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赵今安找别人确认钱数，别人都以为她的钱数少了，根本没往钱数会多上面想。
一个女生说：“数目不够你得赶紧去找领导啊，一会那位资助人走了，你找谁去？”
赵今安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去找了系领导，系领导给校领导打了个电话，告知赵今安沈归渡已经走了。
赵今安拿着一万多块钱一筹莫展，一万块不是小数目，不能不清不楚的啊。虽然她不是太想，但她觉得还是应该联系沈归渡核实一下。
想到联系沈归渡，她想到了沈星灿。她没有沈归渡的联系方式，只能跟沈星灿要。
她给沈星灿发了个短信要沈归渡的号码，沈星灿自然而然问她找沈归渡干什么，赵今安据实说了目前的情况，沈星灿也没有说什么，把号码发给了她。
发过去之后，沈星灿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男人。
他现在正坐在回江城别墅的车上，与沈归渡同行。
沈星灿对沈归渡说：“小叔，学姐发现了钱的数目不对，一会要给你打电话。”
沈归渡一只胳膊放在车窗沿上，支着额角，斜斜瞥他一眼没有出声。
沈星灿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求求小叔别把我供出去……”
话音刚落，沈归渡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号码。
可那个号码沈星灿并不陌生，赵今安的电话号码他记了个大致，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星灿还在双手合十求沈归渡，无声说道：“拜托拜托……”
沈归渡按下了接听键，沈星灿在旁边提着一颗心，大气都不敢出。
“喂？”
听筒里传来赵今安的声音，“是沈先生吗？”
沈归渡：“我是。”
然后明知故问：“你是哪位？”
赵今安：“我是赵今安。”
说完，可能觉得沈归渡并不会记得她的名字，又换了一种说法：“我是刚刚接受您资助的学生。”
沈归渡没有出声，赵今安继续说：“我找您有点事情。”
沈归渡的声音平静无波，“什么事？”
赵今安：“您给我发的资助金是一万二，我找别的同学问了一下，他们都是两千，所以我想跟你核实一下，是不是您这边弄错了？”
沈归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沈星灿一眼，沈星灿依然保持着双手合十的架势，用口型说：“求求你了小叔……”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沈归渡像是受不了似的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沈归渡才回答赵今安：“没有错，多出的一万是我私人资助你的。”
像是对这个答案异常意外，赵今安：“啊？”
沈归渡一本正经的胡扯：“我对接受资助的学生做了大致的了解，觉得你的情况最为特殊，你品学兼优，而我在此之前也有选择一名学生作为特殊资助对象的打算，所以，就选择了你。”
他说得一板一眼的，赵今安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喃喃：“这样啊……”
沈归渡依旧用正经到不行的语调说：“事先没有告知你，是我们考虑不周。”
赵今安连忙道：“不不不，不是……”
沈归渡：“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今安：“没有了。”
沈归渡：“好的，那么，再见。”
赵今安在那边急急道：“等等，沈先生。”
沈归渡：“嗯？”
赵今安正了正嗓音，郑重说道：“谢谢沈先生。”
沈归渡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说道：“再见。”
电话挂断，沈星灿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沈归渡侧过头看向他，嘴角挑起一点说不上什么意味的笑，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是一个这么有同情心的人。”
没错，赵今安手里多出的那一万块钱，是沈星灿请求沈归渡额外加上去的。
仪式开始前，沈星灿和赵今安周楠她们分别后原打算回宿舍，他给沈归渡打了个电话，得知沈归渡今天来学校竟然是代表沈氏给贫困生颁发资助金的。而他刚刚得知了赵今安的情况以及赵今安也是受资助的贫困生之一，所以，他就兴起了一个想法。
校园内有取款机，他取了一万元现金，匆匆去找沈归渡，然后，把那一万元塞进其中一个信封里……
面对沈归渡审视的目光，沈星灿说：“小叔你不知道学姐她有多惨，她都快吃不起饭了。”
沈归渡微不可察的嗤笑了一声，问：“她告诉你的？”
沈星灿点头。
沈归渡：“你倒是好骗，什么话都信。”
沈星灿：“学姐不会骗我的！”
沈归渡没有理会他，轻哼了一声，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们学校穷困的学生多了，你的善心为何单单给她自己？”
其实，不能怪沈归渡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沈星灿和赵今安之间的关系探究，因为在他看来，面对赵今安时的沈星灿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竟不知道沈星灿还会关心别人的疾苦。
沈星灿却道：“因为学姐是我的朋友啊。”
沈归渡的目光依旧带着审视，问：“只是朋友？”
沈星灿坦坦荡荡，“不然呢？”
沈归渡看了他片刻，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沈星灿的电话又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人：学姐。
喜滋滋的正要接通，一只修长的手把他的手机抽走了。沈归渡也看到了来电人，手指按下接通键，然后又按了免提。
他把手机递还给沈星灿，眼神好像在说：不是说只是朋友吗？接吧。
沈星灿：……
电话里，赵今安把方才的事跟沈星灿说了一遍，末了，说：“你小叔一向都是这么吓人吗？我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冷气。”
