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听秦域那意思，他并没有听完全她的话。
那是能老老实实跟他交代的吗？
“没，没有啊。”苏芙眨眨眼，心虚地否认。
“我没有说要跟谁拼命啊。”她慌得很，从他怀里退出来，并不断重复地跟他否认，“秦总您应该是听错了。”
而秦域看她的眼神却愈发犀利，明显不太相信。
苏芙感知到他的视线，没敢再跟他对视，低着头，说：“雨伞我已经还给秘书了，西装下次再还给您，谢谢，再见。”
说着，她还特别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踩着小碎步快步从他身旁往外逃窜。
生怕他再留下她继续追问。
秦域转过头，见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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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苏芙又跟着秦璇在培训老师那上了会儿课。
老师布置了任务，下午要模拟直播看她表现。
苏芙很紧张，没什么底气，于是想趁着午休再好好练习一下直播话术，但是看大家都在午休，她不好打扰，于是到外面找找找，终于找到一个没人的露台。
练了会儿，为了更直观地发现问题，她又架起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准备将自己的表现录下来。
周正靠在墙角喝着咖啡，见她将手机架在护栏上，没忍住咳咳两声。
苏芙刚要对着镜头开始录像，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咳嗽声，转过头，倏然瞧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提步朝她走来。
“这儿风大，你的手机这样放，容易掉下去。”男人径直越过她，将她架在护栏上的手机拿走，递给她的同时，还顺便跟她普了个法，“高空抛物，属于违法行为。”
苏芙一听，吓得赶紧将手机给拿回来。
男人看她一副“遵纪守法好公民”的样子，勾了勾唇，又单手插兜，含笑喝了口咖啡。
苏芙愣愣地看着他，始终觉得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周正微扬了下眉，抬眸看她。
沉吟片刻，他言简意赅地提醒，“电梯里。”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好心指引她怎么乘坐这儿的电梯的人！
苏芙欣喜地认出他来。
周正看她笑眼弯弯的样子，不由得跟着笑了笑，正欲说话，口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垂眸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秦域。
“你继续，加油。”周正抬眸，最后再鼓励了她一句。
苏芙没看到来电显示，但是看出是重要电话，笑着恭敬道：“您忙。”
然后周正这才接起电话，边讲着边转身离开了露台。
下午的直播模拟，算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度过。
晚上回到宿舍，准备将阳台衣物收进来的时候，苏芙突然发现，大秦总的那件西装外套不见了。
“是谁帮我把那件西装外套收了吗？”苏芙第一反应是这个，转身进屋问室友。
“什么？什么西装外套？”室友假意全然不知地问。
其他两个也是一脸懵地看着她。
“坏了！”应该是掉到楼下去了。
苏芙匆忙往外跑。
等她出了门，几个室友互相交换了一番眼神，幸灾乐祸地笑了。
把楼下附近都找遍了，苏芙还是没有找到那件西装。
秦域好心将西装借给她，结果她现在弄丢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了。
她满脸愁容地回到楼上。
当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又得早早爬起来上班，苏芙顶着两个明显的熊猫眼，坐在镜子前，像被吸干了精血。
今天就要试着陪着小秦总直播了，这个状态面对镜头肯定是不行的。
她只好给自己化了个从未有过的浓妆，将严重失眠的倦容给遮一遮。
最后再涂上口红，整个人的状态看着就好多了。
去公司的路上，她也想好了，准备再买一件新的西装赔给大秦总。
不过，大秦总连一把伞都要十万块，那他的西装……
一想到这里，苏芙就开始心痛，她觉得，他的西装价格肯定会是个她难以承担的数字。
到了公司，见到小秦总后，苏芙就没忍住先在她这里试探了一下，状似随口闲聊地问她，大秦总日常穿的西装，大概是什么价位。
化妆师正在给秦璇化妆，她闭着眼，懒洋洋道：“日常的？大概也就三五十万吧。”
三五十万？
苏芙睁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
而且，什么叫“也就”？
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她听到这个数字都差点要受不了冲击晕倒了。
旁边的人突然陷入沉默，秦璇睁开眼，转头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没。”苏芙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尽可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然而内心，已经波涛汹涌泪流满面。
一把伞十万块。
