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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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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客索从打开车门到顿住只持续了片刻。

但对于哥特拉斯的首席管家而言,这是一个近乎多年白干了的迟疑——

即使对安保水平没有绝对的自信,眼前的场景也足够荒谬。物品、礼服、甚至连小憩的毯子都还在,车上还残留着睡熟之后滚出的人形,但银就是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不是普通的绑架,阿克索判断道,甚至,他没办法定义为是不是绑架,因为不但没有留下讯号,也没拿走钱财。

不涉及到金钱,这对于哥特拉斯来说是最危险的情况。

“封锁港口吧。”微顿后的管家推了推单边眼睛,沉重地叹了口气。

哥特拉斯在命令中逐渐熄灭了灯光。

整座原本堪称璀璨的城市,像是被藏在深渊里的巨兽的口吞没,变得更加诡谲了起来。

而一家原本就没有亮光的仓库下面,在昏暗中变得更加昏暗了下来——

哥特拉斯这样的地方很罕见,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很难有地方废弃下来,偏僻得近乎显眼。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地方很适合好好睡一觉。

从昏暗中醒来的银有一种奇特的愧疚感。

不是社畜认命了,她在心理解释。作为从前一天能睡二十六个小时的存在,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健康作息,只是记忆的断层提醒到,她现在应该出现在答应阿客索的那个无聊的宴会里——

或者是没人敢喊她下来的车上。

而不是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的昏暗当中。

盲人派对吗?

但眼前是失明都没有办法解释的情况,印在银视网膜上的黑暗纯度超过了常理,几乎将意识都席卷进去,同时银试图动了动手,确定自己失去了四肢的掌握权,好像僵死在了躯壳中。

僵死在了躯壳之中。

几乎让人有点恐慌了——

但好像是特意留给她的一样,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哒、哒”规律的轻扣,像恐怖片中常出现的,规律带着威胁,意味着危险的反派正在靠近的声音。

这声音极像打火机盖的声音,但银还是敏锐地分辨出了材质,如果没搞错的话,所以没搞错的话,那应该是她们家文件夹特有的声音,也没几家别的公司能用哥特拉斯产区这种贵金属做办公用品。

所以一瞬间,银又有点茫然。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办公室里的纪念品,又把她绑了,但是不过凭借着这么一点声音微弱的互动,她总算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

现在的情况还不算灵异,还有最后一种情况可以解释。

“念。”

可恶的念能力。

银不知道她还要被“念能力”这种东西坑多少次。

在猎人的世界,人人都想得到更强大,更稀有的念能力,但作为天生念能力者,银和念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了。

在她早早就拥有了念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念的危险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最危险的念分解过了。最后在她需要念的时候,念能力却已经在席卷中开始走向失控。

她一直在学习如何和念相处。

困难到甚至有过自暴自弃的想法,放弃这种天生具有的东西,做一个普通人。

和大多数按部就班掌握念能力的人来说不同,念对她而言并不太像属于身体内部的能力,反而更像是周遭随时会失控的自然灾害。

只不过是她因为习惯了所以更抗灾而已。

所以她接触别人的念的时候总是有些好奇——

那些念能被控制得有理有据。

像绳索又像是水流,包裹着她没有流下一丝空隙,但奇怪的是银没有强烈的窒息或者勒痛感,如果忽视无法自我控制的恐慌,整个人就像陷入了柔软的棉里面。

她摆烂地感受了片刻,脑子有点放空——

她很小的时候好像被科普过如果被绑架要怎么做,虽然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三岁的时候就被灌输过这样的知识。

但隐约记得,如果被绑架的话,小孩子躺平就好,不要惹怒绑匪。

这个知识点跟后来在揍敌客获得的知识点完全相背,所以在幼年时期被灌输的本能和来自揍敌客的教导里犹豫了片刻,缠绕着她的气流有些不耐烦地颤动了起来。

也没有谁告诉她如果绑匪不耐烦了该怎么办——

银僵硬地等待了片刻,那个缠绕着她的念却好像只是象征性地不耐烦了一下,就在极为靠近她的地方停留了下来,迟迟没有动作,昏暗里,竟然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这种微妙的气氛似乎激活了本来没有准备挣的银。

因为她觉得那个念似乎在鼓励她挣扎。

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荒谬的感觉,但银向来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所以,她不是很强势地从指尖生出了一股细细的念,试探性和包裹着自己的念对抗了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那股强势的念能力却几乎放任地,任由她的念能力向前探索,她前进一步,包裹着她的念能力就退后一步。

