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年
许星夷的视线终于舍得从手心上移开,“姐姐,是我之前考虑不周。炸鸡店人多眼杂,还是点外卖吃方便。”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吃?”
不怪慕岁之嘴馋,她就早上吃了几块司康,杀了青就坐车回家。现在再不吃点东西,怕是晚上就要饿到啃床板了。
“这附近有包厢的店铺有日料、韩餐和私房菜,味道都挺好,就是私房菜这个点包厢可能没了。”
许星夷细节介绍周边的美食,甚至还给慕岁之指了它们的大致方向。
“那我们去吃日料?”
“我去开车,你们在这等我。”
祝景许终于开口,还不等慕岁之说话人已经走了。
“日料店离这里很远吗?”
“也不远,就是姐姐你方便在大街上走十分钟吗?”
慕岁之闻言低头看自己的穿搭,她包裹的这么严实还有被人出来的风险吗?
祝景许一早打了电话知会,店长知道祝景许的身份也会来事,一早清了场,等慕岁之离开后再正常营业。
慕岁之居住的这片小区是A市有名的明星小区,保密性严。周边的餐馆饭菜口味不错,能看到明星也是常有的事,至于偶尔包个场什么的更是常见。
众人被领着进了包厢,点过菜后,三人面面相觑,慕岁之眼巴巴盯着包厢的门,希望它快点被打开。
“姐姐,你是我哥公司签的艺人吗?我哥平常在公司什么样啊?”
慕岁之和祝景许对上眼,很快她就收回视线。
“其实我很少去公司,和祝总不过几面。”
“哦,刚刚在电梯里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咳咳咳。”
慕岁之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呛得她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坐在两人对面的祝景许递给慕岁之纸巾,又对许星夷道:“许星夷,吃完这顿你马上给我回家去。”
“为什么?”
“要我给舅妈打电话吗?”
祝景许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许星夷去抢却抓了个空。
许星夷嘴一瘪,倔强的盯着祝景许,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表哥怎么突然变脸。
“为什么逃学?”
“我……”
许星夷没想到祝景许竟然知道他是逃学来的。现下直接当着慕岁之的面说出来,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慕岁之闻言转头打量着男孩。虽说眉眼和祝景许有几分相似,可到底还是个稚气未退的孩子,双颊还有奶膘,怎么看都是一副乖宝的模样。
许星夷端坐在座位上,双颊通红,面对祝景许的质问还是开了口:“那些我都会了,坐着也只是打瞌睡,很无聊。”
慕岁之眼中闪惊讶。
果然她逃课是因为贪玩,别人是早就学会了觉得无聊所以逃。
“你和舅妈说过吗?”
“没。”
“回去和舅妈说明逃课原因,并且向老师保证不会再犯。不然下周乐高展你就不要来了。”
“我知道了。”许星夷低着头,老实巴交的认错。
正好菜陆续上齐,服务员将门合上后慕岁之便摘了口罩和帽子。兄弟俩因为刚才的事谁都没有再开口,于是慕岁之主动挑起话头。
毕竟这饭不是白蹭的。
“菜上齐了快吃吧。”慕岁之出声打破屋内扭捏的气氛,夹了块寿司到许星夷盘中,安慰道,“我小时候也逃过课呢。”
“真的?”
见许星夷双眼有神,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慕岁之卖关子:“那等你回家按照哥哥的要求都完成了,下次来看乐高展的时候姐姐再告诉你吧。”
“乐高展你能去?”祝景许出声提醒,“你那天有行程。”
慕岁之狐疑的拿出手机去看通稿,果然下周六周天她都要在a市录制综艺,完全腾不出时间去乐高展。慕岁之面露难色,正想对策便听祝景许道:“那是他应该做的。”
言下之意是,道歉是许星夷应该做的,不需要在本该做的事上给予奖励。
慕岁之还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可许星夷却眼神坚定:“对的姐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道歉是应该的。”
好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慕岁之也没有再说的必要。她安静的往嘴里塞着刺身寿司,久违的温饱感让慕岁之舒服的眯了眯眼。
不过,好像有什么细节被她遗忘了?
高强度的拍戏导致慕岁之放松下来时仍有些疲累,尤其是在温暖的环境里,肚里填的满满的幸福感冲昏了慕岁之最后的理智。她越想却越模糊,剪不断理还乱。
算了,等以后不想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慕岁之夹走最后一块寿司,筷子还没放下腹部绞痛刺地她停了动作。
她蹙着眉,感受着那里的疼痛。
慕岁之以为是胃里饿久了,突然吃饱才这样,想着只疼了一下便忍忍回家吃药。
“你怎么了?”
