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拼图27
江垣端起手中的汤碗,喝了一口,却发现无人说话,疑惑抬起头,却见温凝正心虚地看向江子安,“这是怎么了?还需要对口供吗?”
“江叔叔,那日我去江府,瞧见一个人一直在门口转悠,我便问了他,他说是宛宛托荔城城主给江府传消息。”温凝低垂着头,心中有些内疚,虽说自己当时确实是好心,但是确实差点害他受了伤,想到这,她抬头,偷偷瞧了一眼一旁的江子安,不料,正好与他对上了视线。
瞧着他如墨般的眼眸,温凝脸一红又低下了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江妤,忽然附在江垣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将江垣逗得笑了起来。
“父亲,阿凝也是好意,她与宛宛自小一起长大……”
“为父知道,不过这林宏似乎与年少时大有不同啊。”还未待江子安说完,江垣便打断了他,抚着自己的胡须瞧着温凝,又想着方才江妤在他耳边所说的那句话,越看越是满意,忽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江子安。
被江垣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两人,一起将目光转向江妤,却见那小丫头如没瞧见般,又开口道:“爹爹,我们在扬州府查到了林宏利用扬州知府贩卖私盐,并且杀害扬州知府。”
“什么?”江垣心头一窒,自从那日林宏来瞧过他一次后,他便隐约感受到林宏变了,但未想到林宏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还记得年少时,他们一同学习,上京赶考,说好了今后一起造福百姓,可如今他恐怕再不记得年少所言。
江垣轻叹了一口气,“他如今恐怕是王相的人了。”
“爹,听苏副城主所言,刑部尚书方越来了荔城。”江子安见着江垣放下了手中的汤碗,他起身接过后,又替江垣盛了一碗。
江垣接过汤碗,随后将它放在桌案上,他指尖轻点着桌面,“方越,此人是王相亲信,你们可有查到可以将林宏一锤定音的证据?”
“并无,只是有一些他与沈瀚来往的信件,和城主府的令牌。”江妤取出在沈府寻到的信件与令牌递给江垣。
“那这次恐怕没有办法将他定罪了,王相必定是听到了消息,这才派方越前来保他。”江垣翻阅着手中的信件,并未发现有何指向性的线索,不足以一次性将林宏钉死。
听着江垣所言,江子安眉头一皱,离京前他便知道荔城局势复杂,万没想到,林宏此人在王相眼中如此重要,竟还特意派人前来助他,怪不得当日圣上提出解决荔城无头案,原是在这等着自己。
与此同时,自扬州回来便被林宏禁足的林允之,总算是被放了出来,憋了许久的他,带着仆从府中踏出,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站在门口猛地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恰好李寅之子李强前来寻他,“林兄,林大人可算舍得把你放出来,听闻城中的沁香楼来了一位姑娘,那气质,那容貌,那身段简直一绝。”
听着李强所言,林允之不由眸子一亮,被关了还这么些天,他早就憋坏了,“能得李兄如此评价,我倒要去瞧瞧这姑娘是何等绝色。”
穿过繁华的街景,林允之随着李强来到了沁香楼,门前的两位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手中捏着帕子,扭着细腰便向两人走来,“林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楼中的姑娘都想死您了。”
香风阵阵,熏得林允之晕头转向,当即便揽住了那姑娘的腰,埋首在她脖颈之间,轻轻嗅了一下,“阿玉,你身上好香啊。”
逗得阿玉咯咯直笑,轻轻推了他一把,又将自己手中的帕子塞到他怀中,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媚意,随后腰肢一扭,从林允之怀中溜了出去,又站回了门口,“林公子快进去吧,晚些时候我再来找您。”
顺着廊桥入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巨大的刺绣屏风,绣工精细,色彩鲜明,瞧着便是纸醉金迷,林允之缓步向前,一眼便瞧见了那名坐在二楼的那名少女,却见她独倚栏杆,在阳光的映照下,容色晶莹如玉,一身浅绿色的罗伊大褂衬得她清新脱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林允之不由看呆了,这女子竟比当日扬州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分,他愣神地朝那女子走去,却在还未踏上台阶时便被老鸨拦住,“林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您这是瞧上哪位姑娘了,我去给您寻来。”