于是银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蝉蜕的昆虫,一点点从包裹着自己的卵里剥离了开来,从手脚渐渐舒展向上——

像是从新生中醒来,快解到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危机感了。

“是大哥吗。”尽管昏暗中什么都看不到,银还是在这种熟悉的互动中察觉到了这股念能力的主人。

只是还有些茫然的,她本能地做出了一个伸出双手的姿势。

从伊尔迷的角度看来,那如同在索取一个拥抱。

捂着她眼睛的念还没有完全地褪去,伊尔迷黑色的念远远看上去像是个半褪的黑色眼罩。

这也使得眼前的场景更像是绑架现场,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只是被绑架的对象显然没有太多自觉,伊尔迷没有回应银如同索取拥抱的那个动作,但还是下意识地接住了从念的包裹中跌落的银,于是他手上抓着的金属文件就散落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

纸质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在空中极有存在感的扬起,好像慢放的镜头,也让银看清了这是哪一份。

她心跳漏了一拍,发现自己依然被控制在伊尔迷的范围内,身后是紧贴的是强,面前是虽然没有再抓紧她,却极为有存在感的监护人。

而且她的监护人好像有点不高兴。

但又和以前不太一样。

伊尔迷的情绪不动声色却强烈,在戣他们的形容当中,大哥是有点恶劣的,他其实最清楚自己要什么,在你还在揣测的时候,他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甚至他不会用那种存在感很强的方式从你身上得到而已。

但是银却在这瞬间感觉到,伊尔迷好像有点不理智。

似乎这一刻他好像也没有决定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们近乎没有目的的在对峙。

银回忆着。

她感觉自己离开的时候已经尽自己所能地把关系处理和谐了,没有吵架,写了信件,连房间都大扫除了一遍,所有安排好之后她就用极为富力士特色的方式离开了,虽然这次她真的不是刻意逃避。

她只是来捞一捞金,顺便给自己放个假。

自我感觉关系处理得非常良好的银只忘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她并没有和家族正式的报备,一件事她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自己为什么需要休息。

指导者所说的后遗症再次爆发,再撑着发完疯的那口气松弛下来之后,她像漏气的气球,时不时就感觉到一些细小的念从身体里钻出,虽然并不致命,但被念能力坑了太多次的银,下意识地不想待在酷酷戮山。

就像是受伤了的动物有的时候反而会跑出巢穴一样。

所以接到金的信息后她没有太多犹豫的就赶回了哥特拉斯,不仅仅是来看金的热闹,也是想看看他那座神奇黄金岛上有没有控制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金没有提出太有建设性的意见。

他只是说可以拿着戒指,到教她控制念的老师那里去看一看。

因为要窝藏金,所以银也暂时切段了移动通讯,当然也没有和酷酷戮山方联系。她在关闭通讯前出现了短暂的心慌,但又很快自我安慰道,酷酷戮山的通讯本来就是应该是这种风格,单向的、一次性的,反而是她的固定号码比较奇怪。

再加上留好了大段的信件,银于是心安理得地断掉了这几个月。

但是伊尔迷一出现,她又有点恐慌了起来,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哪个步骤出了差错——

为什么会生气呢?

情绪明明应该在更早的节点爆发,或者在回来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展开,但是奇怪的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伴随着时间、距离的拉锯,慢慢蔓延到了不太能够控制的地步。

也许正如戣所说,监护人和被监护人之间缺乏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只要不谈谈就不太会好。

只是他们俩之间,谁都没有认为要先开始。

被监护人带着失控的念能力悄悄离去。

几乎被物品掩埋的监护人抬头看着天空。

在失去彼此音讯的几个月后,终于还是丢失了自己掌控下的监护人主动来到了哥特拉斯。

“三个月了。”银听到伊尔迷有些冷淡地质问道,“你不打算回家了吗?”

