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45
二百年后……
海上飞来一位红衣红发的神人,高高立在海面上空,声如洪钟,传入海底“九头相柳,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那深海之处,只见一头无比庞大的九头白蛇盘踞于底,因为那一句声响,他一双双蛇眼微微睁开。
是谁在叫他?他野兽的本能让他迅速地意识到此人功力远在他之上,可是他九头蛇哪里会是怕事的人?只见他一个翻腾,化为人身窜出大海,才看清来人。
“不知阁下是何人?唤我何事?”他白衣白发宛若天人。
那红衣人看他一副不卑不亢模样,心中很是喜欢。“我来拿回我的东西……”说完,红衣人伸出手来,相柳心口一枚心形红色龙麟便脱体而出,向他飞去。
相柳大惊!
又听红衣人说道,“那丫头向我借护心麟于你,如今已200多年过去,我当初就和她说过只是借用,如今我拿了回来,也该把她的东西还给她,不知她如今何在?”
相柳一听,记起当初在赤水沙漠的事,幽幽道“她已灰飞烟灭于世间……”
“我当时就告诫过她,若得了我的护心麟,保了你,只怕她将来也无法与你长相厮守,没想到她无半刻犹豫,自己用三瓣桃花真身,与我交换。最后她体内只剩一瓣真身……哎,何必执着呢?”
他说罢也顾不得相柳一脸震惊,幻出那粉色的三片花瓣,交给相柳“你护好她真身,还有得救!”
听罢,相柳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当即伏身叩拜,“相柳请神人传授法术,救我夫人一命,无论要我做什么都任凭差遣。”
“那丫头对你情深意重,两世都与你缘分纠缠,若她得生,我也乐意,叫她再烤一次鱼给我吃……若那烤鱼的调料传授于我更好!”
相柳哪里听得他后面说的,只听清两世纠缠,心里急道“阁下刚说夫人与我两世缘分,不知是何意?还请明示?”
“我曾探过她的前世今生,知晓你二人的缘分,你还是自己看吧!”说完,他在空中施个法术,小夭的前世今生所有与相柳有关之事,一件一件浮现……
一世相识
海边望月
海底拥吻
海贝种蛊
身份突变
师徒授箭
海底疗伤
赌场问心
赤水抢婚
万箭穿心
冰晶药球
遗憾转世
深山寻觅
制丹割血
真身炼药
昆仑求神
章尾换命
……
一桩桩一件件,像把他钉在壁上的大锤,死死地穿透他的心脏,让他动弹不得,相柳眼含悲痛和后悔,一口鲜血吐出来……
“你如今还不是悲痛之时,那丫头心思澄明,一心为你,我几万年里也不曾见过这般痴情女子……”
相柳收拾心绪,也不顾及嘴角的血迹,“求天神传我救人之法!”他深深匍匐拜下。
“你以心头血浸泡她那三瓣真身,灵力每日浇灌三个时辰,待补齐六瓣真身,你种入沙土。每日再以三滴你的精血浇灌,待她出苗,成树,终有一日还会化身而来……”
“不知此法,多久可以幻化?”
“少则三四百年,多则千年万年,你可是怕了?”那红衣神人语气有些不好。
“我相柳一生何曾怕过什么人?什么事?”他一顿缓缓道“此生唯一所怕,便是她不再回来……”
“既如此,待事成之后,别忘了让丫头再烤一次鱼给我……”说完,消失无踪。
相柳得了方法,小心翼翼护着小夭三瓣真身,唤来白雕飞离大海,寻觅到那座岛上,那里果林百里,木屋几间,还记得那年月夜,两个人在树下的躺椅上缠绵悱恻……
相柳在岛上设一个结界,随后在屋内榻上变幻出一方归墟小玉鼎,以指为刃,取了整整一鼎的心头血,轻轻把三瓣桃花放入玉鼎之内,他才在榻上昏死过去……
待他醒来已是第二日,他无片刻休息,双手聚集灵力源源注入鼎中花瓣,如此这般,每日三个时辰,终于在九个一百四十六日里,补齐了六瓣桃花。
相柳捧着那晶莹剔透的粉色桃花,心中很是欢喜,他轻声道“小夭,我们离成功又近一步……”
他在院中选了合适的地方,把桃花深埋入土,又滴入自己三滴精血,精血入土即散,只觉那片土地缓缓吸收精血能量,有浮光隐隐闪现。如此,相柳每日除了滴血看护之外,开始在林中采集各种鲜果酿酒,又埋在各个大树底下。
他每日做完这些又去海底打捞一些珍珠、珊瑚在屋里摆设,又雕刻一些娃娃,制几支精致的发簪。终于在九个九十九日看到土里开始冒出一株桃树小苗,如此一步一步坚持下来,又在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日时,那棵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大树繁花似锦,季春之时枝丫上开满了桃花,岛上海风一吹,桃花如雨在林子里、海面上飘散开来。
相柳天天坐在院子里看着它,陪它说话,“小夭,桃花酒我都酿了有三百瓶了,你还不打算回来喝么?”
“那青梅酿的酒,有些酸涩不太好喝,我只制了十五瓶就不再制……我想你也是不太喜欢的。”
“不过那桑葚酒还可以,酿了也有一百多瓶,等你回来若是喜欢我再酿一些。”
“梅花酒酿了有五百二十瓶,你若喜欢,以后再酿……”
“毛球很想你,当然也想你做的小鱼干。”
“我去看过烈阳、獙君,他们都好,说若你回来还要去玉山上看他们。”
“烛龙又来催了几回,问你什么时候给他烤鱼?问你要那烤鱼的秘方。”
“你哥哥已过世,侄子帝喾继位……你二哥三哥前些年也已过世……如今倒只剩下你妹妹阿念还在。九黎也只剩五叔老人家了……”
“左耳和苗圃两个在轩辕城白帝打铁铺里做营生,白帝和黄帝都已不在……”
“小夭,以往我一个人时习惯了孤寂,可是自从与你相识后,我就开始期待两个人不分离。”
他一个人对月饮酒,一个人自言自语……
有时又深深看着那泛着红光的桃花树,那里枝丫粗壮,若是可以架一个小屋在上,躺着肯定舒服,相柳想着嘴角竟发出笑声来。
有时又听他问“你割下真身时,如何能忍下那些疼痛?你不是最怕痛么?”
“原来你的箭术竟是我教的?你瞒得我好苦!”
“你有两世记忆,而我只有一世,若不是烛龙告知我,我岂不是亏了?”
“海底37年,是我那世最快乐的日子……”
“赤水抢婚,哪怕没有涂山璟,我也是要去的!”
“你恨我么?我那样对你……”
说完他眼里泛起湿润,咽下一大口酒,睡在桃树底下,任海风拂过,任林中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