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鸟
铁匠大概去找敛王留在宁国都城里的人去了,谢姊衣坐在屋内的床上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铁匠回来,干脆躺在了上边了,她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自从穿越过来,就没赶过这么多天的路程。
又是梁王,又是敛王,谢姊衣这五个月可谓是过得风风雨雨。
谢姊衣对梁王和敛王都有用,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谢姊衣放心地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
天将黑时,铁匠终于赶了回来。
谢姊衣已经做好了再次骑马回去的打算,没想到这铁匠倒是想得周全,还雇了一辆马车过来。
铁匠将马拴在铺子外面,到了谢姊衣的身旁,“你若想在这里歇一晚再走也可。”
谢姊衣道:“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去,这就走,多谢你帮我找来一辆马车。”
铁匠想提醒这小姑娘在回去的路上小心梁王的人,又怕吓着谢姊衣,所以话间说得含蓄道:“以往来送信的人中倒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小姑娘,我可提醒你,遇到梁王的人就赶快跑,别像以前的人一样……”铁匠边说边挤眉弄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表明了回去的路途有多危险。
谢姊衣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她本就将计就计借着令羽将她送到了宁国,按照敛王所说,他在宁国的暗线基本被一心夺权的梁王挖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全部暴露,只能派谢姊衣去送信,毕竟梁王做梦都想不到,他早就控制了谢姊衣的家人。
由谢姊衣去送信,不仅不会有人阻拦,梁王还会好好的将谢姊衣送到宁国。
谢姊衣上了马车,铁匠找了镖局的人,谢姊衣的马车会跟着镖局的人一路回到煜国地界。
临走前,铁匠递给她一封信,要她务必送到敛王手上。
果然如铁匠所言,回去的路上并不太平,又是遇到马贼,又是遇到强盗,谢姊衣一波三折地回到了煜国。
敛王的人并没有放谢姊衣回嘉仪郡,又一路乘着马车直奔京城。
京城,皇宫乾元殿。
梁王万万都想不到姜檐竟然违逆他的命令私自行动,虽然气极,但自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王干脆将一众官员骗进了宫中,暗中让自己的人潜入皇宫,打算顺应姜檐的计策逼宫造反。
一众大臣进了宫却在天黑后还被以各种理由留在宫中,他们在朝堂上为官数载,自然知晓这是有人起心思了。
众朝臣是被一个太监以敛王的名义召进宫的,所以一时矛头全都指向了敛王。
大殿内,梁王装得义愤填膺,“敛王,你还有何言所辩?”
敛王端站在侧,笑道:“哥哥何出此问,自圣上驾崩,本王哪一日不是为朝廷尽心竭力?况且今日朝臣进宫,不是你派人以为本王的名义召进来的么?”
“胡说八道,”梁王嗤笑一声,没有再理会敛王,对着众朝臣道:“嘉仪郡姜家,众位可还有印象?”
何止有印象,那可是一桩冤案,幕后黑手就是敛王,虽说嘉仪姜家三房并未有多无辜,但确实罪不至全家,梁王心善保下了姜家的嫡出小公子姜檐,这才免于满门被灭。
梁王道:“我们的这位敛王勾结敌国,还与宁国大王有所牵连,意欲谋反,且先皇在世之时,就派人暗中给先帝下毒。”
臣子们闻言议论纷纷,除了敛王一党的人,其他人都在指责敛王心狠手辣。
这时殿外太监传话,说姜家的小公子姜檐到了。
梁王眉心一跳,看过去。
朝臣方才推了半天依旧紧闭的殿门此时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殿门外阔步踏进,早些年便听得嘉仪姜家有一位小公子,自身颇有机缘,就连扬名天下的林夫子都极为想收他为弟子,如今一见,果然惊鸿,只是不知他肚子里的墨水,是否当得起那般传言。
姜檐一踏进殿内,参与过陷害姜家的臣子有些不由心虚,有些则是暗道姜家技不如人,毫无愧疚之心,有些则是不动声色,只想着若是今日自己所站一党败了该何去何从。
人心涌动,姜檐径直走向梁王,梁王看着姜檐掏出一份信件,上面的三色龙纹是先皇的册印。
梁王接过信件,看了几眼后便将信件传给臣子一一阅过,臣子们大致浏览后皆是双目一震,后面的人还没有看完,已经有人陆续喝道:“好你个敛王,如此大逆不道!”
梁王看向姜檐,姜檐低声道:“王爷想在此时退缩,也来不及了。”
梁王心内惴惴不安,用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私自行动,还临时改了计划,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本王?”
