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arus（五）
缅因路演唱会结束后，乔琳结束了休假，飞回了洛杉矶同乐队成员汇合。他们开始为新专辑的发行做准备，拍摄宣传材料，跟唱片公司、公关公司和巡演公司的管理层们坐下来开会，安排巡演计划等等。
也许是受了诺埃尔的刺激，一向喜欢把这些事扔给史蒂夫和经理人哈利的乔琳这次开始认真地参与起了公司会议，决心要好好推广新专辑。公司管理层给他们制定了一个跨度长达两年的世界巡演计划，时间长到几乎让乔琳头疼，但她还是同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新鲜的了，他们选定了《深夜电话》作为新专辑的第一首单曲进行宣传，开始把它送去各大电台进行推广。与此同时，乐队也正式进入排练期，开始为宣传期的演出进行热身。
《深夜电话》的MV拍摄也被提上了日程。乐队选择了过去一直合作的MV制片团队。导演起初想要按照歌词本身还原一个非常图像式的故事，但乔琳强烈反对这一点，她不喜欢本身就够直白的歌词再被MV用图像强调一遍。
相反，她提议他们可以拍一个非常意识流的视频，比如通过车窗拍摄整个晚上八点的洛杉矶，结果MV的制片团队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
到最后乔琳也不知道MV到底在拍点什么，它看起来就像是她不停地从不同的酒吧离开，然后通过车窗浏览夜晚的洛杉矶。它甚至看起来有点奇怪，因为她每次离开不同的酒吧又走入下一家时，里面都是同一个乐队在演出，而这个乐队当然是紫色天鹅绒自己了。
如果有人向乔琳提问什么是全世界最无聊的表演工作，那么她会告诉他们拍摄MV是最无聊的。
拍电影时演员在片场经常要等待，但这种等待是有意义的，因为剧组在搭设布景、拍摄其他剧情之类的，所以演员需要等待。
可拍MV呢？她就是坐在那里对口型而已，无聊透顶！
问题在于，乔琳是主唱，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都可以拍几个镜头就走开，但主唱不能这么做，除非她完全不出现在里面，她都得一直在MV里对口型。
不管怎么说，乔琳总算是把这个苦差事熬过去了，现在她可以开始单纯享受身在乐队里有趣的那部分工作了——现场表演。他们又开始被送去KROQ之类的另类摇滚电台，接受电台的采访，同时做些小表演。
“接下来，紫色天鹅绒将为我们表演他们的新单曲《深夜电话》——”
罗德低头快速拨动了吉他弦，乔琳则闭着眼，安静地等着自己的节奏点。当她听到她需要的那个音符时，她开口唱起了这首因她的嫉妒而生的歌。
“在这个满是人的房间里，
我独独看到了你，
你身旁有新的人，
她取代了我的位置，
从一个吻开始，
怎么会把我们带到这里……”
悠扬动听的吉他声缜密地编织出了绵密的音墙，乔琳清亮动人的歌声伴随着明快坚实的鼓点从吉他乐声中轻巧穿过，交错出无比迷人的声学效果。借着电波的力量，这首歌如同初夏傍晚的暖风般抚过了数万名听众的心，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上了瘾。他们都想要再重温一遍乔琳歌声里那种柔和与动感平衡交织的感觉。遗憾的是，这是电台直播节目，绝无重播的可能。
“谢谢紫色天鹅绒的不插电表演！这是他们的新歌《深夜电话》，它真的很棒！提醒各位，我们现在开放了观众来电，如果你们有任何想要询问紫色天鹅绒的问题，请抓紧时间！”
“1号线有观众来电！你好——”
“嗨，我想跟紫色天鹅绒的罗德说话！”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在电话另一头。
罗德靠近了话筒，“嗨！我是罗德！”
“罗德，我有个朋友，她今年19岁，棕发，她觉得你非常性感，她想知道你是否会跟粉丝约会！”
乔琳三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罗德的脸都红了，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想跟他发展身体或者亲密关系的粉丝了，可他每次都不明白为什么弹吉他会让人们想跟他上床，他们甚至都不是真的认识他。
他挠了挠头，回答说：“谢谢你……你的朋友，但我已经订婚了，我不会跟任何人约会。”
粉丝失望地叹了口气后说：“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们非常棒！乔琳，我爱你！我爱你们每个人！”
乔琳笑着回答：“谢谢你，亲爱的，我想你是今天第一个打电话的人，这意味着你得到了一个纪念T恤，希望你一切都好！”
“哇，谢谢！我真的很爱你们！”
主持人接过了控制权：“现在2号线观众来电了——”
“你好！我能问个问题吗？”又是一个女观众。
