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刀叉掉落的声音，一下打断了他们刚起的谈话。
沈北燃直接扔下那两人，走到她身旁查看，“怎么了？”
周窈埋头盯着自己手上和裙子上的酱汁，躲开前面那道灼热的视线，抖着声说：“没事，叉子掉了。”
沈北燃转头淡声道：“抱歉，稍等一下。”
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的那位杨总，笑呵呵地说：“没事，照顾女朋友要紧，也是巧了，一进来就看到你在这里吃饭，刚好有事要和小沈总聊几句，这才过来打个招呼。”
他伸手一指，“我们在里面的那桌，等会还请小沈总赏脸过来一会。”
沈北燃应下他后，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蹲在周窈的座位旁，握着她的手细细擦去手上的酱汁。
裙子上被溅到的酱料有些难擦，沈北燃又掏出了一张湿纸巾，耐心地擦拭着。
他把湿纸巾丢到桌旁的垃圾桶，然后伸手摸她的头：“你先吃着，不够再点，我过去和杨总说几句，应该不会很久，乖乖在这里等我。”
周窈对他生硬地扯开一抹笑：“好，你去吧，不用管我。”
杨隆昌进了包厢后，仍在继续感慨道：“这小沈总平时在人前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没想到对自己女朋友这么温柔，当真铁汉柔情，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你刚看到了没？他还蹲下给他那小女朋友擦鞋子上沾到的酱，那可是盛京的太子，这宠溺女人的样子，要不是没有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杨隆昌见对面的人一直没有出声，奇怪地看过去，然后撞见了一张极度阴霾的脸。
他愣住，问道：“瑞直，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徐瑞直掩下眼中的暴戾，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没事，您继续说。”
杨隆昌完全没察觉到徐瑞直极力隐藏下的情绪，还在自顾道：“这姑娘是何方神圣啊，看着不像是哪世家的名媛，不过我还以为沈家会让他联姻来着，虽说那姑娘长得倒是水灵得很，但没什么背景的话，要嫁入沈家估计有难度。”
“她不会嫁别人。”
徐瑞直冷声打断他。
杨隆昌一怔，疑惑地看向他，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
徐瑞直哑然，收起了自己失态的一面，眼底阴鸷，又沉声说：“他们不合适。”
杨隆昌觉得徐瑞直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还想继续问他时沈北燃进来了。
杨隆昌起身迎他：“小沈总，来，坐这里。”
杨隆昌给他倒酒，沈北燃拒绝道：“抱歉，开车过来的，酒我就不喝了。”
“行，那咱就以茶代酒。”
杨隆昌知道沈北燃肯赏脸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他父亲和他的父亲有一些浅显的交情，于是他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和他聊起最近的一个项目。
就在两人聊得差不多之时，一直不怎么出声的徐瑞直，抬眼看向沈北燃，状似无意间问道：“沈总是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没听程爷爷说起过。”
他口中的程爷爷，也就是沈北燃的外公程垣。
“是还没跟他老人家讲。”
徐瑞直笑道：“那看来是刚谈没多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北燃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回他：“谈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机会带去见我外公。”
主要是沈北燃察觉到周窈好像不是很愿意那么早见家长，怕给她压力，不然沈北燃早把她带回家了。
他没回答他和周窈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认为徐瑞直有些过于关心他的私事了。
他把话题引到生意上，神色变得稍冷淡，不愿再说和周窈有关的事。
徐瑞直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问下去，看似神色没有任何的异常，随后他起身说去一趟卫生间，留下沈北燃和杨隆昌继续谈没谈完的事。
周窈在沈北燃离开后没再动过筷，看见徐瑞直后她全然没了胃口，只是就怔怔地坐在座位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塌。
她从刚才沈北燃和徐瑞直相互打招呼的这件事里，迟迟回不过神来。
沈北燃居然和徐瑞直认识。
她觉得上天一定是在戏耍她，不然为什么会有如此巧合又荒唐至极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他们现在还在不远处的包厢里，可能还相谈甚欢。
面前的菜已经冷却，周窈心里心烦意乱，有一种对未来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单单是想到沈北燃可能会和徐瑞直熟识，她就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沈北燃和徐瑞直又是什么关系？