怎么会,她偷渡完金就准备回去了。

但顺着光线的移动,银看清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那昏暗中代表着些许不满地敲击声来自定时炸弹般的监护协议,尤金老板娘随手就丢给她了,让她自己全权处理。

但虽然长高了,本质上还属于监护期,从来没有拿到过自己归属权的银除了每天茫然地把它拿出来看一遍外完全不知道要拿这份协议怎么办。

虽然银怀疑这几十页的文件双方都没有完全看完,但它又正式过了头,不仅仅是从法律意义和家族约定之间的,银在上面还感受到了念能力的誓约——

她没太敢深究那究竟是哪双方签下的念的约定。

但看着文件上她幼年时随手印上的无根指印和根本认不出的字,藏在那股念能力流动下的时候,银只有些许绝望的情绪——

她甚至有点想等这份协议自动过期,这样她就不用自己去处理监护关系了。

所以她就把它放在了最靠近自己的位置。

但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文件被伊尔迷看到,再和前面几件事加在一起,从他的角度看来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电话卡拔了不接,留下了一封如同回不来般长的信件,甚至拿出了打官司用的文件。

即使银自己把这些事情联想在一起,也感觉是个很叛逆的,脱离一般的讯号。

她瞬间感觉有点共情了伊尔迷,又想到了误会的可怕。

幻境中的一幕还没有结束太久,之后的走向更是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倒塌般不接控制。

她本能地不想让一切重演,于是解释道——

“我没打算……”

她从来没有任何一瞬间打算和酷酷戮山分道扬镳,这也是她总是对这段关系无比小心翼翼到不敢处理的原因。

可是无论想说些什么,再没有说出口之前,只能被伊尔迷的轻哼打断——

“借口。”

他的目光让银吧唧一声闭上了嘴巴。

她觉得自己的监护人身上透露出一种懒洋洋地不满。

确实是不太高兴,但好像又不太想和她计较了。

银也不是第一次发挥失误了,好几次她都能让本来坐下来聊聊就能解决的问题发展成斗殴都无法善了。

不太相信自己表达能力的银闭上了嘴,想了想,小声地问伊尔迷,“那你看我的信了吗?”

她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太擅长现场发挥,但是情绪饱满地写了一个晚上的信,总有能准确传达想法的几句话。

银期待地看着伊尔迷,却看到他的表情从一直的冷淡,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写的内容了。

但是那封她连夜写完就丢在了伊尔迷桌上的信,她也说不清写的到底是什么了。

写信的时候完全凭借着饱满的情绪,写完之后她就赶紧封装扔到了桌上了。因为以她以前给戣写信的经验来看,再看一遍可能就失去交出去的勇气了。

所以她也无法保证这封信里面有没有太多的BUG。

大概是不致命的吧,银自我安慰道。

这封信引起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不过片刻后,伊尔迷最终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嗯。”他说,“我看了。”

连同那些被高高堆起的废弃物,他遭遇了原本独属于戣的待遇。

不讲道理的情绪扑面而来,一方面让人困惑,一方面却也让人觉得无法招架。

“所以你只留给我那封信吗?”伊尔迷问。

“诶?”

“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伊尔迷的质问引起了银的思考。

她感觉自己已经把能留的东西,都留在揍敌客了,几乎是净身出户了。

不过伊尔迷显然觉得还不足够,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哥特拉斯,银努力思考着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

她的表情映入了伊尔迷的眼帘,黑色的眼睛挣扎地凝聚,看得出来很费劲地在思考——

片刻后,伊尔迷放弃了这场提问,他把那双眼睛拧过来凝视。

“别想了。”

他伸出手,把还在纠结的银抱了起来道,“走吧。”

监护人之所以是监护人,就是有□□的权利。

并不告知哥特拉斯,也没有商量的流程了。

那份看似公平的协议上有着清晰的规定——

未经过允许离开范围的被监护人不能离开规定的范围。

未到达揍敌客毕业标准,监护时间可以被延长。

所以还在期待协议能自动过期不需要处理的银,还没有能够完全地意识到这样的一点。

揍敌客从来不签下对自己不利的契约。

他们永远掌握这最终释义的权利。

银并没有太长的反应时间,她已经被伊尔迷抱起,尽管今天的哥特拉斯没有一点灯光,但银还是在昏暗中辨别出了他们是去往了港口的方向。

港口沿岸,银辨认出了阿客索带着黑色制服的一群人看着他们的方向,尽管距离很远,但银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阿客索叹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伊尔迷捂住了她的眼睛,又再次剥夺了她的视线。

耳边有不同寻常的风速涌过,明明应该快到让人觉得危险。

但在原本有些许紧张的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慢慢放松了下来。

更浓重的黑暗中,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摊开了手。

她有些放弃地想,好吧,绑架我吧。

绑架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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