“你好，请说。”
“我想知道《深夜电话》的歌词是关于谁的？我能请乔琳回答这个问题吗？”
乔琳笑了起来，“你确定你不是那些八卦杂志记者吗？”
“我真的非常好奇，乔琳，我们太想要个答案了！我是说，你是乔琳·阿普尔比，你会嫉妒吗？我真的无法想象！”
“我不是很确定你说我是乔琳·阿普尔比这部分是什么意思，”乔琳笑着回答，“但我确实会嫉妒，我是人呀！我认为合理的嫉妒是一种正常的情绪，这意味着我们还有竞争的心态，只要它不伤害到其他人就行！所以，是的，我确实会嫉妒，但它只是一首歌……它不是关于确切的某个人的！”
“所以它跟你的感情状态没关系吗？”
“是的，它可能来自于我生活中的某个时刻，但它不是确切与我的私人关系直接相关的，我不是在对某个确切的人感到嫉妒。”
“你男友说他写了很多歌给你，你会写歌给他吗？”
“我确实写了……你瞧，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写歌的人总是很浪漫，我们只是无法抵御这种把情感融入笔下的冲动，我想从恋人那里收到一首受你启发的情歌总是很好的。幸运的是，我目前还没有收到太糟糕的歌，美妙的情感也会变成不好听的歌，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要是一首分手歌呢，怎么办？”
“如果它足够好的话……我想我只会生一段时间的气，音乐本身是无辜的。但多数歌都不会好到让我不生气，我的标准很高。”
“谢谢你，乔琳，你是我最喜欢的歌手，我一直认为你是我们这一代最好的创作歌手，你们是我最喜欢的乐队！”
乔琳大笑起来，“哦！非常感谢！祝你好运，亲爱的！”
事实证明，唱片公司选择《深夜电话》这首歌作为新专辑的第一张单曲发行是有道理的，几乎是从这首歌刚刚被送去各大电台开始，它就瞬间成为了电台主播们的最爱。
音乐杂志《SPIN》的评论家写道：“乔琳·阿普尔比和她的同伴们像是风一样在这首强力情歌中疾驰而过，任何听到这首歌的观众都在跟着疯狂舞动身体。更关键的是，它在不插电表演时也很棒。它是旋律、噪音、性和野心的完美结合，紫色天鹅绒再次证明了他们确实像他们的名字暗示的那样华丽又精于编排，他们仍然是我们这一代最好的乐队之一。”
在《深夜电话》正式发行后的第二周，它以第6位的成绩在美国公告牌另类摇滚电台播放排行榜首次亮相，同时它还以第14位的成绩进入了美国公告牌流行电台40强排行榜。
MTV电视台也同小牛唱片续签了播放《深夜电话》MV的协议，乔琳几乎每天打开电视台都能看到这首歌的MV在电视上播出。
5月16日，《深夜电话》在英国单曲排行榜上首次亮相，乔琳和队友第一次在洛杉矶的录影棚为英国音乐榜单节目《流行音乐之巅》录制了卫星转播的现场表演。这期节目最终在5月23日播出。
随着乐队前段时间重新活跃起来，紫色天鹅绒的八卦新闻又一次成了各大八卦媒体的热点。
乔琳自然是所有杂志最喜欢研究的对象。之前戴蒙和模糊没能成功在美国打开更大的市场，因此那时候八卦杂志更关心乔琳本人，只是顺带放两张戴蒙漂亮的照片。
现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绿洲真的成功踢开了美国市场的大门，热门单曲《Wonderwall》几乎人人都听过，专辑《Morning Glory》最好时在美国公告牌专辑二百强排行榜上排第4名，并且现在还在第15名。如果说这些榜单还不够直观的话，那么绿洲登上《滚石》杂志的5月刊封面就是个更标志性的里程碑了。
这样一来，紫色天鹅绒的乔琳·阿普尔比和绿洲的诺埃尔·盖勒格这个奇妙的跨国情侣组合变成了媒体眼中下一个“柯本和洛芙”，一对标志性的摇滚明星情侣。
乔琳和诺埃尔甚至像是“约翰尼·德普和凯特·摩丝”加上“科特·柯本和科特尼·洛芙”，汇聚了“好莱坞”“摇滚”“叛逆”“别致”“不可能发生”等等无数关键词。他们身上甚至还有那种超模克劳迪娅·希弗和魔术师大卫·科波菲尔的不协调感！
《滚石》的封面报道更是加重了这对情侣身上的争议性。显然，《滚石》给绿洲拍了漂亮的封面照片，却没为他们写一篇漂亮的杂志文章。采访他们的克里斯·蒙迪很明显不太欣赏绿洲成员们那种曼彻斯特式的干涩幽默，他只是在文章里简单提了提绿洲富有统治力的英式流行摇滚乐，大部分篇幅都在抓住绿洲身上的众多缺点一通猛击，把他们描述成了异国来的原始摇滚怪兽——出身艰难，粗鲁无耻，疯狂不驯，动荡不安。
事实上，从那个直白的标题《绿洲：混蛋统治者》和副标题《绿洲已经征服美国，而且他们不会就此闭嘴》就能看得出来，记者到底有多厌烦他们。
考虑到这是同一个为紫色天鹅绒在94年撰写采访文章的记者，乔琳有充分的证据认为他在文章里表现出的那种批判性不是他的写作风格，他只是真的不喜欢绿洲。
诺埃尔对此不太高兴，但他也不是很在乎，毕竟他的乐队刚刚在纳贝沃斯庄园演唱会上卖出了25万张门票！
