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恋综开拍的第二天，楚绫一觉睡到了几乎饷午。
换做是以前的她，应该早就起床开始营业给观众们发糖，但是对于现在已经切换成养老模式的她，睡觉才是人生的第一等大事。
等她慢悠悠地下了楼，客厅里只剩下张利岚一人。
他正岔开腿坐在沙发，毫无素质地将脚搭在了桌子上。
听到楚绫下楼，他立刻跳起来，转头搭话：
“姐姐，昨晚累坏了吧？”
张利岚笑得灿烂，如果不是楚绫昨天和他吵了一架，她或许也会被这副样子骗到。
昨晚，张利岚邀请楚绫上了四楼的阁楼。
两人一经碰面，他没有给楚绫反应的机会，立刻威胁她说如果不配合他，那楚绫的娱乐圈生涯将会被毁掉。
楚绫听乐了，她可不怕这傻小子的威胁，反正自己准备退休了。
“那你毁了我的娱乐圈生涯吧，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张利岚，我知道你谈过不止一次恋爱。如果你不想你的人设在粉丝面前崩塌的话，就别再缠着我了。”
楚绫冷冷抛下两句话，刚想走下楼，张利岚却抱着胸堵在了楼梯口。
大有她不答应就别下楼的意思。
楚绫力气没他大，见他实在没有放她通行的样子，干脆转身进了阁楼的房子，上了锁就开始呼呼大睡。
爱站那儿就站吧，楚绫家的狗都没他张利岚爱看门。
他两昨晚称得上撕破了脸，张利岚今天居然还能嘻嘻哈哈和她打招呼，真是有够厚脸皮。
楚绫只觉得晦气，没有搭理他，刚想原路返回，就听见张利岚捏着嗓子大声道：
“姐姐，昨晚我没把你弄疼吧？”
楚绫脚步一顿，她回头莫名其妙道：“什么疼？”
张利岚装出一副懵懂害羞的模样，回道：“是我不该多问。我们干了那种事，肯定会疼的。”
楚绫傻了。
张利岚是在造她黄谣？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也炸了。
「我昨晚很早就睡了，有没有人告诉我岚岚和楚姐昨晚干了什么？」
「前面的，昨晚这两人一起去了阁楼，然后一晚上都没有下来！」
「woc，有情况啊，怪不得楚绫这么晚才起床…。」
「楚绫不是看不上我家岚岚吗？看不上还要爬他的床，真贱。」
「我岚真的好暖啊，一直在关心这个贱女人的身体。」
【这人在说什么呢？】
楚绫内心已经在骂街，可她社恐又嘴笨，气得脸都红了，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被造谣的那一方永远都是说得越多越错，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永远都会被扣在受害者头上，永远都是女性吃亏，越描越黑。
见楚绫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观众们更激动了。
「啊啊啊啊楚绫害羞好可爱，吐槽役纯情姐姐和天然黑直球小狗，嗑死我了！」
张利岚粉丝怒了：“不许嗑，我岚纯被吸血。”
楚绫粉丝更怒：“不许嗑，我姐纯被造谣。”
下楼想做个午饭吃的方绍庭正巧遇见这一幕。
张利岚邪魅笑着调侃整张脸通红的楚绫。
昨晚楚绫弃他而选择张利岚，今天又见到这一幕，他有些小情绪，正想转头离开，却和听见动静回头的楚绫四目相接。
耳旁响起了楚绫的心声。
【他这样造黄谣，我只会和他的初恋女友一样被网暴到死。】
【我得想个无懈可击的回复方式才能摆脱污名。】
造黄谣？原来她是被欺负了？
方邵庭自二十一岁从美国qs前十的金融系毕业后便进了家族企业开始历练。
他的父亲，有军人背景的方家掌权人方老爷子并不是个慈父，他自幼对方邵庭的要求就十分严格，甚至在方邵庭进入家族公司后，也照样以严于所有员工的标准要求他。
在方老爷子的鞭笞下，方邵庭摸爬滚打近十年，早就锻炼出了不一般的识人能力。
所以他见到张利岚的第一眼，就大概看出了他的情况。
方邵庭不是没有接触过电竞职业选手，但像张利岚这样烂到骨子里的还属第一次见。
他先前只当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现在看，张利岚可能根本不配当人。
方绍庭走到二人身边，摆出商业微笑打了招呼。
他走过楚绫身边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随后长腿一迈就站到了她对面的张利岚的身后。
“你们继续。”
方绍庭抱着胸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张利岚却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身后那人的怒气。
即便他嚣张惯了，但见到方绍庭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惹到方绍庭。
可方绍庭却突然主动找茬，这张利岚可忍不了了。
“方绍庭，姐姐昨晚没选你可不是我的错。”
张利岚强装镇定，继续给方和楚二人泼脏水。
“不过我也要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和姐姐…”
他说话只说一半，故意做出羞涩的表情，留给观众无限的遐想空间。
“方总，你也别太输不起，嗯？”
张利岚回过头，想继续嘲讽，却发现方绍庭已经在厨房接了两杯水回来。
“嗯？你说到哪了，”方绍庭笑着，将另一杯水递给了楚绫，“听他说得我都渴了，你也喝点水。”
楚绫接过，用水杯遮住了她压不下去的嘴角。
