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知道，大多数老大都会对二胎弟妹心情复杂，尤其是这种年龄差距比较大的二胎。
老大好端端当了十几、二十年的独生子女，结果“啪叽”一声，从天上掉下来个抢走父母宠爱的奶团子，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得。
很多哥哥姐姐面临这种情况心里都不是滋味，许多老大心里还会产生一种疑问：为什么要生二胎呢？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除开与陈导提出的问题不相干的实习哥哥江明辰，其他四位哥哥姐姐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诧异。
情商满分的徐清歌最先反应过来，她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我从初中到大学一直都住校，父母觉得家里冷清，所以生了我妹妹。”
路余对父母早就失望透顶了，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要是陈导你好奇的话不如直接去问我爸妈，反正我家就在镇上，出门左拐走两百米就到了。”
段星烨更是个混不吝的，他把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大大咧咧笑道：“我爸妈看我这个大号练废了，开个小号重练呗，毕竟段氏家大业大，还是我父母那么多年的心血，不培养出个合格的继承人我爸妈临终前都得骂骂咧咧。”
虽说坊间一直传闻段大少整日花天酒地游戏人间早就被段总开除出了继承人名单，但他说得如此坦诚，不管是导演组还是其他几位嘉宾都没想到。
“难怪小北跟个小霸总一样。”徐清歌和路余忍不住打趣到，江明辰脸上的表情也鲜活了几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死气沉沉。
但不知为何，听到段星烨的“小号重开论”，莫言声的表情却不太自然，他紧紧抿着唇，淡淡道：“生育是父母的权力，我尊重他们的选择，我也没有去过问的资格。”
哦豁，这下不论是现场的工作人员、嘉宾、还是线上的观众，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莫言声的态度很不对劲啊。
正巧有工作人员进来通知陈导，集市采购小分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陈导顺水推舟地打开了投影仪邀请哥哥姐姐观看弟弟妹妹的表现，方才莫言声的回答被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县城的集市就是个菜市场，环境实在算不上好，从蔬菜根上脱落的泥块混着污水流过水渠，地面上印着宰杀不久的猪、牛、羊的血迹，空中还时不时飘过几根家禽的羽毛。
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和新鲜出炉的早点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说不好哪个占的比重更多些。
几个一直在城市长大的小崽崽都忍不住用小手紧紧捂住了鼻子和嘴巴，叨叨也小声和路岁岁咬耳朵：“岁岁妹妹，这里为什么跟超市看起来不一样？”透过小手传出来的声音格外闷声闷气。
自从奶奶去世后，路岁岁也好久没来了，她瞪着一双兴奋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这个熟悉的环境。
唔，好像和上次被奶奶带来时一个样子，想到这里路岁岁就安心下来，大大方方地跟其他几个小嘉宾介绍：“这里是有一点臭臭的，但是习惯了就好啦。”
叨叨非常相信路岁岁，被她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安抚好了，他试探性地放下小手，用力吸了吸鼻子使劲闻了闻，也跟着点头：“好像是没有那么臭臭的了。”
孟娇宁为了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懂事的形象，她忍住胃里翻涌上来的恶心，特意当着镜头对娇气包小葡萄嘘寒问暖贴心照顾。
弹幕里喜欢看人类幼崽贴贴的观众果然被萌化了，夸孟娇宁是最最乖巧的小天使。
路岁岁身为鸣溪镇的孩子王，每到一个地方都习惯性地清点人数，新晋小弟叨叨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孟娇宁和小葡萄已经手挽着手往前走了。
一、二、三、四……诶？好像有小跟班掉队了诶？路岁岁一手拽着叨叨的袖子不让他跑开，一边踮起脚尖奋力张望。
她像鸣溪镇镇民家里养的大鹅那样伸长脖子，一边看一边在原地转动着身子，被她拉住袖子的叨叨也被迫开始了一场以路岁岁为圆心的圆周运动，跟着路岁岁的动作绕着她转。
“岁岁妹妹，他在那儿！”叨叨嘴里不得空，倒不妨碍他左瞧右看，竟是比路岁岁还先看见站在菜市场入口的小北。
擦得锃亮的小皮鞋在一滩污水前止住了脚步，小北站得笔直，下巴微抬，皱着眉跟这摊污水面面相觑。
