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少爷打工
哗哗哗…
周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又简陋的房间,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嘶!”他鼻子和后脑勺都很疼,自己还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
咔哒。
房间里另一扇门被打开,一股温热的水雾争先恐后地从里面跑出来。
握住门把的是只纤细匀称的手,指甲被修剪得圆润整齐。
周一使劲撑起上半身,眯眼仔细盯着门后,终于看清手的主人是谁。
“说吧,跟着我干什么?”
林碎还是穿着印着可爱猫咪的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头上搭着毛巾,湿漉漉的头发正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她一屁股坐在周一面前的椅子上,长腿上下交叠,翘了个二郎腿。
林碎头发上的水顺着脖子流入衣服里,刚洗完澡的皮肤被热气蒸得粉红,她胸前的衣服也被水滴打湿一小块贴在皮肤上。
缓缓流下的水珠与白皙透着淡粉色的肌肤肤互相辉映。
周一见此情景赶忙埋下头扮演鸵鸟,但耳朵尖尖的红晕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林碎见他如此剧烈的动作,还以为他想把绳子挣开,便开口提醒道:“别费劲了,你关节都被我卸了。”
“倒也没必要这么狠吧?”周一听罢苦笑道。
怪不得他浑身使不上力。
但林碎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她抽出手边的唐刀搭在周一肩上,移动手臂,刀刃缓缓靠近他的脖子。
刀被擦得很亮,反射窗外“大罗天”投影出的月光。
周一只觉得此刻拿刀对准他、眼底一片冰冷的林碎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女,她并不是要杀他,而是来拯救他的。
救赎他,逃离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
“那你说说,跟着我干什么?”
林碎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握刀的手渐渐使力,血液包裹着银刃流出身体,滴落在他衣领处绽开朵朵红花。
这人从博物馆出来后就一路跟着她,被她发现后还厚脸皮地蹭她的小电驴坐!
跟踪就跟踪,这么明目张胆的尾随林碎还是第一次见。
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尾随是看不起她吗?
脖子处的疼痛刺激得周一回神,他并不慌张,甚至扬了扬头把脖子全部展示出来,以便于对方更好动手。
“杀了我的话,可以把我埋在你家后院吗?”周一薄唇轻启,天生微笑唇的嘴角幅度愈发上扬,眼底笑意更甚。
“我包里带了长夜玫瑰的种子,来年你就可以拥有一大片玫瑰的花园。”
长夜玫瑰是“神罚”后出现的自然产物,生长于血肉之上。
传说只有最浓烈的爱与恨才能滋养出最美的花,而背叛誓言的人会被长夜吞噬灵魂,永不安息。
因此,它还有个鲜为人知的名字“斯提克斯之吻”。
少年在表达自己最灼热赤忱的感情,只是吐出的话语过于渗人诡异。
林碎不回答,站起身走入厨房,出来时手上端着一个铁盆
“你干啥?”
在博物馆里被浇了水,出来后蹭坐林碎的小电驴吹了风,还没来得及洗澡的周一现在莫名其妙又被泼了一盆水,他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林碎单手手指勾着盆子边缘,居高临下地盯着周一,看到他的狼狈样好心情地勾起唇角,道:“看你身上有点脏,给你去去油。”
没反应过来的周一眨巴眼睛,点头道:“噢噢谢谢啊,你人还怪好的嘞。”
周一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不再搞怪,“我想雇佣你帮我找个人。”
冷水冲淡了周一脖子上流出的血液,一头红发也被淋湿耷拉在额前,他终于说出自己此举的目的
林碎翻了个白眼,转身把铁盆放回厨房,出来后再次坐回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没空。”
“一个亿。”坐在地上的周一说出自己的条件。
“你在侮辱我?”