方绍庭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无视了张利岚的挑衅，这让后者看起来像个斤斤计较的小孩。
张利岚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又斜眼偷偷看了看他侧后方冷脸盯着他的方邵庭。
他有些怂了。
反正他造谣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离开正好。
“方总这是点我话多呢，那我就闭嘴，先上楼了。”张利岚灿烂一笑。
“哎，”方邵庭眼疾手快单手揽过他的肩把他拽了回来，他力气很大，张利岚根本挣扎不开，“走什么，听完人家小姑娘的回复再走。”
“回复？什么回复？”
方邵庭给了楚绫一个眼神，后者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他便将张利岚一把转到她面前。
“好好听着。”他声音已经开始发冷。
张利岚被吓得乖了起来。
楚绫深吸一口气，把她想好的措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张利岚，昨晚在上楼之前，我留了个心眼观察过阁楼的格局。
四楼的阁楼上确实没有安装摄像头，但在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上，有一个。
那个摄像头，正对着相连的楼梯口，它拍不到阁楼里，但肯定能拍到昨晚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堵在那边的人。”
“张利岚，那条丧家之犬不是我。”
“而是你这个弱……”
讲到最后，楚绫的愤怒和委屈达到顶峰，她一个没忍住差点开骂。
方邵庭可不管这些条条框框，他直接接着楚绫的话，帮她补完了那个词。
“听见没，骂你弱智呢。”
张利岚：……
张利岚：怎么还男女双打对付我？
直播间的观众被点醒，有人去看了昨晚的回放才发现，原来张利岚真的只是在楼梯口蹲了一晚上。
他刚刚那些谎言全部不攻自破。
「所以这位开朗大男孩，是在造女生黄谣？」
「我天呢，好恶心一男的，我要撤回刚刚说这对好嗑的话！！！！」
「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张利岚的初恋其实也是被他造谣的？」
「前面的，还有人没看过张利岚初恋的澄清吗：*链接*。」
「看完了，逻辑清晰证据链充足，这个张利岚，原来是个撒谎惯犯啊。」
闹得沸沸扬扬的直播间里，只有张利岚的粉丝还在逞强：“楚绫恶不恶心啊？勾引完不负责，还找另一个男的欺负岚岚，狐媚子名副其实！”
可证据明晃晃摆在台面上，再嘴硬也没用，直播间的舆论很快就从好嗑死我了变成了恶心死我了。
张利岚粉丝的反驳在大众对于造谣男的滔天怒火面前不值得一提。
可张利岚本人和他粉丝一样，还在嘴硬。
“你是在说我造谣？”
他脸立刻就红了，张着嘴对楚绫怒吼着。
楼上还在休息的几位嘉宾也被声音吸引着下来。
张利岚本来就面子薄，破防的时候又多了几双眼睛盯着他，他快气疯了。
“他妈的，楚绫，你真有本事……”他红着眼睛口出狂言，剩下的话却被方邵庭一双大手捂在了嘴巴里。
方邵庭朝着破防的他冷冷一笑：“嘴巴真脏，还不给她道歉？”
张利岚气急了，干脆往下一跪，爬着挣脱开了方邵庭。
他狼狈又失控，指着楚绫骂道：“有证据吗你？而且就算我造你谣又怎么了，我又不犯法，你有本事报警抓我啊。”
气氛凝固了一瞬。
四周寂静着，楚绫皱着眉头没有回复他，张利岚环视一圈，周围的人都在拿异样的眼神看他。
他又看了看客厅中间的摄像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沉默了。
她们是来看恋综的，不是来看巨婴破防的。
观众们的耐心也逐渐失去，本来看乐子的人也逐渐对张利岚失去了耐心。
「他到底要干嘛？造完谣还要大家哄他让他别生气？」
「张利岚粉丝呢，来洗一下你家哥哥，我看他这个精神状态真怕他哪天因为吸食东西被抓。」
话虽这样说，直播间的热度也从5000一下子涨到了8000，节目组的staff乐得嘴都要合不拢了，并没有选择暂时关掉直播。
客厅的气氛降至冰点，死寂中，方邵庭先开了口。
“大家先上去吧，晚点节目组安排了活动，可以去准备准备。”
众人正愁没有理由离开呢，张利岚脚底抹油溜得最快，不一会儿客厅就只剩下了方邵庭和楚绫。
楚绫用冰冷的手贴在脸上，试图给她滚烫的脸降温。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激动就四肢冰冷，面色发红。
方邵庭准备离开之前，在冰箱里给她拿了一个冰袋。
楚绫感激地接过去，还没开口道谢，方邵庭却先开了口。
“很勇敢。”他声音比刚才对付张利岚的时候要温柔了不少。
楚绫被他夸得有点无地自容，只笑道：“多亏了你呀。”
方邵庭摇摇头：“是你做得好，面对这种造谣也能保持冷静，条理清晰地反驳。”
“楚绫，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客厅的正午阳光斜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将他锐利的线条削出几分温柔朦胧之意。
冰袋贴在脸上，楚绫的脸的温度却不升反降。
【…不是，我好像要毁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