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5解心结
05
次日午后,当小夭在院子的躺椅上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三个脑袋围着自己,除了相柳,不是阿獙和烈阳是谁?千年不见,他们二人看着除了更俊雅飘逸,风姿卓绝,其他竟是一点没变。
“你们......”小夭后面的话却被自己咽在喉里,发不出来。
二人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赶紧稳住她“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烈阳的嘴是一点情面也没给她留。
她起身左一边,右一边挽住二人的手臂,“没想到还能与你们再见......”她由细细地抽泣,渐渐有些收不住变成大声的哭泣,眼泪都擦在二人的衣袖上,也不管他们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相柳知道,这劫后重生的相逢对小夭是多么重要,也不拦着她。只在院子里的桌上摆了好酒好菜,“大家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相柳扶着小夭坐在身边,阿獙和烈阳坐在他们对面。
“小夭,你都不知道当时传来你二人魂归天地的消息,阿獙在玉山鬼哭狼嚎了整整一天一夜,白芷劝也劝不住他,最后干脆施了法术让他晕过去才算了事。”烈阳忍不住打趣。
阿獙也不示弱,“你还说我,是谁一直在玉山疯飞嚎叫了整整七日,当时我们都以为你受了刺激怕是好不了了,变得疯魔痴呆。”
小夭和相柳对视一眼,眼眶都有些发红,还好今日还能再重逢。
“来!为今日干一杯,为有你二位知己干一杯!”小夭举起酒杯一口喝干,几人同饮。
“直到四百年前,相柳来玉山告知我们你的事......”阿獙叹一口气,“总之,如今你回来了,你们都好好的,还有了孩子,我和烈阳也再无遗憾,想必你师父在天有灵,也放心了。”
“多谢二位牵挂!”相柳抬手举杯,一饮而尽。
几人吃了一场,也聊了这些年各自的境况,天南地北的趣事,到了日落西山,阿獙和烈阳准备告辞。
阿獙抬手变幻出九十九坛玉山桃花酿、九十九瓶万年玉髓,“这是白芷让我带与你们的,她如今是王母不便下山,说她这个做师姐的,希望你生产之后,一家子去玉山小住,让那孤冷的山头再热闹起来,再给她讲讲你们的故事。”
小夭听罢,笑起来“没想到我这师姐,还是个有趣的人,如此妙人却成了王母。烦请回去代我转达,礼物我收到了,十分感谢,待我生产完,必定携夫带子一同前往与之小聚,把我们之间的故事说与她听,只要她不嫌我聒噪就成。”
阿獙又变幻出一双九转龙凤佩,递到相柳手中,“这是我和烈阳的一点心意,贺你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苦尽甘来。待孩子出生,我们还有贺礼!”
小夭和相柳对视一眼,微微向二人行礼,“多谢二位美意,我与小夭定不负所望,长长久久,不离不弃。”
说罢,二人离去不提。
“相柳,我此生圆满了......”小夭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静静地躺在相柳的怀里,无论天地何种景色,只要他们在彼此身边,生命就很可贵。
相柳听她一说,心下柔软起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如此,就满足了么?”他掏出高辛王姬的信给她,“这是你妹妹写给你的。”
小夭惊喜接过玉简,“没想到.....”她泪眼蒙眬,“今日的好事是一件接一件么?”
展开玉简,只见阿念那熟悉的一列列娟秀小字。
“姐姐,重来一世,阿念心中欢喜。往事不堪回首,可妹妹仍有话说,你与姐夫去后,哥哥常常发呆,我们都知道哥哥在思念姐姐。
哥哥曾对阿念说,是他的执着和自私害得姐姐走上了绝路,你曾问他‘哥哥心中装得了天下百姓,如何装不下一个妹妹?’
哥哥说天下若有后悔药,他宁愿一生都只把你当成他的妹妹,也不至于早早地就与你天地分离。
姐姐,阿念只求你原谅哥哥吧!待日后我与他相聚,也好安慰他一二。
哥哥走前,颁下政令,天下神、人、妖平等,取缔了所有的死斗场,九黎也再不是奴籍,天下一家,共尊一主。如今世道太平,再无战事,你与姐夫,还有我那即将出世的侄儿,想必是会有千千万万年的幸福日子。哥哥说,只有他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妹妹,他也做到了对不对?
还记得与父王、姐姐海边烤鱼的日子......如今也只剩阿念与姐姐,盼姐姐与姐夫幸福美满,我在五神山等姐姐一家再来抓鱼吃。阿念”
小夭看罢,泪如雨下。她能重来一世,心里只有爱,哪还有什么恨?就算曾经有过,也早已放下。她靠在相柳怀里,打湿他的衣襟,又昏昏沉沉入睡,只是这一夜她仿佛看到自己与颛顼、阿念三人从前在一起打闹的样子,父王依旧在旁笑看不语,一夜的美梦!