“五个亿。”
“。。。。”她内心居然可耻地动摇了
“十个亿。”
哐当。
林碎耳边一道红光闪过,她手里的刀掉落在地。
刚刚还盛气凌人地坐在椅子上,下一秒一个滑跪就出现在周一身边,左手半搭在右手手掌上,笑得一脸谄媚。
“AUV~少爷,您怎么坐地上了?这地多凉,可别把咱家少爷这身子骨给凉坏了,老奴这就给您解绑。”
林碎一刀割开绳子,被束缚的周一双手软趴趴地垂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手,又看了看林碎,瘪起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忘了忘了,瞧我这记性。”林碎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给人手脚关节卸了。
又赶忙重新把他的关节给按上,一边按一边不好意思地假笑道:“报一丝啊报一丝啊,你知道的,我一个弱女子,这都是为了自保。”
周一动了动手腕,这下全身都恢复了正常。
他听到这番话,回想起此人在博物馆里徒手拆铁门的场景,说她能单刷异化区他都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随即满脸痛苦地点点头,他不敢有异议,眼前人是真能捏爆他的狗头的。
周一询问得到林碎的账号后,他点开自己的光脑,手指轻触,从自己账户上划了一笔钱过去。
“两个亿,定金。”周一起身走向浴室,他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和衣服贴在身上挺不舒服的,“借用一下浴室。”
林碎脸上瞬间出现了满意的笑容,盯着光脑界面目不转睛,只摆摆手表示随意。
她看着自己账号余额多出的几个零,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好像有些不妥,便极力压制自己快要飞上天的嘴角。
衣服脱到一半的周一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干净整洁的换洗衣物,出声喊道:“对了,我衣服都湿透了,你可以出去帮我买套衣服回来吗?”
林碎听见浴室水声,本着“给钱就是上帝”的原则,随口应了一句,便转身出门,骑上小电驴,朝着最近的夜市开去。
她骑着小电驴,油门直接拉满,周围的景象不断后移,她感受风从耳边掠过。
刚才本来是想一刀了了结他的,只是公司不知为何在那一刻给她传达任务说先暂时不要杀周家少爷。
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才改变主意的!
绝对不是!!
公司也在监视她,通过她耳朵上的通讯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林碎甚至有时恍惚间觉得自己这样很像养殖场里待宰的羔羊,反正两者耳朵上的记号含义都大差不差。
抵达市场后,她也不管什么样式,报了大概的尺码,胡乱挑选一套便付钱走人。
反正他也就只穿一会。
回到小房子,停好车的林碎一开门就看见一个光着膀子、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的男人正坐在靠背椅子上研究她的唐刀。
林碎挂在手上的袋子哗啦一声落地,她握紧拳头大步向前,抬手一挥。
周一还没来得及抬头查看自己面前突然笼罩住的阴影,头顶一声闷响,松开握着刀的手捂住了被打的地方。
“嗷!干嘛又打我?”
林碎眼疾手快地接住将要落地的刀,沉声问道:“谁让你碰它的?”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周一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好奇嘛,这把刀很重要吗?我错啦~别生气啦。”
重要……吗?
林碎盯着手里的刀,被她擦得蹭光发亮的刀身上面还可以模糊地映照出她的脸。
透过唐刀她仿佛还能在上面看到某个对她来讲十分重要的人。
那人的眉眼带笑,她眼下该是有痣的,嘴角弯曲的幅度向来不大,她很漂亮,只是常年喜欢穿素色的衣裙。
林碎真的快要记不清她的脸了。
片刻后,林碎叹了一口气,收起刀放在桌子上。
“好了,跟踪我的账算完了,现在该算算你搭我车、用我的浴室、还有我帮你买衣服的账了,五十万,概不赊账。”
“噢对了你还有你身上的浴巾。”
“你这有点太黑心了吧?”周少爷被穷鬼的狮子大开口小小震撼了一把。
“我黑心?是我求着你坐我车的?而且这是我唯一的一条猫咪浴巾!你跟踪我一个弱女子我没让你赔付精神损失费都算不错的了。你觉得我黑心?去局子告我啊!”
