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校医院在白玉京中心，和行政院相对而立。
风溪下了公交车，看见一座通体银白气势磅礴的宫殿，两边竖着黑底红纹的白玉京学院旗帜。
旗帜中间是一座高大的女性雕像，六只手分别托着：天平、草木、利剑、双星、麦穗和灰尘。
其中灰尘刻画惟妙惟肖，连风溪都看了好几眼确认不是雕像染灰。
她不认识这个雕像，经过的时候看了下石碑上的人物介绍。
生罗衣，代表创造生命的女神，为普通人而战，于公元前3987年陨落。
陨、落？
这个一般用来形容真实且伟大的人逝世而用的词语，现在用在一个神明身上，寓意显而可见。
风溪扫了两眼，快步朝着校医院主楼走去。
一楼接待大厅人来人往，就算是开学第二天，最繁忙的地方除了报到处，恐怕就是医院了。
然而在这里，风溪看到了一个熟人。
山花豹陈菲然分别扛着三桶桶装水，大步流星地穿梭在人群中，所到之处人兽皆主动避让。
医院里有不少她的熟人，风溪看着她从偏门走到楼梯口，一路上都有人和她打招呼。
人缘真好。
风溪走到接待处之一，把陈橘给的名片交给护士：“是陈橘老师让我过来找这位仲先生的。”
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是仲知青，职位是超能梗塞科副主任。
护士很快搜到仲知青的排班表，有些迟疑：“仲副主任今天的面诊已经约完了，最快到后天上午。”
风溪倒是不急，甚至想把面诊时间往后约。
只要没在展示之前治好，她就不用去拍摄视频。
“那就约后天上……”风溪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看上去年长些的护士正好回来，眼尖地看见名片右下角画着一枚小小的橘子，登时脸色大变。
“等下，这位同学是陈老师介绍过来的？”年长护士低声问年轻护士。
年轻护士点点头。
年长护士查了下仲知青的排班表，又用内部座机拨打电话，得到同意之后，脸上堆起机械性的微笑：“这位同学，你到三楼仲副主任诊疗室外面等一下，叫你名字时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风溪一愣：“不是说今天的面诊已经预约完了吗？”
年长护士闻言，诧异道：“你是新生？”
风溪颔首。
“那就对了，”对方颇为耐心的讲解，“校规里有一条，夫妻双方都是白玉京终身职工的话，其推荐的学生拥有一定程度的优先权，更别提你是开学第一天就来看超能梗塞科的新生了，就算是挤，我们也会给你挤出十分钟的看诊时间。”
一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让风溪吃惊。
一是陈橘居然结婚了？
二是她和她丈夫居然都是白玉京终身职工？
三是哇哦这就是拥有优先权的感觉吗第一次体会诶有点害怕。
风溪试图推脱：“这不太好吧，面诊次数都用完了，我强行插|||进去会造成病人拥堵的。”
年长护士见风溪坚持，正欲继续劝说，旁边一直敲电脑的年轻护士惊喜地叫了一声：“仲副主任半个小时后的病人正巧取消预约了，刚好把这位同学安排进去。”
风溪：“……”
好好好，看来天意都要她今天会诊成功。
由于刚开学还没拿到学生证，风溪费了一番波折才挂上号。
超能堵塞科在三楼607室，等电梯的人还是很多，她步行上去，正好看见单手拎着拖车的陈菲然下来。
见到她，陈菲然猫儿似的眼睛一亮：“你是那个宿舍很好的学妹！”
果然记住的是宿舍环境啊。
风溪打了声招呼：“学姐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们辅导员上午有事，下午才能给我们开班会。”
拖车挡住上下通行，陈菲然干脆把它往肩上一抗，和风溪在角落处闲聊。
“学妹你怎么开学第一天就来医院了？身体没事吧？”
风溪不想把超凡能力出事说出来，含含糊道：“算不上大事，我们班主任放心不下叫我过来看看。”
听闻此言，陈菲然耳朵忽然动了动，笑道：“珍惜吧，只有一年级带班班主任才会这么关心学生，等升到二年级，班主任变成辅导员，可不会这么关心学生了。”
“二年级班主任会换成辅导员？”
“是啊，一年结束后，班主任会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带班新的一年级，另一个是转做辅导员，同时负责好几个专业，二年级专业太多，只有运气好的情况下，才能遇上辅导员是之前的班主任。”
陈菲然说到这里，脑袋一歪，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风溪昂头盯了好一会，才发现她耳朵里藏着一支小小的蓝牙耳机。
“不和你说啦学妹，”陈菲然三两步跳到下一层拐角，“我有新兼职要去做了，下次再见面我请你喝果汁！”
风溪冲她摆摆手，接着往三楼走。
