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两个男人大脑都空了一下。

“塔利亚，你这是在暗示我用排除法吗。”蝙蝠侠首先反应过来，说：“你怎么可能是伊什塔尔，我一直在监控你的通讯频道。”

塔利亚·奥·古，刺客联盟首领拉斯·奥·古的女儿，全球赫赫有名的恐怖分子，拥有自己的组织利维坦。

同时，也是蝙蝠侠的老相好，他亲儿子达米安的妈。

是的，他们有一个孩子。

但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掰扯不清楚。

总而言之，蝙蝠侠对塔利亚是有着深入了解的。他的确相信塔利亚可能参与在其中，但是他很难相信塔利亚会披上一个马甲，作为另一股势力横空出世，搅弄风云。

他凝视着屏幕上的美艳女人，试图从她表情中发现一些玩笑的痕迹。可她，塔利亚的眉目含情，言笑晏晏，看着他的眼神里波光粼粼，完全是看着爱人的模样。

他能看出她的爱意，也能看出她很欣喜于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惊，甚至还有一点点狡黠。

唯独，他看不出她撒谎。

“塔利亚，”蝙蝠侠语气严肃了起来：“别开玩笑。”

“你的确监控了利维坦的通讯频道，我的侦探。”塔利亚歪头：“可你，并没有监控伊什塔尔的，不是吗？”

蝙蝠侠语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为什么露出这些蛛丝马迹，然后主动告诉我这些？如果伊什塔尔是你，现在就把身份告诉我，那么你的目的便很难达成了。”

塔利亚并没有立刻回答蝙蝠侠，而是安静地注视着他。

“塔利亚。”蝙蝠侠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这是他给其他人压力的一种方式。

“我只是想让你少走些弯路，侦探。”

塔利亚说：“我希望你成为这世界上第一个找到解决问题的捷径的人，永远。”

蝙蝠侠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塔利亚忽然笑了起来：“在我这里，永远都会给你留一个优先权，你是知道的，吾爱。”

说完这句话，她便突兀地中断了和蝙蝠侠的通讯，留下了一个不太痛快的蝙蝠侠，以及另一个在远在孤独堡垒但全程吃瓜的超人。

超人觉得有些尴尬。

他本应该是这段对话的外人，却因为“伊什塔尔”和责任心的驱使不得不听了下去。可哪怕他跟鹌鹑一样不出声，他还是能够感觉出蝙蝠侠和塔利亚这对分道扬镳的鸳鸯之间……唉，这让他怎么形容！

你们公事公办私事私聊，公私不分的这像什么话！

搞得他这个外星人听得都想抠脚！

“这件事我需要核实一下，克拉克。”蝙蝠侠像是才想起来超人还在一旁，匆匆忙忙地也挂断了通讯。

这正合超人心意，他对老伙计挥挥手：“拜拜，祝你顺利。”

顺利，做什么美梦。

超人的身影消失的同时，蝙蝠侠坐在椅子上，手指在键盘区上下翻飞，几个大屏幕瞬间开始对现有的情报进行分区梳理。直到有关“伊什塔尔”和“塔利亚”的交叉对比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蝙蝠侠这才靠在椅背上。

忽地，他摘下了面具。

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作为一个老牌的超级英雄，他无论是在宇宙还是在哥谭都见识到了足够的危险，早不应该喜形于色。可在刚刚，他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危机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蝙蝠侠努力回忆着，调出通讯录像，回放着整个对话过程。

内容时长很短，塔利亚的话信息量也不算大，蝙蝠侠脑子里过了一遍，便将重点放在了肢体动作上。

而塔利亚，一直松散地靠在装饰华丽的躺椅上，动作自然流畅。

于是，蝙蝠侠又看向了她的脸。

终于，他发现了问题。

是她的表情。

是她的目光。

她看他的眼神一直是爱慕的，在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落在蝙蝠侠身上时，再锋利的她都会变得柔软。她好像总是能透过蝙蝠侠的铠甲，窥视到面具下的脸，以及那沉郁、肃静的灵魂。

还有从他8岁失去父母那天起，就蒙上了一层迷雾，被哥谭的黑夜不断吞噬的人生。

塔利亚了解他，正因为了解，所以甚至他承担的责任与苦痛，知道他与腐烂的哥谭从不间断的角力与拉扯——她也爱他的清醒，以及面对诱·惑时一次又一次的挣扎、拒绝与坚守。

塔利亚曾经就是那些诱惑中的重要组成，她的父亲用她来引·诱蝙蝠侠放弃哥谭，使他成为庞大黑暗势力的掌舵人。但蝙蝠侠拒绝了拉斯，也断绝了和塔利亚在一起的可能。

当然，达米安的出现是后面的事。

这些经历并没有斩断他和塔利亚的感情，即便他们天各一方。每当他们再次联络时，看到她的眼神，蝙蝠侠就仿若又再次置身他们热恋的情感之中。

是这样的，塔利亚的爱执着、热烈、不含杂质。

可刚刚，当塔利亚的目光却时而变得严厉刻薄。

就仿佛，在她心里，进行着一场针对他的审判。

“是这样吗。”

