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黄昏的暴雨毫无征兆地降落,戚醉和怀香紧赶慢赶被浇了一头。
怀香披着戚醉的外套尚且好一点,只是裙摆全湿了,紧紧裹在腿上妨碍步子。
田桃赶紧拿了两条毛巾过来,全部塞给了怀香又去厨房煮姜汤了,怀香转而递给戚醉一条。
“幸而也没继续等着,不然今天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
原本晴朗的夜空被乌云压得低沉,雨声大得像水浇,怀香隔着窗户瞭望一眼,说着话回过头去看戚醉。
戚醉的头发还滴着水,他随意向后捋了一把,整张脸显得愈发出色,让人完全注意不到他的狼狈。
怀香微微出神,旋即被窗外霹雳乓啷的声响惊动,惊讶出声:“下冰雹了。”
戚醉擦着脸走过去,窗台上堆积起的冰雹约摸有汤圆大小,也不由庆幸:“再迟两步我们头上就得开窟窿了。”
这么大的雹子显然不利出行,戚醉只能停留等候。
楼上是他原先休憩的地方,他在家里住得时候多些,公寓的物件不多,怀香搬进来后他便没在此久留,收拾起的一些衣物还放在衣柜里,眼下正好便利。
他收拾干净下楼,怀香刚把打好的香粉燃上,袅袅的香气从桌边弥漫过来,沁人心脾,确比他那烟味好闻多了。
戚醉坐过去浑身舒展,看向怀香不由道:“你们制香方是不是也有留一手的规矩,我怎么总觉得你给我的那些香和你点的不一样?”
“不过是你错觉罢了,燃香也讲究一些环境心境,彼时与此时的不同罢了。”
“彼时此时……”戚醉重复着忽而笑起来,“这话听着倒有几分禅意。”
怀香也跟他玩笑:“听我讲禅可不免费。”
戚醉抬了下眉,换了衣服兜里空荡荡,便随手摘了自己的指环抛过去。
怀香接住,继而打量起来,“常见你这指环不离手,该是什么宝贝,我正好瞧瞧。”
“瞧吧,瞧上了送你。”
怀香没理会他的玩笑话,捧着指环看了一圈,倒也没有很特别,只戒身上点缀着一圈和田玉,真要说起来还有些老气,不过在戚醉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却显出一股独特的矜贵来。
“这应该值不少钱。”怀香简单以玉的价格定论,把指环套在支棱起的大拇指上顺便送回到戚醉面前。
“不过是老爷子的东西,我拿来当个念想。”
听戚醉一说这是戚爷爷的东西,怀香赶忙把指环小心摘下来,“这还不值呢,无价之宝,快收好了!”
“承蒙怀大师今日布道,我总得表示表示。”
怀香听他还玩笑这事,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见他不伸手往前坐了坐把指环套回他手指头上。
怀香平常也没太注意他戴指环的习惯,以为这也没什么特意遵循的规矩,随便套在了无名指上。
戚醉动了动手指,道:“结婚才戴这个,这出去了叫人看见不得影响我清白。”
他一个大男人动辄就说清白,怀香都听烦了,把指环取下来,挨着往他中指上套。
戚醉勾起手指,“这是订婚。”
“……这规矩到底是本来就有还是你自己说的?麻烦。”怀香念叨着,嫌他事多,一把拉过他不配合的手指套到了他的食指上,没听见他再有意见,更纳闷了,“那我还听说戴这个手指头代表热恋中呢,你恋了?”
戚醉老实巴交:“想恋。”
怀香飞起一个白眼,心道想恋也没见你恋去。
墙上的挂钟当当响了几下指向了九点整,外面的雨声小了些,却仍未停。
怀香本来想让戚醉去楼上安歇一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电话通知了吴愁,车子已经停在外面。
“我回去了,早点歇着吧。”
见他起身告辞,怀香也不好再说让他留宿,本来就挺尴尬的事,他有此避讳确实没让她觉得为难。
“雨还下着,带上伞。”怀香匆匆追到门口,他人已经冒雨走到大门前,她只能撑开伞踮着脚举到他头顶。
“这点雨还麻烦什么。”戚醉啧了一声,弓着腰躲在她伞下走到车门边进去,又把伞推回去,“得了,进去吧。”
怀香举着伞有些无奈,看街道上哗哗淌过的雨水,墙根底下的冰雹还没化尽,低头交代吴愁:“这雨大呢,回去的时候千万小心,别开快了。”
“怀小姐放心。”
视线回到戚醉身上,怀香见他又掏出烟盒,柳眉微竖,“还抽?”
戚醉笑着摊了下手,把烟和打火机叠起来从车窗给她上缴,表示自己乖顺听话。
抽烟总是个不好的习惯,怀香由来便如此认为,怀沅在时她就管得严,对戚醉也没客气,径自将烟盒接过。
吴愁见状,默默抿了下嘴,目视前方。
等车子开走怀香才折身回去,收拾了香盒想起什么顺道上了趟楼,须臾出来问田桃,“六哥换的衣服洗了?”
田桃摇头,这天气洗了也没处晾去。
怀香找了一圈没见,田桃上来看了看道:“六爷出门不是带着一包呢,拿走了吧。”
怀香猛然想起来,有点疑惑戚醉在自己这公寓倒格外像个外人,一方面又觉得他实在仔细,当真做到了让人不起误会的地步。
怀香看了眼依旧整洁的房间,关好门突发感慨,“这么大的雨槐枝巷的工程也要受影响了吧。”
“可不呢,又是暴雨又是雹子的,明天上街估计都要蹚两脚泥。”
怀香想了想道:“明天去店里看看情况,要是没进水就歇两天吧,这情景估计也没人会来。”
田桃点点头,把要用的雨鞋雨披都拿出来准备好,看到玄关柜子上的烟盒,掉转头询问怀香:“小姐,这个?”
怀香原本是打算丢了,但知道戚醉一时半会戒不了,又是钱买来的东西,不能平白糟蹋了,便道:“给我吧。”
二十支一盒的烟已经所剩无多,怀香扒拉着抽出一根放在鼻端闻了闻,只有烟草的浓烈,不禁皱眉,“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