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二天睁开眼，竟然还没醒。温暖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种连续剧梦，记忆总是零散模糊碎片式的，很快忘记。
溜达到教室，课代表让交作业。
谁TM做梦会写作业，温暖：“忘带了。”与课代表四目相对，对方不置可否，在小本本上划了两笔。
早读之后，开始上课。
老师把教案翻到指定页，清清嗓子：“上节课我们讲到……”。
“报告！”一人立在门口，全班目光都被他吸引。
温暖望去，百感交集。
面白如玉，眼似点漆，五官清俊线条流畅，下颌骨和下巴略有棱角，脂粉气中加入几分硬朗，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步履轻盈不是爱打球就是常跳舞，胯窄腿长比例很好。被瞩目惯了，走路目不斜视，两人视线对上，男生眼神亮了下，朝她走来，走到面前一顿，小声：“暖暖，你怎么坐我座位。”
原来是他的座位吗，温暖无语。
上课时间，他笑笑一溜烟跑后排坐下。同学们的目光随他转移到教室后排，有意无意回头往后瞟，尤其女生，不时还有人窃窃私语，气得老师敲黑板提醒大家集中注意力。挨到下课，后排被团团围住，“曾珉你来上课啦？”“曾珉你拍邦威广告穿的衬衫特别好看？”“曾珉，我上课笔记借你啊~”“曾珉……曾珉……曾珉……”
温暖静坐一隅。
男生排除万难硬挤到面前，无死角大杀四方的五官近距离狙击：“发什么呆，还不换回座位，我书都在抽屉里没拿。”
温暖“哦”一声，静静看着他。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他还不是流量男团小鲜肉，霸屏暑期偶像剧和热门综艺的大明星曾珉。只是17岁还没出道，青涩帅气的高中生曾珉。
确实符合她的审美。
发了一节课呆，脑子里充斥各种尘封的回忆片段，信息量过大，CPU干烧一时回不过神，被曾珉俊脸怼在座位上。
“咳咳~~注意点影响，教室里呢。”同桌男生出声。曾珉直起身，摸摸鼻子。“算了，你想坐就坐吧，我回去了。”
“曾珉。”
男生回头：“？”
温暖暗暗运气，吐字清晰：“你走吧，我原谅你了。”
“啊？”曾珉张张嘴又闭上，女朋友说你错时，千万别争辩，何况都原谅了。“哦，那我走了。”莫名其妙地回座位坐下。下课被热情的同学们围住，一个错眼，温暖不见踪影，不知是上厕所还是买东西。一整个上午，没找到堵人机会，直到中午放学在教室外拦住温暖。
“跟我走！”
拉着她快跑起来，左突右转至无人处嘟嘴：“怎么了，一上午不理人，放学也不等我。”
居然撒娇！温暖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按他脸上推远，深吸一口气，意识到手下触感温软，又赶紧放开，自己跳远两步。
曾珉眼皮一抬，清凌凌的眸子盯着她。
温暖：“好烦，都原谅你了，还阴魂不散，人的忍耐是有限的，难道还指望我摒弃前嫌为你氪金，早脱粉了好吗，长得帅了不起啊，离我远点！”最后四个字动了火气，瞪他。
曾珉：“不行，就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胸口一瞬被击中，好险没落下泪来。
这种与现实相反的梦境，实在没意思的很。
扭头迈步，手腕被牵住，用力一甩，动作幅度太大擦到墙壁，温暖缩胳膊“嘶”一声。
曾珉急问：“碰到哪里，我看看，疼不疼？”
他问疼不疼。
她垂着头，眼神发直。
疼啊……可是，为什么会疼？！
晚饭后把自己锁进房间。温暖把前后几天的细节反复回味比对，遇见谁，说过什么话，去过哪里，有没有特别的仪式。时不时掐自己一把，痛感清晰，她彻底悟了。
一叶蔽目时看不到的细节，现在越看越确定。比如构建起梦境的那些元素，NPC有体温，饭菜有香气，耳边有喧嚣，出学校坐公交进小区上楼回家进屋，一镜到底的场景不用切换，左顾右盼环境细节清晰，没有混沌模糊的边界……这么真实，哪会是梦，这TM不是重生就是穿越啊。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现在。
脑子里乱七八糟塞满杂念。一会儿是刚毕业傻乎乎与同事领导交心被卖的样子，一会儿是学会讨好赔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一会儿是第一次买房时痛快支付首付，钱包空了却很踏实，加班爆肝替银行打工倍有干劲的样子。
痛苦抱头。
并不是人人都想人生重来，她吃过苦、上过当，未来过的还不赖。这下好了，房子、车子、票子、学历、股份全打水漂……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眼神无意间瞟到书柜上满当当的课辅教材，神情一凛。还有高考，重新参加高考，在她扔掉教材18年以后。想到考不上好学校、找不到好工作、赚不到钱还被曾珉甩的未来，就想原地死去。
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神思恍惚再回到学校上课。
温暖认真听讲，几堂课之后，陷入深深的emo，文科还好，内容只是陌生，数学……是什么鬼。
下课铃响，往桌上一趴，抬不起头。
有人戳她肩膀，刘芳语气轻快、脸上挂笑：“暖暖，一起去厕所吗？”
讲真，温暖的脑细胞已经被课业杀得所剩无几，但刘芳这故作无事的突兀举动，不用怎么思考，眼神余光下意识往旁边一瞟，果然对上曾珉的视线，他一直注视着她们。温暖再看刘芳，脑门上明晃晃印着“别有用心”四字标注，越发嫌弃曾经的自己，无知，愚蠢。
离我远点这种话，她不会再提，此刻满心满眼只有学习，人往桌上一趴，卷曲睫毛向下一合，闭眼假寐。
赤果果的无视。
刘芳绷不住表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许久后，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声线清悦：“暖暖，你到底在气什么？”
靠得太近，吐气有热气吹过，温暖揉揉耳廓坐直，瞪曾珉。他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
“你哪只眼看见我生气？”
“没气怎么不理人？”
“那叫不屑，不想，不是赌气。”
“哦~”校服少年往后一靠，右手杵头，眯眼打量她，说：“你就是在生气，那么凶。”
温暖打量他两眼，默默思索一个问题，该怎么提出分手才能不引起少年渣的过激反应，毕竟是初恋，哦不，这个认知不准确，一个只有绯闻女友的流量男星，不到结婚生子那天感情生活始终成谜，不存在初恋。
“别打扰我看书学习。”最后她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