日子过得很快,小夭看诊,相柳写方,二人配合默契。小夭的口碑渐渐传了出去,来看诊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有了孕妇的模样,只是一张脸多了些成熟妩媚的风姿,更令人神往。
这一日午时,相柳外出为小夭去买一份酥饼,她一人坐在诊台上翻阅医书,此时回春堂里来了一人。
那人背着光,长身玉立,一袭青衣风度翩翩,气质清雅。小夭与那人四目相对,一时仿佛时光回转,那人声音柔软“小夭!”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好像旧人。她不禁脱口而出“璟?二哥?”
她起身,走出诊台,站到来人面前,才发现那人只有七分像涂山璟,心里说不出地失落,“请问阁下是?”
“在下涂山无悔。”他抬手行了一礼。
小夭看此人不过五六百岁的样子,却成熟稳重。“不知阁下,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我叔父涂山璟在过世前些年,族中长老商量把我过继为子,是以最后几十年是无悔侍奉父亲到临终。父亲缠绵病榻,榻前挂一女子画像,便是......夫人的样子。”他看一眼小夭微微隆起的腹部说道,“那画像是父亲亲笔所画,如今看来,真人倒比画像更胜三分。”
小夭听罢,心里涌上些许感伤“二哥,走时痛苦么?”
“父亲乃是心病,一生未娶。”涂山无悔深深看进小夭眼里,“我的名字便是过继时父亲为我而改。”
说罢他幻化出一枚白色狐尾状玉玦,放到小夭手中,“父亲说,此玉玦既已送给你,就没有收回的理由。当初你救他一命,便是我涂山家的恩人,如今再遇夫人,便了了父亲的心愿,还如父亲当初定下的规矩,再许你三个愿望,凡大荒内所有涂山家的产业,出示此玉玦,无论数量,均按需满足夫人要求。”
不知何时,相柳手里拎着一包饼站在了涂山无悔的身后,小夭心如雷鼓,干笑一声,不敢看相柳,只把手中的玉玦又塞回那人手中“这已是上一辈的事,你父亲已还过恩情,不必再如此。”
说罢,脸上堆起笑脸,从那人身后拉过相柳的手,为他介绍“这是我夫君相繇。”那涂山无悔看一眼跟前白衣白发、纤尘不染的俊美男子,微微行了一礼。
小夭接过相柳手中的饼,主动为他介绍到“这是二哥的儿子。”
“在下涂山无悔。”对方彬彬有礼。
相柳一听,只觉得这名字起得有些刺耳,眼里冷淡,嘴上却勾起一丝笑意,向那人点点头也不回礼。
“夫人,此玉玦用与不用,你自行决定。作为晚辈,有责任为父亲了却心愿。夫人既与父亲义结金兰,想必兄妹情谊还是在的,此玉玦就当个念想罢了。夫人心慈,应当不忍拂了自己兄长的心意?”
涂山无悔把玉玦递出,小夭看看他,又看看相柳,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倒是相柳替她接了过来塞回她手中,“二哥人已不在,既是他的遗愿,你收好便是。”
“在下告辞。”那人说罢也不逗留,爽快离去。
只留下小夭和相柳二人大眼瞪小眼。
“我可是还给他了,是你又接回来的,可不许生气!”天知道小夭此刻心里有多没底气。
“我生气了么?”相柳那似有若无的笑,看得小夭直发毛。
她心绪一转,笑嘻嘻道“夫君才不会生气,我夫君是全天下最大气、最英俊的男人,是小的我心胸狭隘了,嘿嘿!”说完她把手里的那块玉玦胡乱塞到柜子底层,这样总算可以了吧?
相柳看她一副做贼的模样,很是好笑。抬手一挥关了前门,搂着她狠狠吻住,自从她显怀后,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晚上除了抱抱她,亲亲额头,还要等她睡着了自己去院内吹会冷风才上榻休息。
今日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还以为那人又活了过来,心中闪过一阵慌乱,才知道自己有多醋。又听到那人的名字,更是没由来地气。这个吻像是惩罚她,也像是惩罚自己。
他扶住她的后脑,右手轻轻牵起她的手,她一如既往的娇嫩甜蜜,二人已经好几月未曾缠绵,这个吻真是要命,小夭哪里抵得住他的这番撩拨?整个人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不断......她好想要他,怎么怀有身孕反而更想要?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又有些担心。
“相柳......”
她的一声娇吟,瞬间把他惊醒过来,差点要坏事。他的唇离开她的身体,默默把头抵在她的肩头,生生压住自己的欲望,待二人都平静下来,他在她的小脸上轻轻一吻,声音喑哑地安慰“现在还不行,待孩子生下来再补偿你!”
小夭满脸通红,一双大眼羞涩地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