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除了购买食材，最近才学驾驶技术，平常都在厂子里，与自己也仅一墙之隔，这样近的相处还需要怎样的陪伴？
真有天天腻歪的神仙眷侣？不吃不喝亦不需要工作与追求？郁怀易对感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柯少言陷入严重的怀疑中。
见柯少言止步不说话了，郁怀易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最开始学电脑操作时，好几次的打扰，他那亲和的讲解语气，却在他返回卧室的砰的超大关门声中彻底瓦解。他永远不会懂生活。郁怀易甚是怀疑柯少言可能不会有什么人生大事了，这人更像个绝缘体，人家不主动找他，他是很难主动找别人的。
于他，柯少言可能揣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不过很遗憾，他喜欢的是女孩子。他成全不了他。
“你想要的理想生活我实在满足不了。你得现实点，咱们是凡夫俗子，得吃得喝得有人生追求。我是还能抽闲，但却不是什么都会放下。我们都清醒些行吗？”
柯少言坦言，他是喜欢郁怀易，但他要什么都不顾的随他心意，他现在还做不到。
郁怀易听懂他所说了，这种误会在这关键时刻，他岂有不用之理，他勉强笑了。
“我改变不了自己，所以得你自己改变了，若不行，咱们就不用彼此勉强。三年时间足够你我成长了。”
细想了阵，三年，他们或能越走越近，也许会越走越远。但柯少言不得不赌了，他希望这段感情还能挣扎下。再说，郁怀易有晕病，体检不过关，殷浩楠还会把人给他送回来，揣着这份侥幸。柯少言说了句。
“行，回去我就给殷浩楠通讯，看他如何安排。”
兴奋的原地转圈，郁怀易搂住柯少言失控的亲了他侧脸。
“老板！老板！我回来当你司机，做你保镖！一辈子也不离开你。”
“嗯。”
沉闷应了的柯少言看了红脸红鼻尖的郁怀易，他很难想象当个兵就能令人这般亢奋。
回厂，郁怀易收拾客房了，他边收拾边给厉星阳说话。
“这三日，我还能帮着下厨，打扫房间，铺床叠衣，喂洗遛汪汪。你自己慢慢将宿舍搬来。记住，没天大事都不要去打扰老板。”
厉星阳还是有些忐忑，他担心造机械厂发不出薪水。这时代，画饼谁不会呢？俗话说嘴不长毛，办事不牢，这老板太小了。而且这厂除了家居部分，估计还不如个小店铺大。
“你都是按时发的薪水吗？”
厉星阳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郁怀易瞧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又去拍了他肩膀。
“老弟，你属耗子的吗？客厅那台新电脑你先用，别整日揣条毛毛虫胆。在介阳跟谁都不及跟他干。我这是当兵去，若得回来，就给厂子里当司机。”
没作声，仍狐疑的看着郁怀易，厉星阳是不信这套说辞的。郁怀易叹了口气。
“老板会在月初发薪水，还有十二天。”
殷浩楠说他亲自来临贡接郁怀易，柯少言没多想，说了造机械厂的地址，挂了通讯，又开始进工作室组装机械了。
郁怀易独自回了院里，与妈说了当兵的事，李芸崖问了小老板的反应，郁怀易说柯少言同意了。李芸崖自然是高兴郁怀易能有当兵的机会。与院里大小告别后，郁怀易回厂了。
三日转瞬即逝，柯少言还没来得及与郁怀易好好说话，殷浩楠便上门了。王智超开了车门，殷浩楠下车，打量了四周，他看了路对面的家居木门，嘴角微牵。
这次他穿的正规军装，凛然气势太惹人眼了，他这下车，附近临窗办公的厂老板们都探出了头，安逸林上前去叩造机械厂的门。
开门，愕然看着跨进来的殷浩楠，厉星阳差点尖叫出来。他后退两步，回头就冲空荡荡的客厅大喊。
“统帅来了！统帅来了！”
郁怀易还在天义驾校，约半小时他方能回厂。见没有回应，厉星阳退到沙发前。
“您坐，老板忙完就出来了。”
殷浩楠看了客厅及紧闭的四个房门，知道这些职工都住这小厂里了。
“不打紧，你忙你的，我们等着，这茶几能用吧？”
“能、用，您老用。”
点头哈腰的厉星阳语无伦次，说完，他也不敢看殷浩楠，只冲进厨房准备午饭了。来了三个军部大佬，他得好好表现一番，此刻他才沉下心来，疑这造机械厂怕是个紧要的小型兵工厂。
瞟了眼厉星阳，被说老的殷浩楠微蹙眉，三十岁的他还算年轻吧，看了眼安逸林与王智超。安逸林自觉的上手烧水泡茶了。
回厂，见到殷浩楠，郁怀易局促又兴奋。
“长官，我没上过学。还有过晕病史，这条件能过么？”
殷浩楠听柯少言说了郁怀易的大致情况，郁怀易要当兵，他只引个路子，招兵过程还得走，若军检过不了关，他爱莫能助。
“先试试。柯少言没带你去体检过？”
摇头，郁闷的摇头，郁怀易低声解释了句。
