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垣景当然没有被夺舍，只不过对别人和对玉亓，终究是不一样的。
玉亓虽然知道自己的灵魂被囚禁于木偶后定然还发生了很多事，而那些事垣景并没有让自己看到，更没有说给自己听，目前看来那并非不是重要的事，而是特殊原因没有告诉自己。
不过玉亓更明白现在并不是说这些时候，一切还是等回了宗门，告知师父获取更多信息之后再做商讨。
回去坐的是大师兄提供的灵舟，不大，跟垣景拿出来的那个根本没法比，但它的速度是最快的。
垣景笑了笑，把自己的大型灵舟收了起来。虽然他希望阿玉回去的路上舒服一些，但如果去往天剑宗时间短一些他也很乐意。
灵舟虽然不大，但装下他们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内部更是增加了空间拓展的术法，宽敞无比。
玉亓对灵舟明显很熟悉，宽敞的大厅内哪里有什么东西，甚至犄角旮旯，哪个抽屉里收起来的糖也给找了出来。
庄夜在安排好各自的房间后就回去打坐，听闻此人性子就是如此，比较冷清，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
现下倒是恰恰合了垣景的意。
他走向玉亓，在她身边坐下。
玉亓第一反应是把手中的糖递了过去：“要尝一块吗？”
垣景微顿，最终还是不忍拒绝满眼希冀，好似无比想让别人夸赞手中的糖的玉亓。
他捻起一块放入口中，意外发现这糖确实甜，却一点都没有发腻之感。
抬眼，看着双眼亮晶晶的阿玉，嘴角弯了弯：“甜而不腻，很好。”
“对吧对吧，师父的手艺很不错吧！”她开心得又拿了一块放到嘴里，边吃边说：“这可是师父的拿手绝活，不过因为其他人都不怎么吃甜的，所以最后也都进了我肚子。”
李约腹诽，这哪里是其他人不怎么吃甜的，看庄夜对她的态度不难看出这肯定就是专门给她放的。
不过没想到天下第一剑李轩宁竟然会给徒弟做糖吃？
想想庄夜，再想想剑尊那响亮的名声，李约还是没法设想那个场面。
原本准备回房间的凤仙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上前。
她脸上没有那活泼的笑，明显是不开心，但也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来到玉亓跟前她问：“能给我尝一块吗？”
玉亓微怔，倒是没想到这娇嗔的大小姐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
她已经做好自己占着明明不应该存在的‘正宫’的位置被她们针对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这么和谐。
她自然是把手中的糖递了过去，然后看着这位大小姐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伸手也拿了一块。
李约正是这个时候上前的，明明是名门贵公子，然而他不拘小节，更是自来熟地直接伸手。
“我也尝一块。”尝了一口连说三个好吃。
他的举动好像打破了空气中某种不自然，气氛顿时放松了下来。
蓝瑜也是笑着上前：“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我自然也不能放过。玉道友应当不介意吧？”
“嗯，不介意。”玉亓把那一包糖往桌子上一放：“东西要分享才更好吃。”
李约不明：“有这种说法？”
凤仙儿冲他翻了个白眼：“笨蛋李约，说的是气氛！”
李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你说是笨蛋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凤仙儿双手叉腰一副刁蛮状：“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眼看两人似乎要打起来一般，蓝瑜连忙做和事佬。
玉亓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由得感叹男频后宫文真不一般。她们不仅仅能够和和气气的在一起，相互成为姐妹，更是能跟男主的兄弟这么融洽。
说起来，现在已经这个时期，男主的后宫应当相当充盈。
她得仔细回想一下天剑宗有没有男主后宫。
应当没有？否则作为为了天下大义整个宗门一起献祭，成为男主飞升基石的存在，那个人应该占有很大的笔墨，应该是相当不一般的高光时刻。
不过毕竟是许久之前看过的文，跳着看的很多地方都没看过，脑海里还真没太多的记忆。
她能确认师父的二弟子，也就是他们这一脉，非常疼爱自己的师姐薛凝语并非男主的后宫之一，这还算是个好消息，否则作为‘正宫’她可真是太膈应了。
垣景发现她走神，于是出声询问：“可是累了？”
玉亓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有。”说着她脸上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大师兄不太通人情世故，我也不像师姐那么能干，如果招待不周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垣景略微叹息：“阿玉，我们之间不用这般客气。”
玉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别这么说，我们之间本就是...”利益交换这四个词因为垣景突然变差的脸色被咽了下去。并不怎么能干，但偶尔还是会看别人的脸色的玉亓连忙换了说法，“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垣道友别介意就好。”
