关心她。
乔琳不由得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很糟的恋人。
但她至少是个很不错的导演和制片人，对吧？
好了，是时候把感情生活抛到脑后了，她得继续工作了。
9月11日，乔琳飞到了威尼斯，同《英国病人》剧组汇合。几乎是一落地，她就收到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
“肖恩·康纳利没法来？这是什么意思？”她惊讶地盯着联合制片人，重复了一遍对方刚刚告诉了她的话，就像是她突然听不懂英语了。
“你知道的，他大约有四周的戏份，但根据我们的日程表，我们得把他的戏份分成10周来拍，一部分在突尼斯，一部分在威尼斯和其他意大利城市，这样的话，我们的日程就撞上了他原本的日程。他有其他电影的合同要履行，比我们更早签……准确的说，我们甚至没跟他签合同，他本来就是降价出演。”
乔琳坐在剧组租来的制片办公室里叹着气，苦恼地敲着脑袋。
这实在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在马上要开拍时本片最重要的明星之一居然无法出演了！
“如果，”她沉吟着，“我们安排飞机呢？我们可以尽量确保他能在不同的片场间移动……索尔怎么说？他还在洛杉矶，对吧？”
联合制片人回答：“是的，他正在跟肖恩的经纪人协商，但情况不太乐观。”
“好吧，我得跟索尔打个电话。我们办公室的电话是有国际线的，对吧？”
在联合制片肯定的答复下，乔琳拨通了洛杉矶的电话。
接下来的一周乔琳都在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她要求导演立刻寻找下一个可能填补角色空白的演员，另一方面她飞回了洛杉矶，同索尔一起寻找肖恩日程安排的解决方案。
遗憾的是，尽管肖恩非常乐意配合，但是他们仍然很难解决日程上的冲突，现在他只能正式退出这个项目了。
而肖恩的退出带来了连锁反应。
“见鬼，他们说他们要退出是什么意思？”
乔琳不可置信地听着电话里的消息，电话另一头的制作人索尔·扎恩茨也几乎怒不可遏。
他在电话里大声说：“那群渣滓想要抢劫我们！福克斯撕毁了前期协议，他们不想支付后续的制作款了！他们要叫停整个项目！”
乔琳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见鬼！我们已经在前期投入了一百多万，大部分剧组成员都已经飞抵意大利等待开工了，他们现在说要撤出？！见鬼，这群杂种现在说要退出？我每天账上都有至少5万美元的剧组账单等着支付！”
“你还忘记算我们已经签出去的导演和主演工资！775万美元！如果我们延期，我们至少还得向他们支付800万美元的递延报酬！我们都会损失惨重！”
乔琳闭上了双眼，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尽量平静了下来。她沉声说：“索尔，我们不能继续在电话里谈这个，把会计和律师带上，我们得在我的工作室碰面。我们会想出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挂掉电话后乔琳走进了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脸，想要进一步借着凉水冷静下来。
可她还是愤怒地把花瓶砸向了镜子。
看着破碎的镜面，乔琳盯着上面那无数个正在同她对视的自己，轻声说：“好的，乔，现在你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们正式进入开发地狱【1】了。这会是真的地狱，但是没关系，我们会活下去的。”
尽管乔琳自认为她在为电影筹资过程中已经面对过很多困难的会谈了，但是这次的会谈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因为这次问题不是出在对手多么难缠，而在于她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没法从福克斯那儿得到任何赔偿？即使是因为他们撤资让我们的前期投入都打了水漂？”
律师无奈地点了下头，“这是好莱坞通行的开发协议中的惯例。根据我们签订的合作开发协议，每当电影项目中有一项基本元素发生变化，在我们的案例中就是主要演员的退出，电影项目都得重新提交给福克斯进行审查，他们有权对新项目提出异议并退出。这就是所谓的周转条款，表面上它允许制作公司将他们手中暂停的电影项目释放给其他同行，并从中收回投入的成本和附带利息，但实际上它只对制作公司的高管有利，他们可以决定暂停电影项目的开发，把它送进开发地狱。”
乔琳摇了摇头，“我以为我们最初想要寻找制作资金时就已经算是经历了开发地狱了，现在看来……”
她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另一位制片人，沉声说：“我猜我们必须得在未来两周内找到新的合作方，否则损失会大到超过电影本身的制作预算了。”
索尔点了下头，“是的，我已经把消息放了出去，可我想现在来的都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我们不会喜欢他们的条件的。”
乔琳平静地回答：“让我们先听听鲨鱼们的报价。”她其实已经想好了最具风险的解决方案，她甚至知道索尔在等她自己提出来，可她想再观望下局势。
果然，索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接下来的一周内他们两都在不断同各个制片工作室的高管们碰面。消息显然传出去了，以至于远在纽约的玛丽亚都打电话给乔琳询问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几千万的资金缺口需要填。乔琳承认她现在项目上没钱了，但她不需要玛丽亚的帮助。
“妈妈，你知道斯芬克斯有钱支付这些的，可我只是在犹豫是否真的要承担这么大的发行风险。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发行商来确保我能收回电影的成本。”
“乔，也许我能给你找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下一次乔琳和索尔碰面时，索尔带来了迪士尼旗下电影公司米拉麦克斯的条件。
“他们同意以2750万美元的未来购买价交换全球范围内的独家发行和放映权，还有一部分净利润。但他们只愿意预先支付500万。”