没错，不是他此前跟乔琳说的12.5万张，而是25万张！
占全英国人口5%的250万人提交了购买纳贝沃斯庄园演唱会门票的申请，原定的12.5万张门票很快售罄，绿洲因此加售了第二晚的12.5万张，并且同样售罄。
这将是英国历史上最大的演唱会，也是全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单一艺术家的售票演唱会之一！
这一切都太疯狂了，以至于诺埃尔根本没空关心杂志记者都在说什么。
但乔琳的公关就不太高兴了。乔琳和诺埃尔作为一对公开情侣，后者的形象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前者。即使杂志们更多把他们描述为“叛逆女孩遇上摇滚坏男孩”的传统故事，乔琳的公关团队也不太开心，他们更希望乔琳的形象是“强有力的天才，在资本主义的企业世界里有原则地发起叛逆”，而不是“被爱情主导的青春期少女”。
还好，《纽约客》杂志对乔琳的专访几乎是同一时间刊登了出来。这篇文章本来是用来为新专辑预热的，现在它倒是恰到好处地揭露了乔琳和诺埃尔私下相处的另一面。同《滚石》文章相比，诺埃尔在《纽约客》记者的笔下看起来是个完全不同的人，充满爱意、耐心、浪漫且体贴。记者敏锐地抓住了乔琳和诺埃尔之间温馨的互动，这让乔琳的粉丝群体内部奇怪的议论声降低了不少。
除去乔琳和诺埃尔的八卦外，罗德近期也成了杂志们热情讨论的对象，他在同罗姗娜去产科诊所时被狗仔拍到了！未经乐队的发言人确认，八卦杂志《OK！》就已经大张旗鼓地宣布“除了麦当娜baby，我们就要有新的摇滚baby了！”
《OK！》不仅提起了刚刚正式对外宣布怀孕的麦当娜，还提起了很早就有了孩子的绿日乐队，“《滚石》说绿日乐队主唱比利·乔·阿姆斯特朗在22岁时拥有第一个孩子是‘孩子生孩子’，他们又会怎么评价我们可爱的25岁天主教男孩罗德与他的童年恋人的好消息呢？”
这些八卦新闻无疑给罗德和罗姗娜带去了很多负面影响。她和罗德的家庭都是相对传统的天主教家庭，要做祖父母们的家长们完全不喜欢这种子女未婚先孕的消息传得满天飞。
更糟糕的是，原本答应为罗德和罗姗娜举行教堂婚礼的神父对接下来的婚礼有了不同的看法。他建议准父母们等孩子生下来后再结婚，好证明这不是他们现在想要结婚的唯一理由，实际上拒绝了为他们证婚。
乔琳一听说这件事就跑去安慰罗姗娜了，可作为背离教会的人，她在这种事上真的没什么合适的建议。好在罗姗娜足够看得开，她很快就做了个新决定——
“该死，让教堂婚礼一边去吧，罗德，我们私奔吧！”
她说的私奔当然不是古代语境里的非法婚姻状态，而是指在没有宗教参与的情况下快速结婚的婚礼。
这世上还有比拉斯维加斯举行婚礼更快的地方吗？
诺埃尔从伦敦飞来洛杉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乔琳拉着登上了飞往拉斯维加斯的私人飞机，他们要作为罗德和罗姗娜婚礼的见证人，参加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私密的小型婚礼。
婚礼很小，参与者只有新人双方的父母和几个非常亲近的朋友，但婚礼也很感人，罗姗娜穿着一条她祖母的旧婚纱改造成的婚纱裙走过了祭坛前的通道。在打扮成猫王的司仪的宣布下，这对从童年时期就在一起的情侣正式结为了夫妻。
看着罗姗娜的父母欣慰地看着女儿和女婿露出微笑，穿着定制套装担任伴郎之一的乔琳也忍不住想起了玛丽亚，自从她们上次交谈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想妈妈了，她们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事实上，她现在开始后悔那天对玛丽亚那么冷漠了，她明明知道妈妈是有苦衷的，可她却表现得像个十足的自私混蛋。
罗德的婚礼一结束，乔琳就决定要回纽约。她让艾米丽给她和诺埃尔快速订了机票，在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飞去了纽约。
玛丽亚接到乔琳的电话时还很吃惊，她以为乔还得再生一段时间的气的，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有信心乔早晚会回到她的身边，可她没想到这么快。
“妈妈，你方便吗？我和诺埃尔现在在JFK机场，我们想去探望你。”
玛丽亚没想到诺埃尔也会来，但她仍然惊喜地回答：“当然，宝贝，我在曼哈顿的家里，你们随时可以来。”
“好的，”乔琳停顿了一下，“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宝贝。”
“一会儿见，妈妈。”
“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