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元邑回来了,但幽州也反了。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没有弄出大动静。要不然呢?对着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元邑从前也在幽州待过,那时他和元彬彬还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喝过酒。两人差着一个辈分,他也十分殷勤。
元邑觉得他们有点像,都是不被重视的儿子,都得道升天。如今也兵戎相见。
燕州有蒲伋和于文叶替他守着,但其他地方元邑就不敢保证了。
与元彬彬的战役速战速决是最好策略。
他这次见到于文叶还得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
于文叶告诉他半月前曾有一小批兵马路过,她派兵围剿最后只抓到一个活人,那人带有柔然口音。后来她又偷偷派人快马去了北部,但人到现在迟迟没有消息。
蒲伋也告诉他,此前一直在赵涞身边的密探也没了消息。
元邑知道赵稷大概是想趁着乱世雄踞一方,他已经不想被管着了。
元邑哪一天离开燕州于文叶并不知道,等知道的那刻,她抛下了刀枪直接跑到了营口。
蒲伋站在元邑身旁看着于文叶气喘吁吁地跑来自觉地背身离开一段距离,真是服了她了。
于文叶停了下来,但心中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元邑见她跑得眼睛泛红,发丝黏着额头,腿半屈着,忍不住说:“你慢点。”
于文叶缓缓直起腿,冷风吹得她的嘴唇干裂,她忍不住舔了一下,挺直腰板。
“还未恭喜陛下大婚!臣在此祝陛下娘娘早生皇子,百年好合!”
元邑微微低头笑着,“会的。”
于文叶看着元邑的身影逐渐缩小,但她脑海里还在反复重现他刚刚的那个笑容。
他是幸福的,她想。
幽州是在元邑回平城的路上举兵造反的,消息到了平城,宫外掀起了一场骂战。
以鲍交为首的士人纷纷写小作文痛斥笔诛元彬彬,赵溶溶和向静云看过之后便商量如何给燕州将士募捐送去棉服衣物。
总之,宫外的任何大事到了宫里都只能成为碧海曲池投下的小石子。对宫里的人来说不痛不痒。
元邑回来的时候是在半夜,那天赵溶溶也莫名地睡不着,控制不住得想起一些东西。
隐约之间她好像听到外面的声响,于是坐了起来叫了几声嘉嘉。
嘉嘉点了灯,走近,眼底带着星光,“好像是陛下回来了。”
她听了也笑了,但心里却没有很高兴。
下一秒,她就在屏风后看到了他。他身后远远地跟着一团人影,但没有上前。
嘉嘉见陛下回来了,也悄悄退下给他们关上门了。
元邑走到床边,而后坐下,眼睛没离开过她。
赵溶溶被他这样一看,鼻头一酸,竟然有点想哭,她觉得这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刻,主动开口掩盖:“陛下回来啦。”
元邑何尝没有听出她的鼻音,他突然也不开口了,只是抓住她的手来回摩挲感受她的温度。
半晌,他才附身亲吻她在烛光下被模糊的唇,吻毕,“想孤没?”
赵溶溶突然被他这一句给整笑了,脱开他的手,一扫阴霾,“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说完,她就从被窝里出来站着低头看他。
“臣妾去叫人送水。”
元邑知道她嘴硬,放她出去了。
屏风后,元邑对着一团氤氲解下了身上的衣物,跳进了暖和的水中。
却不知赵溶溶正好悄然走进来了。
元邑拿着澡球就往身上搓,一点也不给自己留情地擦出红来。
这几天在路上,人都要臭了。
赵溶溶在背后看不下了,上前抢过他的澡球,热水打湿了她的衣袖。
元邑没想到她来了,随口说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
赵溶溶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怎么?我还看不得你了!”
