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照各位经纪人看来，现在就是高考三模前夕，远不到放松的时候。
除开纯粹是来娱乐圈玩票的段大少段星烨，其他四位经纪人喊着“提高一分，干掉四人”的口号，争分夺秒拉着自家宝贝疙瘩展开了一对一娃综教学。
枕头大战还未分出个胜负，唐文博又把路余叫出去。
玩得正兴起的路岁岁被迫中断这场游戏，好奇地趴在窗口探头探脑，想要听听两个大人背着她在外头说什么悄悄话。
今天是本季“宝贝假期”开播的第一天，按照综艺节目的一般规律，开播和收官的热度多半就是那季节目的巅峰，所以各家经纪人今天一天都密切关注网络反馈。
而“宝贝假期”不负众望，一连上了十五个热搜，节目官方微博号更是一日之内涨了二十万粉丝，喜得陈导见牙不见眼。
但要说从中获益最大的还是路余，可以说第一期节目除了段大少选到“鬼屋”和每时每刻都在作妖的江明辰，剩下的爆点和看点都集中在路余路岁岁兄妹身上。
孟娇宁坦白身份的片段就让路余上了一波低位热搜，紧接而来的路岁岁帮他藏零食那段直接把路余送上了热搜第一。
“小余，你今天上了六、七个热搜，公司一分钱没花都是靠自来水把你送上去的！岁岁真是个小福星。”唐文博满脸喜色地给路余报喜。
他转头看见努力支起耳朵偷听的小家伙，举起手中的手机笑着冲她招招手：“岁岁快过来，你今天可帮了你哥哥的大忙。”
路岁岁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小跑出来，凑近屏幕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一堆字，但有大半不认识。
四岁半的路岁岁小朋友头一次体会到了作为半文盲的痛苦，支吾着不敢回话，免得这件事被唐文博发现笑话她，好在网友在评论区里发了不少表情包，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路余余光一扫热搜评论区，好家伙，网友们简直是光速上网，半天过去，他和路岁岁的表情包已经满天飞了！特别是配套的“狗蛋一世路余”和“狗蛋二世路岁岁”几乎人手一套。
看着表情包里咧着个大白牙笑得傻兮兮的“狗蛋一世”，路余无助地捂住了脸，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对娱乐圈的明星来说，转型就是一道槛，跨不过去的就此日渐衰落，跨过去的倒是还能留有一丝生路。
然而路余却可以凡尔赛地说一句“转型很难吗？”事实证明，从金发高冷爱豆沦落成脑子不太好使的小品演员只需要一个娃综、半天时间和一个来讨债的亲妹妹！
没等路余为自己形象低头默哀三分钟，唐文博就不由分说地把团队制作的今日“战报”点开递到路余面前，“战报”里全都是路余今天上过热搜的话题。
1.#路岁岁给路余藏零食# 爆
11.#路余 狗蛋一世# 沸
13.#路岁岁 妹妹镇上有人脉# 沸
27.#路余 宝贝假期# 热
31.#我也想要个路岁岁一样的妹妹# 热
41.#路余和孟娇宁是亲兄妹？# 热
平日里一贯好说话的唐文博在多组嘉宾的竞争下也有了紧迫感，娃综是什么？那就是千军万马，不，是五组嘉宾过独木桥，你家孩子不努力，就被挤下去了呀！
被迫鸡娃的“唐老师”不仅要让路余看，还用手点着“战报”问路余：“你从几个热搜词条上看出什么来了？”
“节目的中心思想是什么？热搜第三十一条表达了网友怎样的思想感情？你认为热搜第十一条写得好吗？好在哪里？”
“别光看我，我脸上有字吗？看手机！”
路余又重新体会到了做阅读理解的恐惧，咬着手指纠结了半天，在唐文博期待的眼神中拍案而起：“凭什么路岁岁的名字在我前边？我可是她哥哥，真是岂有此理！”
被莫名其妙看扁了的路岁岁也生气了：“你看不起人！凭什么你是哥哥就可以排在前头，我还是我们碎玉派年龄最小的呢，大家也让我当掌门！”倒霉哥哥的觉悟还比不上五岁小孩！
唐文博顿觉无语，路余的水平就相当于让他读本《西游记》，结果他看了半天来一句“唐僧肉一定很好吃”，孩子真是学废了。
素有唐僧之称的他又开始了新一轮唠叨：“让你在节目里好好表现，别想着玩手机，你当明星是替我当的吗？你要是不好好表现，过几年没饭吃，到时候没有工作让你妹养你？”
路岁岁小小年纪就得知自己未来居然要肩负此等重担，杏眼瞪得大大的，满眼都是对路余的控诉。
而“小时不努力，老大去啃妹”的路余居然半点没反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啊啊敷衍了事。
朽木不可雕也，唐文博决定对路余这个学渣放任自流，果断地把他推回房间里：“算了，你别在我面前晃荡，看得我来气。”