沈星灿：“呃……”
旁边，沈归渡轻哼了一声。
赵今安：“诶？你身边有人吗？”
沈星灿：“啊……没有没有，刚刚是我在清嗓子。”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赵今安似乎也没有再怀疑什么。两人又聊了一些，都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
回到江城别墅，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付锦锦在，最先看到了沈星灿与沈归渡。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欢快道：“灿哥哥，小叔，你们回来了？”
然后，又有一人从付锦锦对面的沙发上站起来，视线投到沈归渡身上。那目光似乎含着殷切的思念，自沈归渡出现，她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年纪和沈归渡不相上下，穿着得体的套装，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她的视线胶着在沈归渡的脸上，喃喃道：“阿渡……”
柔肠百结的一声低唤。
沈归渡没有应声，沈星灿却惊喜道：“南樱姐！”
女子名叫周南樱，是沈家世交周家的独生女。周南樱与沈归渡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他们高中起，她对沈归渡的那点心思在沈周两家就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沈星灿调笑：“南樱姐眼里只有小叔，对我这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周南樱这才看向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说：“星灿，好久不见了。”
沈星灿：“好久不见！”
周南樱又道：“每次都要纠正你，你叫阿渡小叔，为何要叫我姐姐？”
沈星灿笑说：“不叫姐姐叫什么？难不成叫……婶婶？”
他有意插科打诨，周南樱愣了一下，随即面颊上浮现一丝红晕。付锦锦看热闹不嫌事大，咯咯咯的笑。连沈元德都被逗笑了，只有当事人沈归渡，微微蹙起眉心，沉声说道：“星灿，乱说什么？”
沈星灿闭嘴，偷偷吐了吐舌头。
之后落座，沈归渡才与周南樱说了第一句话。
“怎么来江城了？”
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就是一个寻常的问句。
周南樱的目光黯淡了一点，说：“得了一套茶具，想着给沈老送来。”
沈归渡是沈元德的老来子，周南樱的父亲其实和沈星灿的父亲沈南山年岁差不太多，所以这就导致周南樱称呼沈元德为爷爷也不是，伯父也不合适，最后，就称呼沈老了。
她说完，抿了抿唇，又补充了一句：“好多天没见你，也想着来看看你。”
沈归渡已经来江城有一阵子了。
周南樱这句话，但凡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其中包含多少欲说还休的情感，但是，沈归渡并不做回应，好看得过分的脸上，连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无。
周南樱默默叹了一口气。
之后，几个人又聊了些寻常话题，天色已经晚了。
沈元德对周南樱说：“事先不知道你要来，所以也没有提前收拾客房，你看……”
他有些难以启口，毕竟人家大老远的来了，怎么说让人家去住酒店的话呢。
付锦锦道：“没事没事，可以让南樱姐跟我挤挤。”
她因为时常来沈家，所以这里有她固定的房间。
周南樱知道自己来的唐突了些，说道：“沈老，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订好了酒店。”
她主动说出来了就好办了，沈元德点点头，说：“好，先在酒店将就一晚，明天让管家把客房收拾出来，再来家里住。”
周南樱笑笑。
沈元德又说：“时间也不早了，先去歇息吧。”
说完，他看向沈归渡，接着说道：“归渡去送一下南樱。”
沈归渡起身，对周南樱说：“走吧。”
周南樱跟着他一道出门。
两人驱车往周南樱定的酒店去，沈归渡开车，周南樱坐副驾驶。周南樱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说：“好多年不来江城，这里变化还挺大的。”
她家在京城，只在高考完那年的暑假来过江城一次。
沈归渡专心开车，没有出声。周南樱继续说：“阿渡你明天有事吗？能不能带我到处逛逛？”
她说这话的时候，殷切的注视着沈归渡的侧脸，而沈归渡目视前方，似乎对她的视线毫无所觉。
“明天有事要忙，你想逛的话我派司机带你。”他说。
周南樱“哦”了一声，明显对这个答案很是失望。
“还是算了。”她说，“我让锦锦和我一起吧。”
沈归渡无所谓道：“随你。”
周南樱又默默叹了一口气。
气氛安静了下来，车子就这样行驶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周南樱打破沉默。
“我听沈老说你今天去学校参加了一个资助仪式？”
沈归渡：“嗯。”
周南樱：“大学吗？”
沈归渡：“嗯，江科大。”
周南樱：“真好，想起我们读大学的时候……”
她的大学是与沈归渡一个学校，她正要畅谈回忆，沈归渡却出声打断了她。
“到了。”他说。
周南樱看着眼前的酒店大楼，只能把未说完的话收了回去。
车子停在酒店门外，周南樱解开安全带，看向沈归渡，一副有话要说却难以启齿的样子。
沈归渡看她迟迟不下车，问：“还有事吗？”
周南樱一咬牙，向他发出邀请，问道：“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沈归渡向她看过来，眉心微微蹙起，良久，他说：“太晚了，不方便。”
至此，周南樱的目光彻底黯淡了下来。
那句邀约似乎已经是她的极限，她再也说不出更加大胆的话，推开车门下车了。
沈归渡也未做逗留，随即重新启动车子离开，留周南樱站在酒店大堂门口，看着远去的轿车，委屈得眼里浮上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