周妈妈尖利的嗓音把林允之惊醒,他有些不满地扫了一眼周妈妈,随后一指楼上那位少女,道:“那位姑娘是新来的?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那位啊,她叫阿眠,原本好像也是个官家小姐,落了难被卖到了我这里,是个江南女子呢,不过她只卖艺不卖身。”周妈妈顺着林允之的手势望去,便瞧见了倚着栏杆的那位少女,一脸了然道,“林公子若是瞧上她了,那便让她给你弹一曲吧。”
“来,带林公子去二楼厢房,让阿眠去给林公子弹个曲儿。”周妈妈招呼着婢女领着林允之上楼,又转过头招呼着李强。
林允之坐在榻上,瞧着抱着古琴入内的阿眠,瞧着她那光洁的脸庞,竟比方才远远看着美了好几分,他站起身子缓缓走进,凑到她的身旁,一道幽香袭来,正想着伸手揽住她的细腰,谁料阿眠往后退了几步,不同于外貌的清冷,她的嗓音甜美可人,仿佛要将人溺死,“公子请自重。”
“好好好,你弹一曲你擅长的曲子便可。” 瞧着美人蹙眉,林允之往后退了几步,坐回了榻上。
阿眠将手中的古琴放在身前的琴案上,随后一道悦耳的琴声响起,林允之在琴声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夜色降临,街道上点起来盏盏灯笼,两旁的铺子蒸腾出阵阵热气,江妤拉着温凝的手,跟在江子安身后,缓步走在街道上,感受着久违的放松。
“宛宛,你在荔城住在何处?”走在前头的江子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偏过头问道。
江妤心头一惊,有些紧张地揪住温凝的手,一双圆圆的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瞧前头的江子安。
瞧着她这模样,江子安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是借住在苏府了,与苏念麟相处了几日,那人瞧着对宛宛还是十分上心,又照顾了一番自己身陷牢笼的父亲,如今江子安对苏念麟的态度大有改观,“来吧,带路,我们去苏府。”
“我们几人就这么去吗?”温凝一愣,瞧着三人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
月光的清晖洒在地上,三道影子并排而行,立在苏府门外,江妤抬手敲了敲门,便听得屋内传来了珠紫的声音,“哪位?”
“珠紫,开门。”江妤站在门外,手中一边提着一个食盒,有些费劲,便也顾不得淑女不淑女,当即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门便从里面打开,珠紫迎了出来,接过江妤手中的食盒,“江姑娘,今日公子回来,未瞧见您,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呢,我都不敢问公子。”
正说着,便瞧见苏念麟从书房走出,眸光滑过江妤脸颊,又向上滑去,最终对上了江子安的视线,他微微点头,“江兄,来的正好,今晚林宏会派人夜探我苏府。”
忽然他的眸光落在了江子安手中的包裹上,有些疑惑的顿了顿,还未来得及询问,便听得他开口道:“外头客栈今日没有房间,我与阿凝来借宿。”
江子安抛了抛手中的包裹,又接着说道:“我暂时回不了京城,可能需要叨扰苏兄一段时间。”
“无碍。”苏念麟听着江子安所言,心中一喜,若是他江子安不回京,那江妤必定也不回去,想到这里,他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珠紫,快再去收拾两间客房。”
“对了,方才你说林宏要夜探苏府,为何?”
“今日林宏带着方越来我府上,想瞧瞧我在不在,被念白利用药味熏了出去,他们不死心,便想夜探。”想到这里,苏念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是自己装病久了,那帮人真以为自己是个随他们揉捏的病秧子了。
暮色沉沉,整个苏府除了主宅亮着一盏灯,再见不到其他光亮,数名黑衣人从墙外翻身而入,贴着墙角蹑手蹑脚地向主宅摸去,很快几人便来到了窗前,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几人便停住了脚步,那人用指尖轻轻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纸,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筒,伸入屋内,一道白烟缓缓流入房中。
咔哒一声轻响,那道白烟被吸入一个香炉中,外头几人等了片刻,寻思着药效已经生效,便轻轻推开了窗户,翻身而入,为首那人缓步向床边靠去,伸手撩开帷幕,却见一人裹在被中瞧不见模样,他缓缓凑近想要拉开被子之时,却见那人主动拉下了被子,随后他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低头一瞧,一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鲜血滴了一地,他瞪着双眼缓缓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