姜檐唇角轻扯,狂妄低言:“那你便去死罢。”
梁王万万没想到姜檐会如此言语,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呆愣了半晌,才暗中拉住又要动作的姜檐,“你给我站住。”
姜檐挥开梁王,面向众朝臣,“先皇早有预料年岁不保,便写了这封密信交于家父保管,敛王为寻这迷信才设计陷害姜家,更是为了篡位毒害圣上,如今在先皇陵墓守灵的公公便可作证。”
看完信件的朝臣皆怒骂敛王,一时倒戈相向于梁王。
梁王知道姜檐拿出的那封信是假造的,信件上的字能骗过敛王与朝臣,但瞒不过曾日日与先皇学字的梁王的眼睛。
正当梁王心内夸奖姜檐干得好时,姜檐又拿出了另一封信,看到上面的暗纹,梁王当即脸色一变。
“这是梁王勾结宁国大王的证据,还请各位大人过目。”
梁王简直气炸了,这姜檐发什么疯?
眼见姜檐就要将信件递给朝臣过目,梁王向门外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梁王一把扯过姜檐手里的信件,本以为做了万全准备,没想到他声音落下,殿外却静悄悄的。
殿内寂静了须臾,朝臣反应过来后连忙想冲出殿外,一大批禁卫却瞬间闪身出来堵在殿门口,“谁都不许走!”
事发突然,众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梁王的人还是敛王的人,有梁王一党的官员认出挡门的是敛王的人,想撺掇众人冲过去,故意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有没有一点……”
话音戛然而止,鲜血溅了旁侧人一脸。
侍卫拎着鲜血淋漓的剑道:“多言者,杀。”
这可将一些人吓到了,连连退回殿里。
侍卫才将殿门从外面关上,门外便传来了厮杀声,应当是梁王的后援杀进宫了,在外面与敛王的人打了起来。
殿内,众臣子看向梁王与敛王,一时心下动摇,不知该站哪一位。
……
谢姊衣自从进了宫,就感觉一路上都能闻到血腥气。
甚至,谢姊衣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惊叫哀嚎、侍卫刀剑出刃之声。
“一会儿到了大殿,莫要害怕,只要将梁王对你所言和盘托出,敛王便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一个小公公一边带路,一边叮嘱谢姊衣。
谢姊衣看向前方飘着血雾的大殿,看来,今晚不会太平。
大殿内。
十四皇子下落不明,不知被梁王藏在了哪里,多数臣子本以为梁王能挑起大梁稳住局势,没想到梁王亦是利欲熏心意图谋反。
但梁王身后依旧站着一半官员,敛王座下站着一半,谢姊衣进来时,姜檐正淡淡地瞧着她,似乎不明白谢姊衣为何会进宫。
此时梁王还站在姜檐身侧,梁王见到谢姊衣丝毫不意外,他冷哼一声,“这小姑娘早就被敛王收买了,姜公子今日想一石二鸟,怕是不行了。”
姜檐眼眸微冷。
谢姊衣进殿后,随行的公公上前对敛王道:“王爷,谢姑娘到了。”
大殿之内两党人剑拔弩张,敛王突然笑出声,“大家何必这么紧张呢,姜公子方才给诸位大人们看了一封信,此刻本王也给诸位看一封信。”
敛王朝着谢姊衣的身上看去,谢姊衣身旁的公公瞬间意会敛王的意思,连忙催促着谢姊衣,“还不快将信件拿出来。”
谢姊衣将信拿出来,公公欲呈给敛王,敛王摆手让公公直接给朝臣看,果然朝臣一看就炸开了锅。
梁王一党人探头探脑的想看那封信上到底写着什么,这是敛王突然开口:“听闻先皇给了梁王两道圣旨,此刻本王手上也有两道圣旨。”
梁王惊诧地看向敛王,他怎么知道自己手上有先皇的圣旨?
待朝臣看完信件,敛王将自己的两道圣旨拿出来,让公公于众人面前宣读。
谢姊衣听完,颇有些佩服这个皇帝,原来皇帝不放心十四皇子,各给两个王爷秘密送一道圣旨,为得就是让梁王和敛王互相忌惮猜疑,不敢贸然对十四皇子出手。
而坊间传言给梁王的另一道圣旨确有其事,但却并不是铁定给梁王的。
这一道圣旨在先皇最信任的暗卫手里,暗卫会观察二王的动向,谁要真心保下十四皇子,没有造反的想法,暗卫就会把继位圣旨给谁,但敛王一早就猜到了先皇的用意,故意放出他要对十四皇子动手的消息,梁王果然死保十四皇子,这奇怪的举动当即让敛王确定梁王手里绝对有与他一模一样的一道圣旨。
然后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姜家的小公子每每去找谢姊衣,都被敛王布在嘉仪郡的暗线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在梁王寻到谢姊衣后,敛王也找到了谢姊衣,将计就计,化解梁王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