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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还未消退的不适，如同被啃噬着一样的隐痛和痒意，简禾的指甲更用力，似乎想通过另一种疼去疏解心口的重压。
“我......”
少许，唇动了动，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大了，有些事自己会看着办。”
妇人越过她走向厨房，打着哈欠从橱柜里取了奶瓶和奶粉，熟练的半阖着眼操作。
权贵世家不缺佣人，深更半夜为孩子冲奶粉这种事情，根本轮不到简太太亲自来做。
可她偏要亲力亲为，其实不过几步的距离，简禾站在餐桌边望过去，女人身影包裹着的温晴色调遥远又陌生。
她瞟了眼窗子外依旧漆黑一片的天，继续说：“和程家定亲，原本算是我们家高攀，虽然还只是个过场，但也总归捆到一起了。”
“小禾，往后做事前多想想，你现在影响的不只是一家。”
意味深长的叮嘱，不掺一点温情的责怪，盯着女人晃动着奶瓶的手失神，愤怒归于麻木，简禾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被握着的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妈妈......”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弟弟，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简禾声音很轻，女人疑惑偏头，半晌没有开口，直到楼上传来一阵嘹亮的啼哭声。
她立马收回视线，拿着冲泡好的奶粉往楼上走去。
再次路过简禾的身旁，像陌生人一样擦肩，却又“好心”的留下一句答案：“这么晚了，女孩子在外面本就外面不安全。”
“你弟弟才多大，说这些。”
简禾没有回身，哒哒作响的脚步声急切的消失在耳边，她缓缓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成绩单。
明明灯还亮着，世界却暗下去，简禾面无表情的握住纸张的边沿。
“呲啦——”
成绩单被撕的粉碎，又揉成一团，扔进餐椅旁边放着的垃圾桶里，简禾压眸，喃喃自语——
“真可怜......”
......
医院病房内。
余笙被江应淮盯得一阵不自在，好古怪又来势汹汹的情绪，她的去与留原本与他并无关系。
如果非要扯些联系，也不过是雇主与打工仔，又或者是过了昨夜，她欠了江应淮好大一笔人情。
可人最糊弄不了的就是自己的心，她特别清楚，犹豫的原因都不是这些。
“再说吧......”余笙揉揉鼻子，打算糊弄过去。
“你会离开，是吗。”
这时候会觉得跟小男孩聊天是很头痛的一件事，江应淮这个年纪，太直进而不掩饰，根本不懂什么叫给台阶就下。
“就是还不确定。”余笙躺回去，不理解为什么他今天这么执拗，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还在实习吗，得看毕业后能不能在这边找到合适的工作，而且，还要考虑下其他生活成本，总之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江应淮听过后垂眼，似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余笙原本绷着的神经在他回来后渐渐放松了下去，睡意也来势汹汹。
上下两个眼皮一碰，连着打了一长串哈欠，有气无力的开口：“明天我要回家住了......想洗澡......”
“行，明天我送你。”江应淮站起来，替余笙拉了被子。
很快，女孩的呼吸声变得平稳均匀，高挑的影子覆下来，他的眼瞳里倒映着窗外落下的一弯月色，清明冷冽。
“余笙。”江应淮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她正在将睡未睡时，听见声音，眼睛勉强费力开了个小缝。
“陪我到高考后吧。”
“嗯......”又合眼，她迷糊答应着，即便只是睡梦中非主观的许诺，江应淮还是弯了弯唇角，压着声音道：
“拉勾。”
她没反应，江应淮的手凑过去，拉了余笙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指，软绵绵的轻轻一勾。
才恋恋不舍得松开，临了不忘把余笙的手塞回被子里。
江应淮走出病房时也打了个哈欠，整整快两天没睡，离了余笙他整个人都显得狂躁了起来。
横冲直撞的去了秦医生的办公室。
“砰——”
听见声响，埋头在电脑前的年轻男人抬眼，看着被一脚踢开可怜摇摆着的办公室门，肉疼。
又是一脚，江应淮把门反踢上。
径直走到诊室最里面的手术床旁边，外套盖在头上，倒下去就睡
“少爷，不换药了您。”
秦医生揉揉太阳穴，推了推他的肩膀，外套下面传来夹着不耐烦的一声闷哼。
江应淮翻了个身，露出腰下缠着绷带的一截，就算是无声的示意了。
“江少，不是我说，知道您身体好，但都到这份上了就别造作了，赶紧回家睡觉去得了。”
睡他这儿，他还得提心吊胆守着这个祖宗，秦医生心里脏话像火山喷发似的往外蹦。
医生做久了，鼻子也比常人灵一点，他又问：“你不会喝酒了吧还？”
“废话真多。”
蒙在脑袋上的外套被一把薅了下去，江应淮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突然问：“秦颂，你是哪儿人。”
“河北的。”
“那你以后会回老家吗。”
“看情况吧。”
江应淮又蹙眉，怎么都是这句话，追问：“为什么要看情况，在盛京不好吗。”
“买不起房子啊，我一个月挣的才够买一平米。”秦颂细致的给他重新包扎，顺嘴吐槽。
江应淮愣了一下：“那你，什么时候会走。”
秦颂今年二十多了，为了高薪进了这家私立医院，工作有几年了，早就不想刚毕业那会，那么执念于在这座城市扎根了。
他处理完最后一步，随口回答：“等什么留恋的东西都没了，就走。”
......
又是周一，京华校门前豪车络绎。
夏晏乔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下车，书包被没好气的抗在肩上，全然不管排队刷卡进校的人有多少，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学生，光明正大插队走在最前面。
刷卡，入校，一路畅通无阻。
嚣张到无法无天。
到了教室，简禾的位置还空着，她也没什么想说话的欲望，书包甩到一边，大喇喇的坐下去，趴倒就要睡回笼觉。
“夏晏乔同学，请二十分钟后到行政楼五楼校长办公室。”
“夏晏乔同学，请二十分钟后到行政楼五楼校长办公室。”
“夏晏乔同学......”
广播喊到第三遍，班级里其他同学的目光视线都按耐不住好奇心飘向趴在桌子上的女生。
她始终没有动作。
另一头校长室内。
余笙坐在办公桌对面，右手边支着一对拐杖，正对的桌子上摆着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画质不那么亮的视频。
“李校长，京华为我提供了这份宝贵的实习机会，我很感谢，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的性质过于恶劣，我不会来打扰您。”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不然，这个视频明天大概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网站的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