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春锦忙示意乐芷瞧过去，“是小林，他好像不是回王府，这般匆匆也不知是做什么去。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瞧瞧？许是找殿下去了呢，也不知殿下这两日在何处。”
乐芷并不想干涉楚珣的自由，王府是他的，他想回便回，想去外边便去外边，都与她不相干。
“二小姐就不担心殿下么？那夜殿下是受了责罚的，许是怕回府叫您看到他的伤，便去外边休养几天。”春锦继续说道，平日里也不见她如此积极。
仔细想来，春锦的话不无道理，楚珣跪了那么久，腿脚定是会受伤。难道他真的在外养伤？想到这，乐芷倒也有跟上去看看的想法、
“得快点，一会儿该见不着小林的影儿了。”春锦催促道。见乐芷犹豫，她便干脆拉起乐芷和春梅的手，朝小林去的方向走去。
几人行路的速度远不及小林，加上要时刻隐蔽，跟到后面果真就跟丢了。
已然不见小林的踪影，三人在一处巷子里东转西转，这里是她们未曾来过的地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处。若不是她们确定自己未出城门，否则都怀疑自己跟出了城。
就在几人寻思着该如何回去时，却见不远处来了一辆马车。大概是跟踪人后心虚，乐芷忙拉着春梅和春锦躲了起来。
那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别苑的小门前。待看清从车里下来的人后，乐芷心脏噗噗乱跳，竟然是明妃。
明妃下车后走到小门处，跟在他后面的小厮忙上前敲门。几下敲门声后，里面的人开了门。
开门的人竟然是小林。
乐芷整个人呆愣住了，这么说来，楚珣也在这别苑里。
春梅和春锦自然也是十分愕然，单凭眼下的情况，她们脑子里只有一种猜想，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明妃进去别苑后，小厮和马车便立即离开了。
春梅看了一眼乐芷，不知该说什么好。春锦却嘴快，问：“殿下不会这两日都住在这里吧？”
春梅白了春锦一眼，责怪她不该说这句话。
“今日之事，你们对谁都不要提起，若是因为这事生出什么岔子来，凭谁都不能救你们。”乐芷一脸正色叮嘱道。
“是。”
回到昭王府，乐芷便回房休息，吩咐下人不许来打扰。
春梅瞧她那个样子，又想到回府路上，她一直心不在焉，猜想她是伤心了，默默叹了口气。
乐芷侧卧在榻上，仔细回想了自从嫁进王府后的事，想到自己两次遇刺，又想到那日在书房外听到楚珣和小林的对话，算是想明白为何她与明妃素不相识，明妃却想要她的命。
症结找到了。
许是病才好，又出去走了那么一大圈，她还真有些累了，想通这些事后，便沉沉睡去。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
春梅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里面有动静，猜是乐芷起身了，便叩了叩门。
“皇妃醒了吗？需要奴婢伺候吗？”
“进来吧。”
春梅进屋后观察了一下乐芷的脸色，还好没见哭过的痕迹，也稍稍舒心了些。在乐芷歇息的时候，楚珣回来了，看起来腿脚并无大碍。春梅此刻不知该不该告诉乐芷。
“若是殿下回来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没料到乐芷自己先提了这事。
“殿下已经回府了，但不知道……还出不出去。”
“此刻可在书房？”
“奴婢去瞧瞧。”
“不必了，我直接过去吧。你留在曦林阁，不必陪着我，我去去就回。”
“是。”
昭王府书房，斜阳将树影打在窗户上。乐芷不曾注意，书房外的这些树早已抽出了新芽。
坐在连廊的小林见到乐芷，忙起身行礼。
“殿下在书房吗？”
“在。”
书房里的楚珣听到了外面两人的对话，行至大门处。
“有事？”他问。
“有事想问你。”
“进来吧。”
乐芷进入书房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那只猫见乐芷来了，几步跳到乐芷面前，慵懒地依偎在她的脚边。
“这几日你没回府，能告诉我去哪儿了吗？”虽是问句，乐芷却没有半点质问的语气，倒是比平时更加平静柔和。
楚珣本不习惯别人过问自己的行踪，但眼下乐芷的语气让他不忍拒绝。
“在外面养伤。”
“是明妃在照顾你吗？”这句话显然让楚珣紧张了起来，甚至表现出一丝防备，“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在干涉你的自由，你我本就是被强行绑在一起的。我只是有一个疑问，先前我两次遇袭，皆为明妃的手笔，对吗？明妃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喜欢你？”
哪知，楚珣听完这句，以迅雷之势猛地用力捏住乐芷的下巴，面露凶色，眼睛寒光闪过，“你可知道明妃娘娘是何身份？说这话，你想过后果吗？你好大的胆子。”
