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戚家在槿都也是名流大家，却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怀香尚能自在应对。
韩雅蓉亦是富贵人家的掌上明珠，毕业后就嫁给了戚正承，母家富贵夫家显赫，将她泡在蜜罐里，即便人到中年依然带着几分那时的赤诚单纯。
抛开其他不谈，怀香还是很喜欢跟她在一处，觉得她说话做事总不似如今年代的太太们古板教条，任性起来还有点像小姑娘，怀香估摸着戚醉的性格中多半还是随了母亲的。
不过即便戚醉在外如何骄矜，到底是名门出身的公子，从表面来看那是真挑不出错，就连挽着袖子拿筷子的姿势都好似比别人矜贵几分，怀香觉得自己要是钟敏珠那样的家世，一定也会积极追求这门婚事。
槿都有钱的人不少，但有钱有能力又长相出色的却不多，戚醉毫无疑问能排到头部。
不知道是不是优秀过了头，怀香从认识他时起也过了五六年，愣是没见他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她只在小道消息中听过戚醉跟某某走得近，但内容都不及他跟身边那个小跟班吴愁来得丰富，外面甚至传言过戚醉有特殊癖好，被小报写得五花八门，不过没传多久那小报就悄无声息了。
怀香也跟风想过，那段时间甚至害怕哥哥跟戚醉传出点什么，后来这事她都没敢跟哥哥说，不敢想象要是戚醉知道会发多大脾气。
思及此，怀香尚有些心虚地看了戚醉一眼。
戚醉净了手，盛了一碗浓白的汤放在她旁边，用汤匙舀着散去滚烫的热气，“吃不下就喝点汤暖暖胃。”
怀香点头仍旧努力鼓动着腮帮子，心中无不感叹戚醉的细致。她有时候都怀疑戚家是不是有对双胞胎，她所见的戚醉跟外面说的明显两回事。
也不对……她从哥哥那里听来的好像又是另一个戚醉，总归有些出入。
戚醉的复杂程度对怀香来说堪比一本晦涩难懂的书，她无意解读也无法理解，仅仅是当做哥哥来看，倒是简单明了。
饭间众人没提及有关怀沅的事，饭罢时间还早，怀香跟韩雅蓉在客厅倒腾那些香。
戚醉从书房下来，坐到怀香一侧，拿起果盘里一个通红的苹果削起来。
普通的水果刀在他手里变得格外听话，轻薄的果皮转个圈儿落下来，逐渐延伸到怀香膝盖边，她下意识用手拉了一下，发现都没断裂处，不禁好奇地往他手边看了一眼。
削干净的苹果即刻被递到眼前，怀香一愣，原想说自己并不需要，但看戚醉已经重新去拿了，只能吐了口气忽略肚子里的饱胀，一边味同嚼蜡地啃，一边说服自己这是戚六爷亲自削的苹果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来好运赚大钱。
但晚饭实在太可口，她架不住韩雅蓉的热情已经过量了，这颗大苹果简直成了负担。她啃了半天看着只有一点点的豁口，不自觉苦大仇深。
她干嘛要多看那一眼啊！
怀香欲哭无泪，一抬眼发现跟前母子两个均笑眯眯看着自己，嚼咬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香香实在太乖了，要是我闺女就好了！”韩雅蓉满脸喜乐。
怀香大概能理解她的心情，戚醉的五个兄姐中只有一位姐姐是亲生的，到七八岁就因病没了，其余收养的也总有意外，那些年城中疯传戚家受了诅咒，直到戚醉出生众人都猜测他能不能活过十岁。
戚醉扎实地长这么大，不仅旁人意外，连韩雅蓉夫妇也是庆幸不已，其后更没想过养育别的孩子，一心一意将精力投注到戚醉身上，也造就了戚醉而今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
怀香是戚醉难得会带上门做客的女孩子，会制香又灵巧，不卑不亢的，深对韩雅蓉的心。
送走人后，韩雅蓉还跟丈夫感叹：“我是真喜欢这姑娘，不能想象我们要是当不成婆媳，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都会消失。”
戚正承忍不住笑：“非要媳妇不成？你直接收作义女不是更好。”
“人家也是大姑娘了，知道自己亲爹妈是谁，现在讲肯定不乐意。”韩雅蓉说罢顿了顿，变得神秘兮兮的，“而且我觉得，谨行似乎对香香有些不同，我若收香香当义女，他们不就成了兄妹乱了姻缘。”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说来总有些过早。不过戚正承没急着反驳，沉吟一阵道：“谨行还需要历练，什么都太容易得到于他无益。”
韩雅蓉叉了块水果，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戚醉也不知道爹妈在背后怎么说道自己，送怀香到公寓先敲门把田枣田桃喊了出来。
他一向有分寸，知道怀香避嫌也不会故意还往上凑，没的让她吓得从天上飞了。
“六哥进去坐坐？”怀香挪到田枣田桃中间站好，客气了一句。
知道她这话也没几分真心，时间又确实晚了，戚醉扶着车门道：“不了，孤男寡女还是避嫌为好。”
屋子里还有别的佣人呢，怎么就孤男寡女了？怀香觉得这话更引人遐想，不过他既说了自己也好顺水推舟，便道：“那六哥慢走。”
看她送自己的态度倒比来接她时殷勤多了，戚醉一阵无言，撂了句丫头片子摆了摆手，“行了，回去吧，记得按时擦药。”
怀香在某些时候是真的听话，车子刚启动戚醉再回头就看到门缝里只余一截她的裙摆了。
戚醉莫名感觉有点心拔凉，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吞云吐雾之际看到旁边车座底下怀香换下来的鞋子。
她肿了脚那皮质的小高跟不好再穿，下午时候他顺道去买了平底凉鞋给她换，方才下车倒忘了提醒她。
戚醉将鞋子拎起来想让司机再调头送回去，看到小巧精致的鞋面脑子里就跟拨动了机关一样，乍然放映出一对白净细嫩的玉足来。
戚醉咬着烟嘶了一声，继而给了自己一小巴掌。
这不禽兽么，朋友妹岂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