明明他落了单，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最后头，但形单影只的他不知为何却有种睥睨天下的威严气质，仿佛下一秒他一个电话，就有几个助理匆匆跑来帮他把这个菜市场收购了。
不管是蹲守在投影仪前的“留守哥姐”还是直播间广大观众都被小北的气势镇住了，纷纷直呼小北是偶像剧在逃霸总，让各大偶像剧导演赶紧来鸣溪镇抓人。
段星烨随意地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笑道：“你们看，我弟弟这气质，跟我家老头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次我弟弟露出这副表情，我都忍不住想要给他跪下。”
路余想起段星烨的“小号重开论”，打趣了一句：“等小北回来，咱们直接红毯鲜花安排上，夹道欢迎小段总前来指导工作。”
“安排。”陈导忍俊不禁，伸手比了个“OK”。
大家以为小北刚开始没直接出发是在观察环境，只不过又过去了两分钟，小北还是站在那摊污水前毫无动作。
弹幕有点不耐烦了，半是催促半是好奇地问小北为什么还不去买食材，毕竟就连娇气包小葡萄都在孟娇宁的帮助下买了两根小黄瓜了。
虽然你是个迷你版霸总，但要是不去买菜你跟你哥哥今天中午就得饿肚子了诶！霸总也不能超越生理需求靠光合作用自给自足吧。
陈导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星烨，你觉得弟弟为什么还没出发呢？”
徐清歌的滤镜比段星烨这个亲哥开得还足，她猜测到：“是不是觉得菜市场不太干净，所以不愿意进去？”洁癖、胃病、家庭医生不是霸总的标配嘛。
段星烨轻笑一声：“他是有洁癖，但他现在的表情嘛……不是嫌弃，是害怕。”
弹幕一片问号，你确定看着仿佛五分钟后就会让别人“天凉王破”的霸总弟弟是在害怕？
在菜市场里，暗中观察的两只猫猫——路岁岁和叨叨也在这件事上产生了不同意见。
叨叨拉了拉路岁岁的袖子，低声嘀咕：“岁岁妹妹，我们走吧，他好像不需要我们帮忙。”这个小哥哥看起来酷酷的很不好相处，就跟哥哥莫言声一样，叨叨不想招惹他。
“可是我不这样觉得诶。”路岁岁秀气的小眉毛皱起，“我感觉他好像很害怕，需要我们帮忙。”
“啊？不会吧？”叨叨惊讶地反问，又偷偷瞧了瞧小北，认真分析到，“可是如果小朋友害怕的话，就会找大人帮忙，还会想哭，但是他没有找人帮忙也没有哭。”
叨叨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路岁岁快要被他说服了，她想着再看一下下，还是小北还是不走的话就去帮忙。
小北那边好像有了动作，他内心挣扎着，小心翼翼地绕过污水，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可惜下一秒就被淹没在了喧闹的人声中。
幼年版霸总再怎么厉害也长不到霸总标配的一米八，小北还只是个人小、个子不高的小豆丁，在本就拥挤的菜市场里，许多大人光顾着买菜、跟商贩争辩，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被这些大人推来挤去，像河流里被水流裹挟着的落叶，要不是摄影师护着他，他早就摔倒在地上了。他又再次愣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退回原地。
正当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恰好跟路岁岁对上了视线。
路岁岁忽然觉得，小北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大雨天被遗弃在门外的小狗狗，小狗狗冻得瑟瑟发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你求你帮一帮它。
人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重要的人，路岁岁的心里装了奶奶、哥哥、小跟班们，好像就分不出多余的位置给别人了，但她总是愿意去帮助别人。
有一天我长大了，心里肯定就装得下好多好多人啦，路岁岁当时在镇口如是说道，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身为堂堂碎玉派掌门，发誓要扶弱济贫、匡扶正义的路岁岁顿时被小北的眼神打动了，她决定要英雄救美，把小狗狗，啊不，是小北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路岁岁带着叨叨仗着个子矮，费力地从大人们的咯吱窝里挤过去走到小北面前，冲他伸出小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昂？”小北本来沮丧地垂着头，眼看就要自闭了，却看到一只白白净净的小手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顺着小手看上去，对他发出邀请的竟然是刚才那个穿着淡蓝色公主裙和白色小皮鞋跟喧闹嘈杂又乱糟糟的菜市场格格不入的小仙女。
上天派小仙女来拯救我了？小北在失神的一瞬间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