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月色如水，道旁树影在徐徐晚风吹拂下犹如水中绿草，曼妙生姿。
若有文人经过定要停足吟诗作赋，才不亏待天成好景
在顶着背德感偷砖的人眼里，他们恨不得拿胶把树固定，省的树影乱晃吓人。
“挖砖被发现的话，我们会不会受城里人白眼？”
“都吃不起饭了，你还管这些，难道想给人扭去打渔？”负责放风的明显更为老练，两三句打消新人的后顾之忧。
提及‘打渔’二字，搬砖人想起不好的画面，手抖摔了一块。
潜伏已久的三人趁他们注意放在砖上，从树间跳下摁住两人。
风久轻晃手中药剂，对翟柒月的判断率很是佩服：“你还真说对了，他们会来这条街。”
“直觉准罢了。”
翟柒月腹诽：其实是靠定位系统。
搬砖人：“你，你们是谁？”
翟柒月以冰灵根优势，制造出冰雾，令三人看起来深不可测。
“吾乃仙人板板，为造福洛城百姓甘做脚下青砖，竖子竟敢毁吾身躯，罪不容诛。”
这出戏是他们商量好的，洛城人不太搭理生面孔，但对神崇敬有加。以神的身份质问，想比逼问效果说不定强百倍。
新来的跪地痛哭，“仙人饶命，小人不知这是您本体啊。”
“狗屁仙人，你们是人假扮的。”老手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他偷五年砖，怎么就今晚蹦出个板砖仙人。
晚瑜歪嘴一笑：“小子，我看你是不知道神仙的厉害。”
“不敬仙之人，不必与他多说。”翟柒月背过一只手，示意风久喂药，“待他变为青砖，千人踩踏，自然就悟了。”
风久捏着小试管步步走近，饶是平静的老手心中也不由得怀疑：难道洛城确实有仙人板板？
没时间给他思考了，风久已旋开木塞，准备撬开自己的嘴。
他可不想变成砖头。
“板砖仙人，啊不，板板仙人饶命。”叫仙人板板总觉别扭，他特意调换了顺序，“我们是迫不得已，走到绝路了。”
晚瑜厉声呵斥：“胡说，临海可打渔，怎就没路可走？”
药又离他进一步。
“他看到了。”老手慌了神，指向长跪不起的菜鸟，“我只是觉得不对劲，他知道实情。”
翟柒月目光冰冷：“哦？”
新人不经吓，一下子全招了：“三个月前城内组织出海捕鱼，我因为缺钱被熟人介绍到渔船上预测风雨。有天晚上，船内有位渔人打翻了东西。我醒了往窗边看，他们竟在捡散落的金银珠宝。我眼睛很好，看到了金饰内侧的小字。是几天前葬身汪洋的商人运送的货物。”
“我没敢和任何人说，夜里装睡骗过他们后悄悄蹲在窗口偷看。他们压根没在捕鱼，渔网捞上来的是几句泡浮肿了的尸体。船上的人跟见惯了一样，我还是咬着手才没叫出来。从那次后，我再不敢出海。怕那些人再找上门，家也没回过。”
翟柒月理解了，偷砖人的出现是因为这个。
“尔等误入歧途，念你们还算坦诚暂且放过。”
三人身边的雾渐浓，消失于原地留下一小袋灵石。
他们回到客栈，关上门窗整理得到的消息。
风久道：“莫非渔民一开始就与魔物商量好掀翻船队，它吃人，他们拿财？”
晚瑜否认她的推论：“洛城在魔物出现前已形成完整的商业链，渡口有酒楼，渔民将捕获的海货卖给他们就有富足生活。人在吃饱穿暖时最爱维护道德感，怎会与引起祸端的魔物勾结？”
风久挑眉：“人心难测，况且谁嫌灵石多？”
“线索还是太少，不过我想到个事。”翟柒月皱眉，轻敲桌面，“回忆周修士的话，你们有听他提过申请委派的人吗？”
两人闻言脸色一黑，无论哪个阶段的委派，申请人姓名必须公开给接取弟子。
只不过往常是谁不重要，干掉目标才是关键。要不是翟柒月回想周浦说的话说，他们能忽略到底。
翟柒月说出自己的推测：“委派有三宗看顾，不至于错漏出问题，这个委托的人名字是被故意抹掉的。”
晚瑜发问：“他们擦去名字有什么目的？”
“这我没想到，但总不会是增加难度，然后在局外观察我们，那他们可太闲了。”
风久嘴角一抽，小柒对各位宗主的无聊程度有待认知。
她想岔开话题，却见翟柒月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传音符有动静。”
“那三人没再来，亏得咱们找了两艘船。”
是白日的木匠。
“没损失，师父要的人数已经凑够了。白得的一袋灵石，你拿着吧。”
“明日出海……”
“别说话，袋子里有东西。”
为不暴露，翟柒月即刻焚毁传音符，放弃之后的情报。
短短几句，足够他们对形式深入分析。
晚瑜愣愣开口：“那人拜魔物为师？”
“不一定，他说的‘师父’有可能是人。”翟柒月与风久的观点相似，“有修士参与，不是单纯的谋财害命。”
结合周浦出发前说的那番话，翟柒月有个大胆猜测。
六年前魔物确实产生了，此后有人利用它的事迹当幌子与幕后黑手做交易，一方人拿钱，另一方要人做不可告人的事。反正有魔背锅，他们为非作歹还没人愿意冒险去查。
所以这回委派的重头戏八成不是魔物，而是那个‘师父’。
可这个结论得建立在魔物六年间没伤人的情况下，翟柒月连自己都难以说服，就没和两人提及。
留影石还得等清早取回，夜晚悯海边不去为妙。明早若没有新线索，自己再和他们说明想法。
洛城外，段华依站于高处，“木海收的好徒弟，敏锐过人。”
“宗主可要插手？蓬莱阁已经知道你们偷换委派的事了。”
段华依摇头，抿了一口灵露：“那老东西现在畏畏缩缩，顶多让李不言过来，随他们去。”
客栈内翟柒月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等眼皮打架，系统又发出警告。
【附近出现魔物，危险程度0.01%】
再弱也是魔物，尊重对手为妙。
她猛地睁眼，桌上油纸包拖动的声音在寂静夜半尤为瘆人。
翟柒月召出凌霜，做足恶战的心里准备，掀起被子向发声处攻去。
借着倾泻月光，她看清那东西的面貌——人类小乞丐。
它没还手的迹象还不躲，翟柒月挑了个剑花抵上它的喉颈。
它颤巍巍放下偷来的糕点，含泪花认错：“仙，仙人板板，我饿得不行了。今晚又没抢过鲨鱼，羊被它们吃掉了。”
翟柒月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骂了，而后稍稍怀疑这货是不是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