607室门外的长椅没有坐满，风溪挑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发现甲一楼宿舍群发布了新公告。
【宿管李阿姨】：新生学生证拍摄将于今明两天下午2-5点在操场进行，请各位同学错峰前往，减少排队时间，等待拍摄期间请勿吵架斗殴，请勿未经批准进行擂台行为……
看着公告最后的安全提示，风溪再次叹气。
要是原来世界，哪里会有什么‘擂台行为’啊……
她无端地生出一丝惆怅，握着手机两眼放空，放着放着，607室就出现一台小机器人，大屏幕上出现她的名字，同时用隐藏式喇叭喊着：“风同学，候诊号为8的风同学在吗？轮到你候诊了~”
看到连叫号都是机器人代劳的会诊室，风溪再次叹气，朝着会诊室走去。
行吧，起码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不错。
副主任的会诊室要比寻常会诊室大一些，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能看见办公桌后面的俊雅青年，对方穿着白大褂，带着无框眼镜，正盯着屏幕敲击键盘。
风溪自觉落座，目光滑过仲知青的左手，他的手上没有戴着戒指，和陈橘一样。
机器人跟在风溪身边，‘滴滴’一声，圆筒形的机身掀出长方形的洞口，里面摆着厚厚一叠的病历本。
最上面一本印着的正是风溪的名字与学号。
机器人：“风同学，请保管好您的病历本，医院的就诊资料并非时刻都有，关机时刻还是纸质靠谱。”
“取出来给我吧，正好写就诊情况。”仲知青终于敲完键盘，同时把手伸了过来。
于是这本连病患本人都没打开看过的病历本就这么移交到了医生手里。
“陈橘已经发消息告诉我了，你的情况居然严重到连她都看不清脸的程度，确实有点少见。”
仲知青边说边打开病历本，把它放在旁边一台半人高的机器上，机器上方是一支类似大型圆珠笔的机器，时不时自动记录着什么。
风溪斟酌着将记忆中的情况说出：“我之前一直都是三方混合学校念书，没有什么进行过什么针对性训练，会不会就是因为我没有专业巡逻过超凡能力，所以才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
这些话乍一听说得详细，实际上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出来。
仲知青伸手在圆珠笔机器上按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好一会，才继续回答：“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我认为你最好做一个实操展示比较好。”
“实操？”
见风溪连实操都不知道，仲知青有些真的错愕了：“你之前的学校不会连实操都没给超凡者和兽人做过吧？”
风溪在记忆中疯狂检索，终于从边边角角找到一丝痕迹。
所谓实操，就是超凡者/兽人站在一个特制玻璃罐里，用尽全力使出自己的能力，玻璃罐上下两端连接着仪器，仪器会忠实记录他们使用能力的过程和数据，而医生全程旁观，最后根据仪器给出的数据来判断是哪里出了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当代最顶级的医师，用最先进的仪器进行实操或治疗，也有许许多多无法治愈的超凡疾病。
校医院进行实操需要先去缴费领取挂号单，但因为仲知青是副主任，在他的办公室侧面就拥有一间实操室，因此免了上下折腾的过程。
实操室不大，里面竖着玻璃罐和仪器之外什么都没有。
超凡者/兽人进行实操需要两人见证，仲知青叫了一个护士进来协助。
厚重的合金钢门关上，透过门边的窗户，风溪看见护士把那台圆珠笔机器推过来，看样子那台也是能用实操的工具。
真方便。
“风同学，你可以站进去了。”
仲知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风溪看见玻璃罐开启，她走进去，玻璃罐应声关闭。
“倒计时即将开始，请患者准备好超凡能力，于倒计时结束后使用。”
“10、9、8……”
风溪心平气和，左手手掌心出现四张表情包。
“6、5、4……”
她挑了看上去最人畜无害的粉色兔子，轻轻地将它贴在手背上。
“3、2、1！”
表情包一贴上肌肤，顿时像露珠融进水面消失不见。
风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视野忽然开始失焦。
玻璃罐、合金钢门、透视窗、仲知青搅乱在一起，像是一盘乱七八糟的大杂烩，天旋地转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大家都来愉快地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