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暗访
各国御用魔法师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为国王及王室成员防御魔法的侵害。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世界上还有其他魔法师的话,那魔法师就没有就业机会了。至于其他的工作,譬如协助特种任务,或者去整一整国王或王后不喜欢的人等等,那倒不经常有。所以李雷生很闲,他这份工作算得上是钱多事少。
偏偏李雷生是个不甘寂寞、钻营进取之徒,不会就闲在那儿,于是他就努力地巴结王后。照说国王才是他的老板,王后只是老板娘而已,但李雷生知道凤珠已经不在国王那儿了,不须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而且国王那儿的事也比较单纯,不像王后这边似乎问题多多,比较值得多多亲近。因此在李雷生的用心经营之下,王后就拿他当心腹看待了。
这天李雷生应王后周孟娃之邀,参加了一场宴席。这场应酬的名堂很简单,就只是王后慰劳翠华城与孽子庄为她代训特务队的辛劳,因此宾客就只有翠华城的竺冬泉与孽子庄的高手「风无妄」两人,而李雷生则算是主人的陪席。当然;王后此举的用心还是在于与这一剑派、一秘庄及一魔洞建立友谊,而别让彼此的关系局限于单纯的业务往来。
这种纯粹联谊的聚餐,何况李雷生身边还有一名喂他吃菜饮酒的太监,当然是不会说什么机密之事的。因而这些酬酢寒暄之事,基本上是不必多所着墨的,然而风无妄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李雷生的高度关注。
原来席间风无妄曾说道:「敝庄此番初次为殿下效力,深感得逢明主,日后殿下若有别的差遣,敝庄必将欣然应命。」。
“初次”一词让李雷生大感意外,他前后三世共有六百二十二年的人生经验,对人心洞澈剔透,用不着施展测心术就看得出风无妄此言不虚。难道孽子庄刺杀南柳子爵夫人并非受王后委托?看来此事内情之复杂超出原先的判断了。
酒宴结束当夜,李雷生就立刻展开调查,化做一团空气飘进了风无妄下榻之处。风无妄虽然是名警觉性极高的资深秘谍,但也防范不了超出世人所能想象的「我为万物大法」,轻易便被制住。并在测心术魔法控制之下,乖乖地招供了委托刺杀南柳子爵夫人的客户是谁。
……
镇海城不但是七国八邦海军联合舰队指挥部与中央基地所在,也是全球海上贸易的辐辏枢纽,拥有世界最繁忙的海港,以及最多的航运、贸易、造船等靠海运吃饭的公司行号。
镇海城的「楼勤章」原本是商船的船长,也干过贸易商的掌柜,现在则自己开公司,当起了老板。不过他开的既不是航运公司也不是贸易公司,而是侦探社,专门接受委托调查商家的信誉,还有搜集世界各地的市场情报。至于寻人、抓外遇那类的案子,他是没兴趣接的。
不过有一个大主顾既不请他征信也没要他调查市场,委托的案子都比较奇怪。但由于人家给的酬劳总是十分丰厚,付款又很干脆,所以就破例接他的案子。更何况这位大主顾还是本城城主的小公子:李雷生少爷,那就更没得说的了。
这天楼勤章又收到了李雷生少爷寄来的信,他看过后,觉得要跟素无渊源的双槐城捕头打交道恐怕还有点难度。但又看了看随函附上的一纸授权书~凭之可向镇海城内府司库提款,那授权书上记载的金额让他信心大增,心想有了那么多钱,这点消息怎么会买不到呢?
一方面金子的威力很大,再一方面楼勤章的手脚也很快,不到一个月李雷生就收到了一份郁林国治安部对该案调查报告的完整抄本。报告中对该案逻辑的梳理,扼要地说是这样的:
南柳子爵冯理世死后,子爵夫人那小瑛从娘家找来了她的哥哥;「夹竹桃男爵」那金河的次子「那建仁」;来帮忙管理南柳堡。不料此举却是引狼入室,那建仁竟然喧宾夺主,架空了那小瑛而独揽大权。
不过那小瑛也非怯懦可欺之辈,她先将长年卧病的女儿;郁林国王唯一承认的南柳子爵冯冰音;送去马腾国赤骥城,托庇于冯冰音的爷爷赤骥公爵。解除了后顾之忧,她就开始豢养武士,打算以武力夺回南柳堡的控制权。在这期间,那小瑛曾多次受到不明人士的资金援助,以协助她招兵买马。而命案发生当时,她正在收受一批六百五十枚金币的金援。
照理说该案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那建仁。可是那场刺杀中杀手只有单独一人,却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小瑛的五名武士,这么厉害的高手,凭那建仁的身分与财力是请不动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唯一有犯案动机的人却没有犯案的能力,除非;争夺南柳堡并非唯一的犯案动机,而是另有其人为了其他某种原因要杀掉那小瑛。
因此调查单位在清查、过滤了各种可能之后,做出了一个看似大胆,却是唯一合理的假设:资助那小瑛的人就是杀她的人。杀那小瑛是因为她不断地勒索那个人,而选择在交付勒索款项时杀她,是因为可以掌握她出现的时间与地点。
李雷生很欣赏郁林国治安部的判断,也很赞同。此外,这份报告虽然补充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证,却在他最关切的问题上并未提出任何线索。他最关切的问题是:那小瑛究竟拿什么秘密去勒索杀她的凶手?
