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始殿
将赵溶溶送到建始殿的是赵涿,阿母送别时哭得不成样子,赵溶溶抱着她安慰以后相见的机会多着呢!
阿母哭着也去抱嘉嘉,让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赵溶溶。嘉嘉本来没有哭意,见此场面,也抱着两人痛哭不已。最后三人还是在赵涿的劝说下刮了泪水离别。
赵溶溶希望母亲在府门送她离开就好,就像她只是出门游玩去了。阿母也一样,心有灵犀得停在了府门口,泪汪汪地看着她们离开。
建始殿外。
赵涿为赵溶溶轻轻拭去睫毛上的泪珠,抓住她的两只手臂,叮嘱道:“乖乖听女官的话,有事就到廷尉找我,或者找太后。想和阿母通信就让嘉嘉把信送到廷尉。”
说完,赵涿就被赵溶溶抱了个满怀,赵涿立马拉开了她,怒声呵斥道:“这里已经是宫里了!你平时骄纵蛮横也就罢了,到了这里就也要好好守着规矩!”
赵溶溶只是想给他一个临别拥抱,谁知道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她不高兴地低头撅嘴。
反过来叮嘱他,“哥哥!以后府里就只有你和阿母了,你快点成亲,让家里热闹些吧!”
说完就撒腿跑进殿里了。
所有的秀女都是随机安排在一间屋子,赵溶溶和嘉嘉带着自己的铺盖找到了甲间一号。
一个不大的屋子里有四个床铺,东边两个,西边两个。西边已经有一个背对她铺床的小娘子,但她社恐,就转头去了东边的床铺。
赵溶溶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嘉嘉三下五除二就给整理好了。她们两个人坐在床铺上看着对面那个小娘子不紧不慢地整理,总觉得她有点熟悉。
还没等到对面的小娘子转头,屋里就又进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是那个惊艳了她的柔然美人!
她看到赵溶溶就拎着包袱跑过来了,“你你你!你是昨日那个官大人!”
赵溶溶有些羞愧和不好意思,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
她咧嘴笑起来,褐色的眼眸如琥珀般耀眼,媚眼如丝,赵溶溶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我叫昭昭,柔然人。”
“赵溶溶,平城人。”
赵溶溶近距离盯着面前的冷艳白皮,忍不住感概:“你长得真好看!”
昭昭听了,顿时耳朵就红了,“你也好看。”
“哪里好看了?我喜欢你的脸尖尖的,睫毛长长的,鼻子又窄又高,就是那种小翘鼻!眼睛最好看,像琥珀!”
“琥珀是什么?”
“就是一种宝石。”
昭昭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形容成宝石这种珍贵之物,红晕立刻爬上了脸颊。她看着面前年纪相仿的女郎,指着她的嘴巴说:“你也很好看。你的嘴巴粉粉的,脸也白嫩,很干净。”
正当两人都在商业互夸这条路越走越远的时候,对面的安静女郎却突然回头看向她们了。两人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看过去。
安静女郎就是那个圆脸、琴棋书画都略懂的向静云。
赵溶溶先打开话夹,“赵溶溶,平城人。”
向静云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出:“向静云,上城人。”
三个女郎都认识好了,就差另一个了。嘉嘉先出去打水,准备扫洗屋子。
赵溶溶和昭昭也没事干,就开始聊天说地。赵溶溶从她那了解到柔然的牛羊,柔然的草原,柔然的歌舞,知道她只是一个皇室奴仆所生的子女。
“东西都搬进来!”
一声高昂的女声传来,赵溶溶也停止了和昭昭交谈,两人两双眼睛都看向了门口。
进来的是一个青衣女郎,挽着飞天髻,仰头睥睨,高傲地像只晨时公鸡。
是那个说她平平无奇的夏什么,不记得了。
夏女郎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仔细观察了屋里的三人一番才走进一步。
看到赵溶溶的时候,她眉头不经意地紧皱,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把话都咽下去了。
转身就喊人把她的东西放到了和向静云挨着的床铺上。两个人给她铺设,她自己在一旁看着,也不往赵溶溶这边看。
昭昭看到她一脸笑意,小声问她:“你认识?”
赵溶溶再看了坐着的夏女郎一眼,含笑说:“没事。”
待嘉嘉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赵溶溶和昭昭两人就起身去拿抹布了,将布浸湿弄软。
嘉嘉从赵溶溶手中抢过抹布,正言厉色,“夫人不让您劳累。”
赵溶溶又抢过抹布,让她去把衣服整理出来。赵溶溶和昭昭两人就沿着床边开始擦拭,但赵溶溶实在没干过什么家务活,速度赶不上昭昭。
赵溶溶不忘叮嘱她,“嘉嘉!先把夏装放到上面。”
“好。”
“你叫她什么?!”
说话的是夏女郎,她大步冲过来指着嘉嘉问,一副找事的样子。赵溶溶放下抹布,走上前去,问:“怎么?”
气势也不输她。
夏女郎被赵溶溶这么一喊,脸上也有些害怕,磨磨嘴皮,但还问出来了,“她是哪个嘉?”
赵溶溶嘴角微微一扯,“上面一个吉,下面一个加减乘除的加。山有嘉卉,侯栗侯梅。你说哪个嘉?!”
夏嘉甩袖冒火,“她不准叫这个名字!”
“理由呢?”
“我叫夏嘉!她这是僭越!这是犯冲!大不敬!”
赵溶溶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反问道:“你是陛下?你是中宫娘娘?你是太后娘娘?你是哪个皇子皇孙?”
“她是下人!我是主子!”
“哟!终试还没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妃嫔了?如果没被选中,你和她就是同僚,有何主子下人之分!”
夏女郎见说不过她,赵溶溶还比她高一头看着她,一时更加气氛,怒火中烧间,“你!”
抬手就要打她,但赵溶溶可不怕吓,冷眼盯着她,声音略带冷硬,“想打架?”
两人双眼对视间,一声“放肆!”打破了这拉扯。
来人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女官,扎着双环髻,穿着黑色红边褖衣,一脸的肃穆郑重。五品褖衣,应该是奚官。
“你们吵闹什么?”
夏嘉先下手为强,指着一脸惊恐的嘉嘉说:“我就是想让她改名,避讳我的名字。”
宇文楚先环顾了众人,“既然冲撞了名讳改了便是,何故要大吵大闹!”
赵溶溶拿出对付夏嘉的那套说词,反问她:“终选还未开始,凭什么要我们改名!”
“就凭现在,她是主人,而她为婢!”
嘉嘉在一旁听着宇文楚的话,脸色已经白得不正常了。赵溶溶看在眼里着急得很,“她与你同为宫中仆役,你就没有点羞愧之心?!”
“我为什么要羞愧?入宫要学的第一条就是守规矩。你们。。。”
“宇文楚!你给我过来!”
喊话的是之前在嘉福殿陪着赵溶溶一起的女尚书,她站在门外,脸色难看,把话吼到了屋里。
宇文楚脸色更难看,她看了一眼赵溶溶就转身过去了。
原来她叫宇文楚。
宇文楚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叫自己过去,语气还挺生气。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等待她的训斥。
女尚书压着一团火气,低声克制道:“你知不知道那是未来的中宫娘娘?!”
宇文楚听到中宫娘娘四个字,眉头一紧,有些不敢相信,“她就是尚书令的外孙女?”
“不然你以为谁能如此嚣张?!”
“就算她是未来的中宫,也要守规矩。这姓名一事本就是需要避讳。”
女尚书对眼前顽固愚笨的下属已是无话可说,她叹了一口气,最后告诫她:“总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就摔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