我不是你的心肝小宝贝了？路余扒着门框伸出了尔康手：“文博哥，明天也要继续录娃综，你不多交待两句？我总不能交白卷吧！”
“是该交待几句。”唐文博沉吟片刻，路余准备洗耳恭听之时却看到唐文博弯下腰温言细语地嘱咐路岁岁，“岁岁，你听叔叔跟你说啊，你哥哥太笨了，你是全家唯一的希望，明天你记得千万不能……”
唐文博迅速放弃了“学渣”路余，转为指导“学神”路岁岁。
古有花木兰替父出征，今有路岁岁代兄听课，看路岁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困了。路余觉得，让一个四岁半的小朋友被迫上晚课好像有点过于残忍。
身为爱护妹妹的哥哥当然要及时阻止啦，但在开口之前路余突然想到：要是不让妹妹听课好像只有我自己亲自上阵了。
阴暗的想法瞬间占据了路余的心灵，再苦不能苦大人，再甜不能甜孩子，亲爱的妹妹，你就为了你哥哥牺牲一下吧！
路余毅然决然地蹲在门口当个称职的“学神陪读”，主打一个“不问不吭声，一问三不知。”
如果说唐文博和路余这边是在进行真题回顾，莫言声那边就是经纪人左立平在对自家没考及格的孩子进行批评教育。
左立平皱着眉头，把烟灰弹在了地上，不满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网上都在说你对叨叨态度太冷淡了，这该是你对待弟弟的态度？”
在今天的直播里，不少网友都发现莫言声对叨叨的态度很不耐烦，叨叨哭的时候他比路人还冷漠，甚至好几次对叨叨冷言冷语。
“反正你们手眼通天，总有办法操控舆论不是吗？”莫言声背对着左立平，清瘦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轻嗤一声，根本不愿意回头看左立平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
左立平也来了火气，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上去用力碾了碾：“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人骂你父亲教子无方？我们为了给你擦屁股求爷爷告奶奶不说，得花多少钱你想过吗？”
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莫言声冷笑，要不是左立平是他父亲从前的经纪人，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早就让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了。
左立平对着老搭档的儿子也不好就这么撕破脸，他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替莫言声按了按酸痛的肩膀。
“言声，左叔也知道你辛苦了，但你身为明星，在镜头前就算装也得装出个兄友弟恭的样子，起码把观众糊弄过去不是？我想你也不愿意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吧。”话中透着隐隐的威胁。
又是这句话。
莫言声最烦左立平拿父亲来压他，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拴着铁索的狗，铁索的另一端被交到了父亲手上，他只能被动地沿着父亲的路再走一遍。
他默不作声，却恨不得一拳打在左立平的鼻子上。
左立平却把莫言声的沉默当作了妥协，继续给他下命令：“你知道轻重就好。记得，录节目的时候多跟路余和他妹妹接触，他们兄妹是今天热度最高的一组。”
左立平此人，一副温文尔雅的皮囊裹着唯利是图的灵魂，即使他年逾五十，单看外形仍然是风度翩翩的帅大叔，但一开口每句话都在算计。
当年在颁奖典礼后台的那场偶遇，路余记得，莫言声自然也记得，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少年离开房间时眼中的不甘，也清晰地听见了左立平对路余的贬低。
莫言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娱乐圈向来是踩低捧高的，那些隐藏的鄙视链并不是不提就不存在，爱豆的身份在圈内就是鄙视链底端。
但他向来表里如一，看不起就是明明白白的看不起，左立平鄙夷路余的身份、却恨不得榨干路余身上所有热度的行为令莫言声所不齿。