被一通指指点点的周一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稀里糊涂地就转了钱,抬头就看见林碎盯着他看。
“哼哼~小爷的身材好吧!今天可便宜你了!”周一叉腰仰头,一副自豪样,鼻子都快戳到天上去了。
林碎一双白眼都要翻到脑后了,一脸嫌弃地说:“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有什么看头。”
说罢转身回去捡起地上的口袋,塞到周一怀里,催促他赶紧去换衣服。
周一拿出手里袋子里的衣服的标签,朝着林碎挑眉问道:“二十九块九?”
“啊。”她一回来就看到这熊孩子擅自动她东西,情绪一激动都忘了这茬。
怪她,怪她没提前剪掉这玩意。
“你是不是有点太抠了?”
林碎抬头挺胸,一本正经地回道:“抠门怎么了?二十九块九的衣服不能穿啊?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少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林碎本人的善恶观就是,她永远抠门,抠下的每一分钱都可以还账,抠门的人都会持家,持家的人能坏到哪去,这就是她的善恶观。
抠门永存!
“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但你这个眼光…”
周一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骚粉色的上衣搭配绿色的短运动裤,加上他那一头红得刺眼的头发,活脱脱一整个移动警示牌。
“某人不是要当鸡群里最靓的鸡吗?”
林碎一边说着,一边用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周一。
“鸡王”本人则一脸生无可恋,无奈地摇摇头后,径直走到桌子另一边,拉开林碎对面的椅子坐下。
林碎也不再打趣他,时刻谨记打工人使命,跳回正题:“说吧,想找什么人。”
周一耸肩说道:“我不知道。”
“诶你他妈…”
林碎表示拳头硬了,这b孩子得揍。
“别打脸!”
周一被她打出心理阴影,身体条件反射地一缩,赶忙护住自己英俊的脸蛋。
咚!
周一只感觉到桌子一震,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袭来,林碎的拳头没有落到他身上。
好险好险,差点又要被揍了。
周一内心侥幸逃过一劫,再次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目前唯一清楚的线索就是:他一定会来找你。只要待在你身边,我就可以找到他。”
“找我?”林碎抓住了重点,她想不通周一要找的人为何又要来找她。
周一点了点头,一脸真诚,脸上就差没写着五个大字“骗人是小狗”了。
林碎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她是NPC?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虚拟游戏世界,而她是游戏人物,是新手村里面的NPC?
但这也不太对吧,哪家NPC开局欠债一百多亿?
真要是游戏世界,她得问问哪个天杀的写的剧本让她负债累累的?
“那行吧。”反正价钱已经谈好了,耍赖她就把他剁吧剁吧冲下水道。
林碎看着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她要准备睡觉了。
“请吧。”她走到玄关前拉开大门,朝还赖在她屋子不走的周一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赶快滚了。
周一脑子突然转不过弯,不太明白眼前人的举动,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林碎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想睡我这里啊?”
周一把问题抛回去,企图用自己的惨境唤醒对方的良知:“那不然呢?这么晚了,你让我走回去啊?”
“十万。”
很可惜,他赌错了,林碎没有良知。
“成交。”周一现在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转账了,钱划到林碎账上后,起身走向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
“诶等等,你睡地上。”林碎出声阻止道,指指周一再指指床,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她可没那么好心让人睡她的床。
“十万我连床都不配睡?”
林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从一个大箱子里翻出一张毯子铺在地上,表示这就是他今晚入眠的床铺。
在周一再次被她的抠门震惊得回不过来神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钻进床上的被窝里,用被子盖上头,把自己全方位包裹住。
她要在他再次提出自己的疑惑前睡着!
至于她一个单身女性的房子里留下一个陌生男性的安全问题嘛……
林碎一向觉浅,周围就算只是稍微有点动静她都会惊醒,所以她完全有自信在周一可能趁着她睡着时做任何事情前将他反杀。
周一站在原地看着床上裹成一个蚕蛹的林碎,轻轻笑出声,用林碎听不见的音量轻声开口道:“逗你的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