一件外套三五十万。
呜呜呜，是真的很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呀。
世界快点毁灭吧！
尽管苏芙表面上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但是秦璇还是察觉出她状态不太对劲。
待会儿就要直播了。
秦璇吩咐化妆师，再给苏芙补补妆。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坐在了镜头前。
面对镜头的紧张感，让苏芙一下子将西装的事暂时抛诸脑后，整个人丝毫不敢懈怠，睁着一双大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璇早就凭借秦氏二小姐这个富二代的身份成了大网红，她的账号目前已经积累了一千多万的粉丝，所以即便是上午这种流量相对低迷的时间段，她的直播间里也有六万多人观看。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奔着秦璇来的，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了她身边带了个新的小助理。
【这是招了个大学生吗？】
【大概是的，眼里还充满着清澈的愚蠢。】
【长得挺可爱的，想捏捏她的脸。】
秦璇跟大家打完招呼，看到弹幕，笑着说：“没错，今天带了一位新的小姐妹跟大家认识，叫小芙蓉。”
“看好多宝宝想捏她脸，我替你们捏捏吧。”说着她转过头，含笑在苏芙脸上轻轻捏一下。
苏芙瞬间像是被调戏了，不受控制的小脸一红。
【哇，好害羞哦她。】
【好可爱，我喜欢。】
【我也是，我喜欢萌妹！嘿嘿~】
更有人羡慕道：【年轻就是好啊，满脸胶原蛋白，手感一定很好吧。】
“对！手感非常好！”秦璇顺水推舟，“所以大家平常选对护肤品也很重要，可以让自己的状态保持得更好，是吧小芙蓉？”
秦璇说着，转头笑看苏芙。
苏芙的工作职责主要就是跟小秦总打配合，被老板点名，立即巧笑嫣然，“是的，没错。”
“护肤做得好，会比我更Q弹哦。”她笑弯着眼睛，拿手指戳戳自己的脸颊。
【妈耶，太可爱太萌了。】
【隔着屏幕都想戳她。】
【我看你是小嘴抹了蜜，哈哈……】
……
大多数都是夸的，但同时，也会跳出少量不和谐的声音。
【切~为了带货，装可爱而已。】
还有热心网友帮腔。
【虽然是为了带货，可是就感觉她好真诚啊。】
【我也觉得挺可爱的，说别人装的，你也装一个过来看看。】
……
上午简单热了个场，中间吃过饭，下午还要继续播。
开播之前，公司照例订了下午茶。
苏芙拿到自己的那份，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来。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从位置上站起身，带着下午茶往顶楼的总裁办跑去。
听闻她是过来给总裁送下午茶的，秘书室的人都很意外。
因为总裁的下午茶，一直是由她们来准备的。
不过记得戴斯带她来过总裁办，她又上来给大秦总还过伞，感觉她跟大秦总关系不一般？
所以即便她没有预约，秘书还是特别识趣地帮她跟老板临时通报了一下。
得到老板同意后，秘书领着苏芙到最里面的办公室，还客气地为她推开了门。
苏芙怀着忐忑的心道过谢，鼓足了勇气独自走进去。
秦域的办公室跟他本人一样，给人一种迫人的压力。
也许是整体的色调，也许是设施的摆放，无形中让人觉得肃穆、霸气又阴冷。
苏芙不自觉地双腿有些发抖，战战兢兢地环顾一圈冷色调的办公室，目光落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
他大概刚刚结束午休，整理着身上的西装外套从休息室走出来。
整理衣领的同时，他抬眸，往这边看了过来。
苏芙和他视线，登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踩着小碎步殷勤地走上前，将下午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秦总请慢用。”
秦域理着袖扣，看了眼桌上的下午茶，又半是疑惑半是惊喜地看了看她，唇角没忍住微微上翘，“怎么突然想到要给我送下午茶？”
“就是……”苏芙低着头，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她这姿态看着多少有几分娇羞，似乎验证了秦域的某种猜想，他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明显，看她的眼神也浮现出了几分期待。
“嗯？”他引导她，让她继续。
“大秦总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苏芙干笑了两声，抬起头，怯生生地望他一眼，又低下头，“就是……就是……那个，昨天，还给您的雨伞，收到了吧？”
“嗯。”秦域应了声，拉开一旁的办公椅坐下，抬眸，仍旧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然后呢？”
“然后就是……”苏芙两只手搅弄在一起，既难为情又紧张，“然后就是您不是还把西装借给我了嘛，我就想着洗干净了再还给您，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不见了。”
她越到后面越心虚小声。
秦域闻言微扬了下眉，身子往后靠，双臂抱胸，“不见了？”
“您也觉得很离谱对吧？”苏芙面露难色，窘迫得满脸通红，“但是没错，它就是莫名其妙不见了，我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所以……”