迎着左立平深沉的眼神，莫言声出言讥讽：“你不是说我要是跟这些爱豆玩就是自降身价？怎么看不起人家的身份又舍不得人家的热度？”
左立平无所谓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反正都上了同个节目，你多跟他们兄妹交流也只会显得你平易近人，大不了录完节目不搭理就是了。”
他末了走时还拍了拍莫言声的肩膀：“言声，你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了，还跟当初一样天真，呵呵。”
莫言声攥紧了拳头，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小卷毛叨叨因为单独待在陌生的房间有点怕，一个人跑了出来，看到哥哥的表情也被吓了一跳：“哥哥，你在生气吗？”
莫言声转过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出来干嘛，不是让你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吗？”
每当他露出这样漠然的神情，叨叨总会不自觉地害怕，小家伙不敢多说，应了一声回房间去了，进屋时还在门槛那里绊了一下。
莫言声看着自家蠢弟弟，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却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垂下嘴角，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屋。
如果说前两家“辅导机构”走的是提高学生本身水平的路线，江明辰那边走的就是押题路线。
对江明辰这种脑子不太灵光只会呲着大牙傻乐的人，别指望他见机行事，干脆简单地告诉他遇到什么事要怎么做为好。
简而言之，别让江明辰动脑子。
江明辰的经纪人林一峰，早些年也是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老牌经纪人，自从为了还江明辰叔叔的人情，担任了江明辰的经纪人后，硬生生活成了一个幼教老师。
但凡看到路余得了什么新代言，江明辰就去林一峰面前撒泼打滚：“他凭什么代言这个，我也要！你不帮我我就告诉我叔叔！”
林一峰能怎么办？只能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找人给路余泼脏水抢资源，带着江明辰这么个二十多岁的巨婴，几年下来林一峰起码老了二十岁。
在参加娃综前，林一峰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得罪谁都行，千万别得罪段家少爷，不然在娱乐圈可就混不下去了。”
江明辰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在选房子环节，就给段星烨来了个心灵上的暴击，林一峰是不敢让他再自由发挥了，拿出了他编纂好的秘密武器交给江明辰。
林一峰这半个月把娃综可能会遇到的突发情形和要如何应对都写了下来订成了一本书，相当于饭都喂到江明辰嘴边了，只要江明辰不心血来潮把饭碗扬了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江明辰抱着这本《五年娃综三年模拟》自信满满地跟林一峰保证：“哥，你放心，我靠着这本书保证拳打路余脚踢莫言声，给你争口气！”
林一峰看着这个铁憨憨，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我不求你靠娃综大红大紫，只要别被段家封杀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进步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抠下来安在江明辰脸上。
江明辰自信心爆棚，带着《五年娃综三年模拟》回了四号房，见到乖乖待在房间里的孟娇宁，他决心好好实践一下书里讲的带娃妙招。
带娃第一步，跟小崽崽做朋友从平等聊天开始吧。
江明辰按照书里教的，准备跟孟娇宁聊一聊最近几年小朋友都很喜欢的动画片，他挤出笑容摆好阵仗，快要开口之际——
笑得跟个小天使似的孟娇宁只说了一句话，江明辰就被吓得连滚带爬、夺门而出：“哥，这题超纲了，我不会做！快来救救我！”
孟娇宁：一句话让一线爱豆向我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