“所以他们基本上就是在说我们承担制作电影的全部财务风险？”
“是的，显然他们知道我们现在到底有多绝望……”
“让他们滚蛋吧！”乔琳恼怒地皱起了眉，“我来支付。斯芬克斯会作为独资方制作这部电影。我们重新签订开发协议。”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乔琳的斯芬克斯影业同索尔的扎恩茨制作公司重新签订了有关《英国病人》的开发协议，前者将在未来4个月内分期提供1200万美元的预付制作款，并保证在电影制作完成后提供另外1700万美元以换取电影放映和发行的全部权利。如果电影成功发行并收支平衡，那扎恩茨将能分享5%的利润分成。
至于乔琳要如何保证她自己不被潜在的财务风险拖垮？那就得说回玛丽亚的主意了。她把乔琳介绍给了一位正在电影业寻找机会的加拿大银行家，后者及其合伙人正在寻求机会收购加拿大的发行集团辛尼普莱克斯和电影拍摄基地北岸工作室。
“他们现在有一些钱，但没有电影。而你有电影，但没有渠道。更关键的是亚伦现在有心在好莱坞投资更多钱，乔，你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为斯芬克斯缔造一个更稳定的投资现金流。一个完全独立的电影公司除了拍些低成本片外什么都干不了，你得找到长期合作对象。”
玛丽亚说的亚伦正是乔琳曾经在巡演开幕夜派对上遇到过的亿万富翁亚伦·加德纳。
乔琳有点疑惑地扬了下眉，“可亚伦不是投资了斯皮尔伯格的梦工厂吗？”
“是的，但梦工厂的发展方向属于投资更大的真人和动画电影，亚伦的占股不高。他希望投资一个更独立的电影公司。”
“好吧，妈妈，你不是在跟他约会吧？”
“不，”玛丽亚摇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我不会拒绝一个亿万富翁的友谊，但我对重新正式约会不感兴趣。我们都不再是年轻人了，甜心，生活远比感情复杂。”
“妈妈，这实在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最愤世嫉俗的话了。”
“我是个商人，宝贝，你忘了吗？”
玛丽亚成功说服了乔琳，作为中间人沟通了三方，开始启动这个全新的电影制作和发行集团。多伦多银行家弗兰克·朱斯特拉出资1600万美元并担任首席执行官，乔琳以斯芬克斯公司的名义出资1200万美元，弗兰克另外从一伙投资者那里拉来了4000万美元，而亚伦·加德纳名下的投资基金提供了上市收购需要的6000万美元。这个由1.28亿美元投资启动的新集团被取名为锡石娱乐集团。而锡石娱乐签下的第一份发行预购协议就是《英国病人》。
锡石收购其他发行公司仍然需要时间，但是乔琳最起码从财务上得到了更多保障。她现在可以安心飞往突尼斯，开始电影拍摄的工作了。
她在洛杉矶为资金的问题到处奔走时，导演安东尼·明格拉已经在突尼斯带领剧组开工了。他找到了代替肖恩·康纳利的演员威廉·达福。尽管达福算不上制片厂们都喜欢的那种电影明星，但是他的演技是得到普遍认可的。说实话，乔琳非常惊喜达福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意出演，这着实拯救了剧组。
对乔琳来说，重新回到剧组并不意味着挑战结束了，她只是又开始面对新的挑战了！
现在她实际上身兼三职。第一，她是剧本中戏份不少的女配角，这是她必须面对的主要工作。
第二，她是剧组的制片人，尽管另一位制片人索尔全程都在现场，但是她不能完全摆脱身为制片人的责任。
第三，也是最麻烦的一点，那就是她的电影《热泪伤痕》在10月13日就要上映，在这段时间内，作为导演和制片人，她有责任参加各种相关的放映和采访宣传活动。还好，作为制片人和剧组唯一的投资人，她确实在剧组日程的安排上享有一点特权。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先在突尼斯集中拍摄没有她的戏份，然后再移去意大利拍摄有她的戏份。
等乔琳于9月底飞到突尼斯时，剧组正在那里拍摄男主角阿尔玛西和女主角凯瑟琳在开罗街道上漫步的场景。在《英国病人》剧本中有两条时间线，其中一条是乔琳的角色出现后的现在时，另一条则是男主角阿尔玛西的回忆。而眼下剧组拍摄的就是后一条时间线。
男主角“英国病人”阿尔玛西回忆中的故事主要发生在北非。他其实并不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是一位来自英国的病人，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匈牙利贵族阿尔玛西。他是英国皇家地理学会下属的一个国际考古和测量探险队的一员，同好友彼得一起受雇勘测撒哈拉沙漠地区。同行人中有对英国夫妇，丈夫杰弗里是航空迷，妻子凯瑟琳是学者兼画家，他们拥有一架飞机，可以帮助探险队进行航空勘测。在长期的同行中，凯瑟琳和阿尔玛西暗生情愫。两人在返回开罗后相爱。这份感情最终给他们乃至其他人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
故事中明确说明了发生地点是开罗。导演安东尼和艺术指导斯图尔特就去了当今的开罗考察。但是他们最终发现如今这个现代化的城市已经同故事里的20世纪30年代完全不同了，他们无法在这里得到合适的布景和氛围。在排除掉开罗后，他们找到了突尼斯，这里既有他们需要的阿拉伯城镇景观，又有浅米色的沙漠景观。
等乔琳亲眼见到那片漫无边际的沙漠时，她才明白艺术指导斯图尔特口中所说的“阿拉伯的劳伦斯式的沙漠”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沙漠不像是内华达沙漠那样透着一种深红色的岩石颜色，它只是沙子的颜色，一望无际的浅米色仿佛被无形的手塑造着，每一粒沙子都如此特别又如此同质化，共同组成了这片看上去会永远存在下去的古老沙漠。
扮演女主角的克里斯汀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一阵了。她对乔琳说：“你会发现这里非常寂静。你发出的每一口气和叹息，每一次沙沙作响声，每一件衣服在你皮肤上摩擦过的声响都被放大了一百倍。”
乔琳闻言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听起来正是我需要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