周窈紧紧蹙着眉，在极大的心理压力下，她刚吃下的东西在胃里翻搅，让她突然性反胃。
她捂住嘴，急步跑向洗手间。
在卫生间里一阵狂吐之后，周窈整个人很虚弱，双脚像是踩在云端上。
她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用冷水清洗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眼眶微红的人，觉得陌生至极。
好一阵，周窈才堪堪缓过来，可当她要走出洗手间门的那一刻，一个高大的背影拦在了她身前。
“窈窈，和我聊聊。”
男人的目光幽深地盯着她，没等她开口，就直接把她拽进旁边的男厕。
“徐瑞直，你放开我！”周窈奋力挣扎，对他低吼道。
可他的力气大到要把她整个人捏碎，让她开始感到害怕，记忆力那种反抗不了的无力感再次向她汹涌袭来。
她颤着声音，试图让他放手：“徐瑞直，我男朋友还在这里，他要是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混蛋，再不放开我，我要喊人了！”
徐瑞直始终一言不发，低气压降至零度，把她狠狠摁到男厕所的隔间。
他整个人罩住她，摁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不了分毫，完全压倒性的压制她。
他猩红的眼带着戾气，却是在笑，让周窈浑身一窒。
“窈窈，你怎么能瞒着我谈恋爱呢？”
“嗯？我有没有说过，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不会放过我？沈北燃吗？窈窈，现在我才是那个想杀人的人。要不你现在叫，把他喊过来？”
周窈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又惊又怕狠瞪着他：“徐瑞直，你有什么权利要控制我的感情？”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感情，你变态的控制欲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徐瑞直被她的话狠狠刺痛，眸中带了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然后哑声低低笑起来。
他的气息逼近她：“你觉得我变态？”
“窈窈，既然你都这么想我了，那我肯定不能让你失望对吧。”
他眼里的疯狂陡然肆虐，让她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不好的预感刚冒出，他已经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去寻她的唇，大手更是伸向她的领口，作势要扯开她的衣服。
周窈瞳孔睁大，她猛地偏开自己的头，粘腻的吻落到了她的脸上，触感如同被毒蛇吐出的冰冷蛇芯舔到肌肤，阴冷又恶寒。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领口，终于忍不住害怕地哭出声来：“徐瑞直，不要！”
可他仍要继续动作，把她的下巴生生掰回来，摸着她的小脸，残忍地看着她。
“窈窈，和他分手。”
“他们家是不可能接纳你的，他们那种人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以为他最后会和你结婚吗？据我所知，他好像都没有带你去见过他家里人吧？”
“窈窈，听话，他不适合你，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他说完偏头又要吻下来。
周窈双眼噙泪，然后抬起腿狠狠地踢向他下边的要害，他痛哼退离半步，她紧接着扬起手甩向徐瑞直的脸。
“啪！”
她趁机推开他跑出隔间，一路跑出餐厅，连包都没有拿，直接跑进了外边的小巷子里，才紧靠着墙角身体软滑在地。
眼泪无声无息，明明已经跑了出来，可周窈觉得自己根本无处可逃，好像这世间没有一个能令她感到安全的角落。
不，有的，周窈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不让哭声放大。
如果存在属于她的避风港的话，这世上只有他的怀抱，能让她抵挡风暴。
沈北燃不放心周窈自己一个人，和杨隆昌谈完就出来了。
他走向餐桌没见周窈人，看见她的包还在椅子上，便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走廊半道，沈北燃的脚步一顿，看向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徐瑞直。
他左脸不知被什么东西挠到还是撞到，红印明显，整个人气场有些冰冷。
沈北燃问他：“脸怎么了？”
他摸了摸脸，无所谓道：“不小心撞了一下。”
“有看见我女朋友吗？”
徐瑞直看了他一眼，平淡的回答里却藏了一丝笑意：“周窈吗？没看见她。”
“嗯，我去找一下她。”
沈北燃皱眉，绕过他继续往卫生间走。
他在卫生间没有找到周窈，还托路过的一个女服务员帮他进去找也没有见。
沈北燃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不安，直到走回餐桌的半路，他的身子生生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周窈吗？没看见她。】
徐瑞直的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又冒出来。
沈北燃的脸在一瞬间阴沉得可怕。
他根本没有和徐瑞直介绍过周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