焦急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慕岁之没想到祝景许竟能察觉出自己的异常,意外之余多了份惊喜。可腹部的绞痛完全不给慕岁之沾沾自喜的机会。
还不等她偷笑半分,腹部的痛感突然强劲。
她咬牙抬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没那么狰狞,“我没事,可能吃急了胃有点不舒服。”
祝景许听完起身出了门,再回来时手中多了热水袋。他把热水袋递给慕岁之,问,“还能走吗?”
“能。”
这是以为自己来大姨妈了吗?以为自己不好意思说大姨妈来了,所以借口胃疼的吗?
不是说在商圈搅动风云的祝总出手诡谲,丝毫不给对方喘息机会,步步紧逼。慕岁之还以为祝景许会是个霸总人设,不曾想他私下竟然还挺可爱的。
走在前方的祝景许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慕岁之的小心思,只是不觉的脚步加快。他把许星夷交给店长说了些什么,然后打开车门掺着慕岁之上了车。
等慕岁之坐上车,她稍稍展开自己,可胃里的疼痛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甚。她捏着大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不停冒着细汗,汗水浸湿口罩,火辣的绞痛使慕岁之用力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那处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犹如浪花,一层高过一层,她终于忍受不住叫出声。
“许星夷现在就回家吗?”
慕岁之在心里祈祷祝景许没听见刚刚自己发出的呻/吟,羞愤盖过肚子的绞痛,转移话题,“祝总你这车保养的不错哈。”
救命,让她说话没让她胡言乱语。
这都说的什么啊!
慕岁之闭眼。
如果今天非要她社死的话,那慕岁之选择疼死。
祝景许似乎不在意慕岁之的小心思,只是应了声便安静下来。
见祝景许敷衍回答慕岁之垂了眼。刚在包厢里产生的那点雀跃的小火苗也瞬间被浇灭,慕岁之突然眼眶有些酸。
车内似乎开了暖气,可慕岁之仍冷汗不断。
慕岁之环抱住自己靠在椅背,尽量不去挤压腹部,却都效果甚微。
“我们......去哪?”
“去医院。”祝景许神情闪过尴尬,他透过后视镜看到慕岁之痛苦的模样还是问出了口,“你,你不是例假?”
果然,他以为是大姨妈。
慕岁之扯出笑容,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去看祝景许,有些模糊。不知是矫情还是被疼哭,她突然想叫他。
可能在疼痛的作用下总会莫名其妙给人一些勇气和冲动。
慕岁之这么想着,于是便鬼使神差的叫了。
“祝景许。”
“你叫我什么?”
“你不叫祝景许吗?”
话落,腹部再次传来强烈的疼痛。
似乎是惩罚慕岁之口嗨,她认命地闭了嘴不再调戏,心想今天真是不宜吃饭。
不知过了多久,慕岁之感受到身旁的车门被人拉开,冷风从脖子里灌进来激地慕岁之睁开眼。
可她刚睁开眼,眼前便被什么盖住,眼前漆黑一片,淡淡的香气自然的钻进她的鼻尖。
慕岁之愣住,小心翼翼的嗅着,腹部的疼痛似乎在那一刻也缓和不少。
冷风被隔绝在外,微弱的暖意包裹着她。
是祝景许的外套。
慕岁之从衣服里探出脑袋去看祝景许却再次被他盖上。
“还能走吗?”
被外套盖着,祝景许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走不了了。”
“盖好外套。”
话音刚落,慕岁之身体腾空,腿弯处被人环起。然后慕岁之听到“嘭”一声,应该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竟然被祝景许抱起来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料,可慕岁之靠在祝景许心口的位置,依然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祝景许脚下步子迈的急,可怀里的慕岁之却没怎么颠,她乖乖躲在外套下,小心嗅着他外套上的气味,试图窥视他的生活,可鼻尖还没闻到气味身体便接触了平面。
外套被扯下,慕岁之被医院灯晃得眯了眯眼,她看着渐渐远去的祝景许想伸手,可她根本没力气抬胳膊。慕岁之被放在急救床被拖进了急诊室,强烈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慕岁之鼻尖。
她盯着天花板出神,想起了在包厢里不对劲的地方。
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大亮,陌生的环境让慕岁之想起昨晚的事。房间里没人,她掀开被子却一眼看到搭在椅子上的外套。
祝景许的。
慕岁之心跳漏了一拍,这时门把手被按下,门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