楚珣突然的变化让乐芷措手不及，她这是第一次见楚珣这般凶狠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下巴被捏的生疼。
“我……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殿下不喜欢，我以后不问便是。”乐芷惊慌失措，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也不敢落下。她似乎真的体会到了传言中的楚珣是什么样的。
楚珣慢慢松开了手，乐芷眼里的泪水这才簌簌落下，如断线的珠子。原本依偎在乐芷脚边的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吓得躲进了桌底。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乐芷用衣袖擦了擦不受控制的眼泪，低头转身离开了书房。外面的小林不知发生了何事，刚想进去问问楚珣，却见他面色铁青，只好闭嘴了。
从书房出来，乐芷没有直接回曦林阁，怕被春梅她们瞧见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便去了后花园的一处亭子里平复心情。
天渐渐黑了下来，乐芷也止住了眼泪，只是心里还是堵得慌。她本以为这个传言中不好相处的三皇子会念在她几次帮他出头的份上，对她会有些特别，且不说感情，至少不会是像方才那般才是吧。可如今看来，她为他花费的那些精力，只当是喂了狗。
“我这边帮他澄清安利，他那头却一心投向别人怀里，这跟那塌房的爱豆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乐芷更是觉得委屈了，又在心里大骂了楚珣一场，骂完又怪自己不该越界，反复重建自己的内心。
直到月光洒满花园，乐芷才返回曦林阁。
见她面色不好，春梅也未多询问她去书房时发生的事，只是劝她病才愈，还是要多多歇息。
“春梅，明日你随我出门转转。”乐芷躺在床榻上，下午睡了许久，此刻没有丝毫睡意，想那些没有用的没有意义，还不如琢磨一下该如何发展事业，自立自强。
第二日，乐芷与春梅一道去城中转了许久，发现今日城中的书生尤其多。
“五月便是科考殿试，参加科考的考生大多都会在这个时间到达京城。”春梅道，“能提前在京城里混点名声来，这对考试有帮助。”
乐芷不解，在春梅的解释后才得知，原来这里的科考试卷是不糊名的，因此考生的名声会直接影响成绩。这公平，也不公平。若是为人不正的考生则无论才华如何，最终都拿不到好成绩；可若是一个品行端正的考生因为他人恶意造谣而榜上无名，那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人才。
“春梅，你懂得东西还真多。”乐芷夸赞道，她确实没想到春梅不仅做事机灵，还懂得这么多东西，一点都不像是丫鬟。
“皇妃谬赞。”春梅笑道，嘴角却带有一丝苦涩。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却见前方有争吵声。走近才发现是两个考生正在争辩什么。其中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书生气十足，即便是争辩到激烈时，情绪也十分稳定。另外一个则显得激动许多。
这两个考生是在来时的路上结的伴，进了京城后，得知不少考生带着厚礼去拜见考官，以求眼缘。其中一个考生便动了歪心思，想要效仿，奈何身上的盘缠已然不多，便想着要当掉身上的东西。另一位考生不同意如此做法，他始终秉持“官场需要有才之人，而非善用旁门左道之人”的想法。
看来这国考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大事，这城中考生之间想必日日都会有闲谈趣事，乐芷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收集与科考有关的信息做成报纸来售卖。
“春梅，咱们这里有印刷的地方吗？”乐芷怕春梅听不懂，又解释了一番。这个不知名的朝代，也不知能对标她所知的哪一个朝代。没有活字印刷术的话，雕版印刷术应该有吧？
通过乐芷的补充描述，春梅总算是明白了。“是有地方能够印书籍的，只是具体用的什么方法，我并不知晓。皇妃怎得突然问这个？我倒是有个远房表哥在城外开了个作坊正是做这个的，皇妃若是想详细了解，得了空我把他叫到府里来。”
这不巧了嘛。乐芷满心欢喜，不干点什么出来都对不住这天时地利。
“行，你尽快安排这事儿，记得要尽快。”
“是。”
总算是有些舒心的事一扫昨日楚珣带给她的阴霾，心情舒畅了不少，步伐都轻快了，又在城中逛了许久才回府。
然而，她与春梅刚进曦林阁，却见楚珣坐在小花园里品茶。
虽说心情是好了，但乐芷对楚珣还存着一丝气愤。她走到楚珣面前，微微行了个半蹲礼，便转身准备回房。
“站住。”楚珣放下手中的茶杯，厉声道。
乐芷应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