手下也没停去给他搓后背,他背后的陈年伤疤也多得让她心惊。
一道道都让她好奇是怎么形成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
元邑虽然刚刚没得到她的答案,此刻却得到了。他含笑看着浴桶表面荡起的水波,乖巧地受用她的温柔。
赵溶溶给他擦了上身和四肢就丢了毛巾给他自己用了,转身去了一边给自己洗手去了。
赵溶溶看着铜盆中的净水,一根根手指都擦干了水渍。
终于,哄得一声。
元邑光着身子先是回看了一眼还在那里揪住毛巾不放的背影无奈笑笑。
他从架上拿了衣服就开始穿。
这时候,赵溶溶也走了过来伺候他穿衣。元邑也不动了就让她动手,自己就低头看着她。
赵溶溶刚给他穿好睡衣,他胸口起伏,深呼出了一口热气吹拂到她脸上。
元邑见她脸红到了耳根,打横一把抱住她,直接往床走了。
赵溶溶也揽着他的脖颈,放心地贴在他的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元邑把她放到床上就俯身吹了蜡烛。
元邑一趟下,赵溶溶就贴近他怀里了,他大手揽住她的肩。
黑夜中,他不需要犹豫地低头碰到了她的嘴唇。
赵溶溶也感觉到了,她的手抓住他的臂膀,也主动去接他的吻,更热情地回应他,与他吞咬交互。
良久,元邑上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仰着头继续抱着她。
“睡吧。”
他回来后更忙了,就连赵溶溶都难见他一面。
赵溶溶心中惴惴不安,元邑回来前她送过一封信给他。
大致说的就是赵芳芳病情加重,恐一生都难恢复。她现亲口说不愿耽误元康,缘浅福浅,愿隔断姻缘,祝郎再觅佳妇。
而元邑的回信也十分简单,就一个字准。
元邑在离开平城之前对元康的这门婚事可是斩荆截铁,现在轻易答应。赵溶溶总觉得哪里怪,做什么事都忍不住想到。
赵溶溶的直觉不是错觉,元邑的确发现了她在这件事的坚持,再结合孙月如跟着孙鸿运回定州这件事。
定州那边的人也传回消息说孙府关着的年轻女郎。
结合起来,自然知道她说慌了。
他专门派人去查了这个赵芳芳,只是现在还没消息。
但赵芳芳从小跟赵稷生活在北部,就凭这一点他也得在她身边插人。
这几天元邑一直睡在式乾殿,两人相隔得如此之近她却觉得更生疏了。
赵溶溶亲自下厨笨手笨脚做了两道菜再加上御食监做的菜一起带去了式乾殿。
春寒料峭,天气干燥起来。路上落叶随风飘到赵溶溶的连帽上,高平惠见了连忙上去给她拭去。
那一刻,她却恍惚地想到半年前铜驼街上那人虚虚实实的拥抱。
于是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式乾殿前。
小内侍:“陛下正在和鲍大人商讨。”
赵溶溶:“那我再等等。”
小内侍:“娘娘还是走吧。陛下最近日理万机,恐怕不能陪娘娘了。”
高平惠见赵溶溶脸色逐渐变冷沉思,上前打断道:“等不等是我们娘娘的事,你只需通传一声。见不见是陛下的事。”
随后她又转身对赵溶溶说:“娘娘咱们去内室待着吧。”
赵溶溶心里有点乱,脑子里嗡嗡叫,她随口说了句好就跟着高平惠走了。
这时,内侍出来对着她的背影喊:“娘娘!陛下让您进去。”
赵溶溶和高平惠摆好了菜,高平惠就出去了。
元邑刚巧也和鲍交说完话转身看到了她,赵溶溶实在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奔向他去。
元邑也接住了她,上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的温柔还在。
抱了一会儿,元邑就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屁股,“还不松手,要孤抱着你去吃饭?”
赵溶溶小声嘀咕:“你又不是没干过。”
但还是离开了他的怀抱,去拉他的手。
两人坐下,元邑才觉得自己是真饿了。
他拿起筷子就开始夹,大快朵颐起来,像一匹饿狠的狼。
等夹到一筷子什么的时候,他才转头去看她,没想到,她也在看他。
元邑明了了,他塞着饭菜鼓起腮帮子勾起一个笑容。
“你做的?”
赵溶溶点点头,“怎么样?”
眼里很渴望得到好评。
“好!”
赵溶溶不开心了,就一个字,她蹙眉跟他说:“应该说很好吃,人间美味,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嗯-”
元邑给她夹了一筷子堵住了她的嘴。
吃完饭,元邑跟她说自己还有公务,让她要是无聊了就去找元钰凝玩。
赵溶溶听了脸色郁郁,元邑也去哄她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孤再好好陪你。”
赵溶溶解释道:“我不是生气你不陪我,我生气的是你。。。”
随便打发我,什么也不和我说。
赵溶溶话锋一转,她拉着元邑的手撒娇道:“我不需要你陪,我想晚上留在这儿,不走了。”
元邑挠了挠她的下巴,“那你要是无聊就去找本书来看。”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