在孤独堡垒中，超人迫不及待地与自己的妻子分享了新鲜出炉的八卦与修罗场。和超人那“你不知道现场气氛有多劲爆”的吃瓜劲头不太相同，露易丝·莱恩，《星球日报》首席记者，普利策奖获奖者，享誉全球的知名青年政治记者皱了皱眉，转动着手里的笔：“她没说别的？”

“呃……我该怎么说？我觉得比起来传递情报，她更像是向蝙蝠示好。你知道的，他们俩的关系永远不会清白。”

超人是深知蝙蝠家事的：“但如果她真的是伊什塔尔，那么她到底能在中东的局势中有多大的作用，我的态度是……没那么大吧。比起她，我更相信是她父亲在运筹帷幄。”

露易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屏幕上像是卡顿般地沉思着。这个态度让超人感觉不妙，于是超人又问：“露，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只是想起……不久之前的事。”露易丝抬头：“你还记得不久前我们刊发了一篇文章吗？”

超人当然记得，那是露易丝针对中东局势特意与塔利亚面对面进行的专访。当时，超人全程在附近戒备，就怕塔利亚翻脸威胁到露易丝的人身安全。

但露易丝的访谈很顺利，甚至称得上愉快，并且不久就交了稿子。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的确没有偷听我们采访的过程。”

露易丝看着超人一脸傻气，笑起来：“如果你偷听了，你就知道，或许塔利亚没有说谎。”

看到超人颇为意外，露易丝也不禁回忆起走进房间时看到的一切了——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肃立在塔利亚身后，而塔利亚身穿白色的真丝长裙，悠闲自得地拿着一杯葡萄酒。看到客人的到来，她挥挥手，将房间清空到只剩她们两人，翻着手腕邀请塔利亚入座。

“中午好，记者小姐。”塔利亚懒散地发问：“这次，你又想胡编乱造些什么？”

“真相。”露易丝针锋相对地说：“一切我看到的真相。”

可真相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就在塔利亚的通讯后，短短几天，帕拉斯坦和雅色拉的局势就变得异常危险——雅色拉的军警冲入了帕拉斯坦名为“卡加”的地区，并且开始对袭击音乐节的组织进行打击报复。在美国官方的报道中，这无可厚非，但舆论却没有向很多人想象的方向发展。

扭转局面的，是一款短视频软件。

在“嘀嗒”上，卡加地区发生的很多片段被当地居民拍摄并上传到了网络上。这原本并不在大人物的考量范围内，直到世界各地（除某东方大国大陆地区）的网民们看到，卡加地区的居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卡加，水和食物是最珍贵的，因为卡加的水源很有限，食物也难以种植，需要靠外界的援助运输进去。

为什么卡加的水源有限？

因为卡加打出来的水井有一些被雅色拉政府灌进了水泥，还有一些被投了毒。

为什么卡加的作物难以种植？

因为卡加发展农业需要用的种子被雅色拉政府设卡堵在了外面，而且也没有水源灌溉植被。

不仅如此，卡加的雨水也被雅色拉政府宣布为它们所有，导致卡加人收集雨水都被雅色拉政府视为非法。雅色拉的军警会随时冲进关卡内“巡查”，一旦卡加人被发现有“违法行为”，就会立刻被雅色拉的军警殴打。

等等，凭什么雅色拉的军警可以随时随地冲进另一个国家，对他国的公民施以暴行？

没有原因，雅色拉的军警就是这样做了，没有任何法律依据，不遵守任何公义真理。

巨大的愤慨席卷了几乎整个互联网，愤怒的网民们不断挖掘，到后面甚至发现现在雅色拉人居住的地方，原本都是帕拉斯坦的领土！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联合国通过决议，将原本帕拉斯坦的领土分出了一大半给雅色拉建国！而这一半的土地，有水源、有平原，还更适合人类生存的气候。

但即便这样，雅色拉依旧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不断地占领、蚕食了原本属于帕拉斯坦和帕拉斯坦人的土地。

有人做出过对比，对比每隔几年雅色拉和帕拉斯坦土地的变化——原本属于帕拉斯坦的绿色国土被不断地白色占领，直到现在，仅剩几十年前的三分之一！

一个个令人发指的真相被无数普通人传播着，原本，大家都在说着“不应该挑起战争”、“雅色拉是受害者”，可不过几天，互联网亲雅的风向急转直下，人们感受到了帕拉斯坦的屈辱和苦闷，连带着这次袭击都带有了复仇的正义性。

露易丝这些天一直在关注着网络的动向，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摁了摁额头，她刚想去找点吃的来，手机上便有了来自主编办公室的电话。

“莱恩，想点办法。”主编焦头烂额地说：“白宫来了电话。”

“他们让我们对老百姓说点雅色拉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