“所以怎样？”
“所以我想着，我再重新买一件还给您。”
“没问题。”秦域欣然接受她的提议。
“但是……”苏芙抓了抓脸，十分尴尬地红了脸，“您知道的，我还是个学生，没有那么多钱，暂时是买不起那么贵的西装赔给您，所以您看能不能等我挣着钱了，再还给您呢？”
秦域似生了逗弄她的心思，唇角轻扯，透着几分坏，“我要说不能呢？”
苏芙：“……”
看她呆怔的表情就知道，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秦域微微眯了眯眼，“你就这么相信我？”
“嗯。”苏芙毫不犹豫地点头，“您是个好人。”
所以她潜意识觉得，他会同意她的提议。
“好人？”
秦域却在听到这两个陌生的字眼时，诧异地扬了下眉。
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用这样的词汇形容他。
他只听过别人骂他是魔鬼，是阎王，是万恶的资本家。
他忽然就笑了，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岂不是不答应都不行？”
苏芙反应了几秒，眼睛一亮。
“那……那您的意思是？”
秦域垂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嗯，就按你说的。”
“好的！”苏芙稍稍松了口气，“感谢秦总，您真是宽宏大量，好人有好报！”
再度从她口中听到“好人”这两个字卡，秦域没忍住偏头笑了下。
到底是才一只脚踏出象牙塔的学生，还会用简单的好人或者坏人来形容人。
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相比上楼时的心事重重，苏芙返回公司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不过从今天开始，她身上就多了一件价值三五十万的西装债务了。
哎，一想到这里，苏芙又倍感压力。
可是能怎么办呢？
只能化压力为动了了。
所以当天下午的直播，她的表现就明显比上午还要卖力。
也因此，苏芙收获了更多的肯定。
晚上还要加班复盘，打卡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她快步往地铁站走，一台红色法拉利突然刹停在她旁边，并按响了喇叭。
她下意识转头看一眼，法拉利敞篷开着，她的老板小秦总正坐在驾驶位。
“上车。”她扶着方向盘，言简意赅地开口叫她。
老板发话了，苏芙不好耽误，立即绕过车尾来到副驾驶那边。
可结果……这台跑车连车门把手都没有。
她有些尴尬，不过想到上次虽然在大秦总的车上闹过笑话，但是对方并没有取笑她，她又似乎得到了勇气。
“秦总。”苏芙尝试着大大方方地向对方询问，“您这个车门怎么开？”
驾驶位的秦璇转过头，单手握着方向盘，挥着另一只手，手口并用地教她。
完全没有任何嘲笑她的意思。
那一刻，苏芙似乎得到了更多的力量。
按照对方的指导顺利开门上车后，苏芙刚系上安全带，又听到秦璇说：“你们学校距离这里挺远。”
苏芙默了下，说：“您在附近的地铁站把我放下吧。”
“不是那个意思。”秦璇重启车子，“只是往后会经常夜间直播，你又住得那么远，回去会很晚了。”
白天的流量相对低迷，晚上的流量才更大。
秦璇今天也就是选了白天流量低的时间段，看看苏芙的直播效果。
看她的市场反响还不错，秦璇之后也就放心带她在流量最大的时候直播了。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也不安全。”经过路口，秦璇打了下方向盘说。
“我没关系的。”苏芙生怕她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想再带她夜间直播了。
秦璇扫她一眼，沉吟片刻，说：“要不你搬去跟我一起住吧？”
“啊？”苏芙楞住。
秦璇扶着方向盘，想了下，又说：“我有时候会想直接在家里直播，如果你跟我一起住的话，对我来说也很方便。”
苏芙沉默地想了想。
以后如果在公司直播到深夜，公交地铁恐怕都得停运，打车很贵不说，回去也很晚了。
最近室友们都嫌她发出动静吵到她们睡觉，室友关系日益紧张了。
而且，老板既是好心提议，也有这方面需求，如果她不答应，既像是不识好歹，又驳了对方面子。
所以综合考虑，苏芙点了点头，说：“好的，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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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苏芙回到学校再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秦璇进家门后，看到大哥秦域正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浴袍。
“哥。”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秦域便下楼边抬眸看了过去，微微颔首嗯了声。
两人一上一下，在楼梯口擦肩而过后，秦璇又想起一件事来。
“哦对了哥。”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叫住秦域。
秦域正要走进餐厅，闻声脚步稍顿了下，亦转过头看她。
“我想让我那个助理，小芙蓉，搬到这儿跟我一起住，哥哥没意见吧？”秦璇笑着问他意见。
秦域回过头，闲适地走进餐厅，像是毫不在意地随口应答：“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