凤仙儿和蓝瑜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凤仙儿开口：“你不是叫垣景哥哥景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玉亓一阵茫然。
凤仙儿很是认真：“虽然以前没见过玉道友，至少从垣景哥哥和祝前辈等人口中知晓一些消息，但毫无疑问你们是相爱的。怎么现在重逢了，反倒是生疏了。”
电光石火之间玉亓明白了一件事——她和垣景的成婚其实是交易这件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并不被外人知晓。
也对，当时的他们可是瞒着白家，在巡逻使面前也是做足了戏，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内情。
不过垣景这是干嘛？
他弄了个几百年的深情人设？
想想相遇之后他的态度，以及在芥子空间里对方的解释玉亓忽而起了鸡皮疙。
这家伙不会是认真的，喜欢自己，并且一直以自己丈夫自居，拒绝了男男女女的投怀送抱？
也就是说，可能不仅仅是凤仙儿和蓝瑜，甚至连其他人都没收？
这可比她成功‘抢’了男主的机缘把凤凰兰吸收种在自己身体里更为可怕！
李约为自己兄弟打抱不平：“你送垣景的泥人它可是很小心的珍藏着，每次...”
垣景沉声打断他：“李约！”
李约举手投降：“不说不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蓝瑜看了看在场的情况，拉着凤仙儿回了房间。
偌大的大厅一时间失去了热闹，只剩下二人，唯有他们的呼吸声。
“他...”
“抱...”
同时出声的二人停下，看着对方再次异口同声。
“你先说。”
沉默，片刻后玉亓扑哧地笑出声来。
垣景也放松了些许：“他们说的话阿玉不要过于介意。”
“嗯，我知道。”
玉亓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最好奇的那个问题：“你，一直守着那具身体，没有再找其他人？”
垣景的双眼略微放大，好像玉亓说的是什么过于让人不可置信的话。
随之他眼中的情绪翻涌，不过他克制地很好，最后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嘴角微抿，语气略微沉闷。
“我只有阿玉一位夫人。”
这是生气了。
玉亓略微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在想该怎么‘哄哄’。
不过没想到垣景不仅仅没有开启后宫模式，竟然还练就‘自己哄好自己’的技能。
只听垣景说：“我知晓阿玉还未记起当时的事，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知晓当年的来龙去脉，甚至，后期发生了什么，阿玉也并未知晓。”
“我们之间最开始确实是利益的交互，不论是最初为了寻求白家的庇护还是后期坦白，横在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多，自然只能看到利益。”
“但是阿玉，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从头到尾都是真实的，正如你从一开始从未对我有虚假隐瞒一般。”
“当一切事物剖开表面，细细品味当时的情与景，看清一切，就能知道当时的真实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垣景没敢看她，或者说略微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我对你的动心与欢喜是真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刻。”
玉亓：...
玉亓：？？？
玉亓：！！！
在她‘死’后发现对她不仅仅是利益交换，合作伙伴，还有真爱，并且这份真爱随着时间越来越深，不可撼动？
…
某种植物！
这是什么真情实感的‘我有个白月光’的发言！
玉亓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还躺在他的芥子空间中占了正宫的位置，他的这番发言肯定能让那些‘后宫们’心疼得恨不得对他掏心挖肺。
她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让垣景自嘲一笑：“不信，对吗？”
所有的思绪和话语都被压下，不过玉亓的意识毕竟才几十年，还做不到老练地应对这种状态。
只听垣景又问：“很不可思议，对吧？”
玉亓乖巧坐着，不发一言。
“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语气中的迷茫让玉亓心中一震，本不敢看他的她怔愣抬头，对上他略微哀伤的眼睛。
“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呢？”
“不过几年的相处，怎么能比得过在垣家的几十年？”
“明明可能是仇人之子，怎么能让我做出那样的选择？”
“明明，已经没了机会，为什么我从未放弃？”
一连串的问题把玉亓砸懵，明知道这些问题不是抛给自己而是他的自问，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
垣景最后说：“后来我才知道，对于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只因为是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