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独情深
凌岚折回宫中带上霜客,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不懂之处。
行至清行山脚,一座高大的山门孑然伫立,上书“清行间”三个大字。这就是原著中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修仙门派——清行派。
凌岚二人随着引路弟子,一路穿行在入山的幽径上,绿竹掩映,青萝拂衣,迎着清风复行数十步后,来到了清行派的议事殿。
凌岚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提剑走进殿门。只见大殿中央背对门外并肩站立着两道身影。
那两人听见了这处的声响,停下了谈话,双双转过身来。
其中一人是褚玉列,而他身旁那人一袭窄袖束腰赤衣,高马尾,发顶以冠束紧,目光炯炯如炬,眉眼间氤氲一丝少年英气。
“凌宫,”褚玉列看见来人,勾唇道:“你赶回来的正好,我和宵光正好在商讨接下来的仙门大会。”
“宵光?”她心想。
原著中因父亲被同窗好友贺风所杀而最终走向决裂的段宵光?!
如果不是褚玉列提醒,她还真不会将眼前这个尚具少年气的人与一派之主联系起来。
“凌宫,流雪川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段宵光笑嘻嘻地开口问到。
凌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情节发展到流雪川一战,想必原书中的二人早已相识。
她忙回答:“我正是来汇报那边情况的。流雪川战场已基本清点整理完毕,另外反派,哦不,贺风,已被关押到阵法之内,只待发落。”
褚玉列:“那便好。接下来,便只剩在接下来的仙门大会共议了。”
那红衣少年收起了笑,没再接话。
很快,各派掌门陆陆续续而来,待坐定后,首位的褚玉列率先开口:“集众位掌门而来的用意想必大家都明白,那我就直问了,对于贺风,大家有何想法?”
一人道:“我觉得仅仅将他关押于阵这一方法不妥。”
旁边人接道:“没错,我也觉得,何为养虎为患?虽则他现已被制服,但未尝不会有朝一日为更厉害之人救出,若他东山再起,到那时,定会不顾一切对我们进行反击。”
凌岚正喝到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咳咳咳,咳咳。”
褚玉列一眼看见,忙问:“凌宫,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凌岚一边摆手,一边道:“无事,小毛病,大家继续。”
对于看过原著的人来说,凌岚很想告诉刚才那人:您真是神预言!
一人又道:“言之有理,依我看,就该将其处死,以绝后患。”
“呵!”坐在凌岚旁边从始至终好像懒得参与这场讨论的红衣少年,从椅子上坐直起来,笑意深深看向对方,道:“那依你之见,对他施以什么样的死刑更合适呢?”
“当然是越严酷越好,以彰仙门之威,震慑那些尚未发生的暗中勾当。比如,”他环视一圈众人,接道,“极雷之刑。”
“哈哈哈!”段宵光笑出了声,“不愧是任掌门,极雷之刑这种修仙界百年不见的残忍之法都能想的出来,可见与你平时表现出来的和善悯然并不相符。”
凌岚隐隐约约好像嗅到了火药味。
任掌门腿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符不符合又岂是你一面之词可以说定的?”
“那可……”刚张口,段宵光的声音就被褚玉列堵了回去
褚玉列:“好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大家有什么新想法下次大会再行商议。”说完,自己一人先离开了。
剩下的人各怀心事,但还是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凌岚偷偷睨了一眼身旁的段宵光,见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自己便也跟随众人起身离开了。
一路上凌岚一直在回想大会上段宵光的言行。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就在这时,一位弟子行至门前,低头跟霜客小声说了些什么。
霜客听后,面有难色走过来,犹豫半晌道:“刚才有弟子从外面办事回来,听见外面有谣传……”
凌岚一听,将原先想的事瞬间抛到了脑后,一脸惊喜道,“原来仙门的八卦也不少,快说来我听听。”凌岚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状,内心激动暗想:“说不定比现实中的八卦还劲爆。”
霜客小心翼翼瞥了自家宫主一眼,咬牙道:“外面谣传,说您…说您和贺风有一腿。”
“……”
凌岚准备吃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流雪川湖心亭中,贺风听闻这一消息,似是意料之中,他勾唇自语:“没想到,竟传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一个惊天大雷在凌岚懵逼的脑子里划破天际,散发出耀眼沙雕的白光。
真是服了!
难道是流雪川战场上的那几个修士因被斥而心存报复所以散播谣言?
亦或是根本就是另有其人故意为之?可是她记得这个阶段原主在修仙界好像没什么仇人。
总之,现在就是一团乱麻。
在接下来的几次仙门大会会谈中,凌岚言行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保持不说话,不发表有关反派的任何言论。
若大家都将这件事当做消遣八卦一笑了之也就罢了,若真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或者被怀疑,事情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不过,还有一些令凌岚微微不适的是,谣言传来后,大会上众人讨论时褚玉列总是不时地朝自己这儿瞥一眼,显然关注自己的频率比之前更高了。
这就算了,毕竟人家是男主,可不能看着自己的官配跟别人跑了。可是,凌岚还发现,段宵光也经常看着她发呆,有一次凌岚正好一转头,正对上了段宵光打量她的目光,仿佛若有所思貌。
这,凌岚就真的有点儿不理解了,何止不理解,简直就是圆圆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很快,半个月的时间,经过三次大会讨论过后,众人意见取得了一致:以贺风为饵,引蛇出洞,诱出贺风背后风源门的残余势力,然后一网打尽。
虽然贺风及其所率风源门手下皆在老巢流雪川内或死或被俘,但是,仙门发现,风源门内有一支重要势力从始至终没在整场大战中出现过,包括风源门中的一位高位人物——高翊。
褚玉列高坐首位,正色道:“明日散布出去消息,众仙门将于三日后在流雪川湖心亭上处死风源门主贺风,各位仙门修士可前来观刑。”
“就这么确定反派的手下会来救他吗?傻子都知道这是陷阱吧。”凌岚内心吐槽。果然作者为了追求速度连这么重要的情节都一笔带过了,凌岚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又是怎样将贺风从重重陷阱之下救出去的?