“他想不到这些，而且也没那么多空闲。再说我也不想去医院。”
郁怀易很有些讳疾忌医。院里人吃了十多年药，也没见好起来，治不好的病，光看有什么用？
“你们这厂都造些什么？”
造机械这名字听起来，产品规模应该不会小，只这厂能使用的空间恐不足两百平米。除了机床、工具、材料、半成品、成品的堆放，制造空间则会更小，他无法想象能造些什么来。
“时表。”
郁怀易语气中带着自豪，目前他见过的成品也就两款价值不菲的时表。殷浩楠却有些哭笑不得，这大概最是名不符实的造机械厂了。
工作室，简言举着被剪缺了的指甲盖大小的滚珠粗模发愣，他那么小心，那么小心的搞成了这么个状态，大半月的心血全废了，看了操作台上的碎屑，简言欲哭无泪。
厨房里，厉星阳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十个菜，郁怀易看了新电脑，已到饭点了，他给汪汪倒了大半盆狗粮。柯少言先出来了，他看了殷浩楠三人，稍微点头，便进了盥洗室。
“先吃饭。”
近十五年了，殷浩楠还是头次进民宅吃饭，看着满桌菜，颇觉新奇。安逸林与王智超也只是惯常进食，厉星阳与郁怀易坐一起，倒是简言还没出来。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用钥匙开了客厅处的工作室门，就见简言在块原料上剪裁。看就知人在重做了，柯少言取走了金钢剪。
“简言，学机械不光有耐心，还必须懂得循序渐进，我做第一颗滚珠时用了半年（实际上仅用了两日），你这算不得什么，坚持就行，但不能饿着肚子干，早到饭点了，去洗手吃饭了。”
回过神来的简言看了柯少言，又看了手底下即将成功了的废品，内心竟有了几分雀跃。放了模块，他跟着柯少言出了工作室。
回到饭桌上，殷浩楠这才注意到简言。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少年。
“你在做机械表？”
见柯少言愣过后才点头。殷浩楠叹了口气。
“现在谁还带机械表？收藏的都是年代久远的，仿制也赚不了几个钱。”
诧异的看着殷浩楠，郁怀易与简言很想解释两句，但柯少言先说话了。
“无妨，能养活厂子就行。郁怀易体检过关，往后还得麻烦长官您照顾了。他需要哪些准备，您提便是。”
硬朗的脸上有笑色，殷浩楠肯定男男关系中，俩人的主导者是柯少言了，便说了句。
“没可准备的，用过饭，我就把他带去军检，合格就送去入伍。新兵都要进行严格训练。”
笑了，眼睛里，嘴角上，甚至手里那双刨食的筷子看着都轻巧了些。柯少言看着郁怀易欢快的样子，无比失落，嘴里裹着糖浆的里脊肉味同嚼蜡。
“若能在军队里混个一官半职，你老板应该也很高兴。”
郁怀易说了三年回厂的，当小军官能有什么好？天天出操还不够乏味？看了殷浩楠，柯少言笑说。
“能待满三年就不错了，退役还有安家费，回厂还拿双份工资，他早规划好了。”
殷浩楠只笑了笑，没再说。午饭后，已准备好行李，正往车上装的郁怀易又跟柯少言保证了三年后回厂。
郁怀易走了。造机械厂门口，柯少言望着殷浩楠的私车消失在农资巷的转角。回到卧室，心不在焉的看着类光脑里的设计参数，直到余晖在窗户上打烊了，他才回过神来。
厉星阳的晚饭早已备好。用过饭，柯少言牵着汪汪遛狗去了。厉星阳打扫了厨房，见无所事事了，他才在新电脑前补课，他翘的课都有女同学传他直播内容。有了殷浩楠这个背景，他已能很安心的做造机械厂的生活助理了。
郁怀易走了足月，生活并没有丝毫变化。厉星阳复制了郁怀易的曾经。简言气质上沉稳了许多。柯少言接受了大批新材料，他已动手做造机械厂的专属私车了。
私车设计的很正，正的返璞归真。各部件也大改了，每个皆具有全项组合性，本质上算是亚利恒星上的首款机甲。
没办法，柯少言耐不住他对机甲的热情了，不整出款来，他内心就躁动难安。离银河远了、久了，他对机甲的念头反而越来越强烈，他将要做的是不让私车暴露机甲本体。
做了军检，已入伍的郁怀易经过足月军训，白皙肤色也没有晒黑，而身体明显壮了。月后，郁怀易才在通讯器里告诉柯少言，他是营养不良才引发的晕病，不属于疾病，他已训练过整月，现在的他身壮如牛，只往后通讯难了。可能季度，半年、整年都没法联系了。
想起柯俊华也曾如此过，柯少言并不意外。
“没事，你好好当兵就行了。郁怀易，我很想你。”
“我也超想老板，这里的新兵还能处，老兵可欺负人了，只没人敢踩我头上就是了。”
知道这是殷浩楠在关照郁怀易，柯少言虽放心，但情绪上不舒服。
“老板，你已很能工作了，还得会生活。”
“知道了，就你哲理。行了，我忙去了。”
挂了通讯，制造间的柯少言拿着锌镁同铀扣往柱状体上摁了进去，不知衔接在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