由于李雷生已经从风无妄口中得知杀那小瑛的主谋是谁了,那主谋已拥有了一切,能够以之勒索他的秘密,想当然是他为了要拥有更多而犯下的罪行。对于那样的大人物而言,拥有更多就一定包括了凤珠~因为凤珠是所有野心家欲望的终点,而这是李雷生所不允许的。
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这虽然并无具体线索,但却不难合理假设。因为一则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再则对于那位大人物而言也要有足够的动机。
于是李雷生又给镇海城的楼勤章写了一封信,请他去马腾国,把十五年前比武大会太子冯无疆死亡的意外事件,该国所做调查的详细档案,完完整整地给抄一份弄来。这事得花不少钱才能办到,所以他当然不会忘了随函附上一纸提款授权书。
李雷生还寄了一封信给在翠华城的儿子李家石,要他设法拿到冯万里、李壮涛及冯冰音的头发各若干根。这事想来没啥问题,他们那群孩子朝夕相处莫逆无间,不过就几根头发,无论明索还是暗取都轻而易举。
李雷生自己则乘着夜色,化做一缕空气飘进了王宫内院,飘到了国王李正熙与王后周孟娃的床头,将睡梦中的他们各掐了一截头发,然后飘然而去。
……
这年李壮涛已在翠华城学艺五年,冯万里、卫妙环、李家石则学了四年,而冯冰音也亲炙掌门人罗庭岳的教导有两年了。罗庭岳认为该教给他们的都教了,这些少年也都扎下了坚实的根基,以后自行练习即可,没必要留在师门耽误进修学业。
其实这几年他们也没有荒废学业,冯万里、李壮涛、卫妙环都随行有各自国家的学士充当家庭教师,在王太孙、太子、公主练武之余辅导他们读书。李家石则随着表姊卫妙环,接受百花国学士的课业辅导。而冯冰音则与冯万里一道,跟着马腾国学士读书。当然;这并不能取代正规教育,于是这帮少年就辞别师门,准备去读大学了。
冯万里、李壮涛、卫妙环都已决定追随自己父亲的脚步,进入云亩大学就读。冯冰音与李家石不舍得与冯万里他们分开,也跟着要去云亩大学。而他们五名少年的家长们,也没有人不支持孩子的意愿。
……
李雷生早在接手了呼延博和的丹室之后,就在以半夏为魔眼替身的“质多之眼”琉璃球的前方,架起了录放映机~这是从「西施号」宇宙飞船上搬来的。而且他还对这套设备施法,让它与魔法相结合后也能化身毘摩质多罗,穿透琉璃球中的云雾,见到半夏之所见,并且录相存档,有空时再播放检视。
因此李雷生不需要守候在琉璃球之前,就能分秒不漏地掌握住半夏所看到的一切,所以这三年来他对半夏的际遇可说一清二楚。这晚李雷生又在察看过去五天的录像文件,屏幕中看得出来半夏正在云亩大学的学生食堂里用餐。蓦地;他突然把高速快进中的视频暂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在那儿出现的人。那人不但在那儿,而且还穿着服务员的制服,在帮学生打菜。
那人是百花国禁卫军副统领桂齐安的夫人;魔法师家族「阿里曼洞」洞主的孙女「宇文杏萼」。十二年前桂齐安搞大了端木招弟的肚子,李雷生为了解这场风波而做了详细调查,当时就见过此女。他过目不忘,应该不会记错。
李雷生观察了一会儿,看不出宇文杏萼除了打菜之外还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他又看完随后五天的录像,可是半夏半夏的目光很少去瞄打菜的服务员,宇文杏萼露脸的机会很少,即使偶或出现也并无异样。李雷生随后仔细察看了半夏到达云亩大学之后所有的录像,也未见其踪迹,看来她是刚来到云亩大学不久。
于是李雷生给他的大姊;百花国王后李硕人写了一封信,请她查一查禁卫军副统领桂齐安的夫人是否还在牡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