很快,有人就问出了凌岚内心的疑问,一人道:“万一贺风手下门徒不会来救他呢?那我们这三天的规划与埋伏岂不是会功亏一篑?”
只见褚玉列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眼神坚定不容质疑地开口:“他一定会来的。”
很快,一切布置和埋伏业已安排妥当,更是祭出了仙门所炼宝物——缚锁。缚锁是倾当世前十大仙门门派掌门之力,炼化九九八十一天所造,灵力强盛,贺风被俘后,世上也仅有清行掌门褚玉列能破开此宝物的禁锢。
此物一出,不管高翊率多少残余部下前来,不管他们能翻出多少花样,都逃不出这次精妙设计的瓮。
三日时间,与仙门修士草木皆兵谨慎戒备状态不同的是,流雪川湖心亭一片安然,与往日并无大异。
而贺风,因众人心知肚明他逃不出去,所以从不避讳在他面前讨论外面关于他的谣言和处决消息,更多的是利用这些对他进行侮辱和嘲讽。尽管他知道了这件事,也无法向外与残余部下传出任何消息。
三日后的清晨,天蒙蒙亮,凌岚站在屋子里,推窗远望,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伸手出窗,可以感受到白雾中夹杂着点点若有若无的雨丝。跟她刚穿书过来时的情景一样。
外面传来脚步声,霜客进来道:“宫主,我们该出发了。”
“好,准备出发吧。”
仙门中参与这次行动的各门派从各自派中出发,向着同一个中心点——流雪川湖心亭。
凌岚率宫中弟子御剑赶到的时候,那片湖的上空已是密密麻麻的御剑修士,门派之间,各自成队列。
凌岚御剑行到前面各派掌门聚集之处,停在了褚玉列身边,她四处看了一下,平常有头有脸的大门派掌门大多到齐了,忽然开口问:“段宵光段宗主呢?”
褚玉列看见她后最先开口回道:“宵光前些日子修炼途中出了点意外,今天可能赶不过来了。”
“噢。”凌岚没在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她转正身体,才一瞬间注意到湖心亭阵法中,那被禁锢在阵法中的人,好像正在死死地看着这方。
不过才半月有余,那人的脸庞已变得异常瘦削,面容苍白枯槁,头发凌乱,半身跌坐强撑在地,唯一好一点的地方大概就是脸上那条伤痕已经结痂。
凌岚这种看不得别人受虐和残忍画面的人,不由得心轻轻揪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面上作云淡风轻貌。
“凌宫。”旁边时芜派掌门吴由注意到了凌岚的目光,也看向阵法中被囚的那人。“你在看什么?”
凌岚打了个激灵,忙回过头来,道:“吴掌门,何事?”
待反应过来问话,凌岚又赶紧找补道:“啊,呃,我在想,三天都过去了,还没有部下来救贺风,会不会是……”
褚玉列听见二人对话,走到二人身边回道:“他一定会率人来的。”
“没错,之前没来说不定是没找到破绽,今日行刑之时是他们援救的最佳时机,也是最后的机会。”吴由目光缓缓望向湖中,“只要他们来,隐藏在湖底的缚锁便会在我们的灵力催动下破水而出,将湖上妄图来救人的敌人一网打尽。”
“怎么样,贺风,这个主意是不是还不错?”吴由挑衅地看向亭中人。
换来的是亭中人的一脸阴翳和默不作声,细心的话会发现,还有那人衣袍半遮掩下紧握到流血的双拳。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距离处决时间越来越近,就在最后一刻钟时,一位门派的掌门突然出声,提议道:“一会儿处决,不如让凌宫代为执行,仙首觉得如何?”
凌岚眉头微微蹙了下,语气不善回头:“任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最近外面关于你和贺风的流言甚嚣尘上,传的可是有鼻子有眼的,当然我是不会信的,但是别人信不信我就不清楚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贺风一眼,“不如趁此机会,向大家证明一下,免得大家心里总是有根刺拔不出来。”
此话一出,几个平时不做声的小派掌门也跟出来附和。原来有这么多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凌岚心想。
褚玉列默不作声,他当然不相信谣言,凌岚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的,他当然是相信她的,所以觉得让她代为行刑也无妨。
凌岚见褚玉列无动于衷,没有要替自己推脱的意思。顿时内心有些慌了,“怎么办,怎么办,让我代为行刑?那可是大反派啊!!!他这次逃出去之后一定会杀了我的!甚至连流雪川那次抱大腿都白抱了!”凌岚内心留下了无声的眼泪。
“如此甚好!”贺风的声音不紧不慢从下方传来,带着一声意味深长的笑,“也不枉——我对你情深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