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厨房门外,厨子拉着谢闻钦不放。
“你跟我好好的去和侧王妃说清楚,我可怠慢不起。”
那厨子说着便将谢闻钦拉走。
“等等,鸡腿是我吃的,你要带走就把我一并带走吧。”
这一次,她绝对不要眼睁睁看着谢闻钦被拉去那严厉至极的侧妃那接受家法处置。
谢闻钦眼底尽是惊讶,脸上写满了懊恼两个字。
说着那厨子便将二人带到了侧妃院内。
院内,谢闻钦和谢予安跪在石板上。
那厨子对着门口道:“侧王妃,谢公子今日又将厨房的食物给偷了出去。”
房内人听罢,从屋内走出。
“谢闻钦,我说了多少遍,家规要牢记,你怎么每次都要犯一遍?”
那声音冷冷的从头顶传出,谢予安知道,那侧妃自从正妃去世后便接管了后宅之事,行事严格规范,容不得半点沙子。
“去把鞭子拿来,家法伺候!”
“是,侧王妃。”
那丫鬟将长长的马鞭取来,就要将长鞭落在谢闻钦身上。
谢予安急忙开口道:“等等,是我的错,鸡腿是我吃的。”
其实,侧王妃严厉是出了名的,但是不曾有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心软的人。
“侧王妃要打便打我吧。”
“不,要打就打我吧。”
看着相互承担责任的两人,侧王妃抬手命丫鬟退下。
“你们二人倒是安危与共,情谊深厚。”
她往前走至谢予安跟前道:“郡主,虽然你先前流落在民间多年,不懂府中诸多规矩,但是这一次该罚还是得罚。”
谢闻钦挡在谢予安跟前,他认为这几鞭子,会将谢予安瘦弱的身子打出毛病的。
“你这是做什么?闻钦,我可没说要罚什么,你紧张做什么。”
谢予安抬手将挡在身前的谢闻钦拉住。
暗示他没事的。
“今日,郡主并未用过餐,且不懂府内规矩才有此行径。谢闻钦念及郡主的身体,才有今日之举。个中缘由可以理解,就不用领受家法了,不过郡主和谢闻钦都需要将家规抄写五遍,以示警告,你们起来吧。”
“是,侧王妃。”
谢予安放心的回道。
谢闻钦将谢予安扶起,朝侧王妃行了个礼,便带着谢予安下去了。
“你怎么那么傻,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两个人岂不是吃了大亏。”
谢闻钦嗤鼻道。
“傻的是你,自己一个人承受一切,当一个孤胆英雄吗?”
谢予安明白,小小的谢闻钦其实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总是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无论轻重,都会冲在她的最前面。
“嘿嘿,那我岂不是英雄救美。”
谢闻钦没脸没皮的说出这话,被谢予安一个白眼给噎了回去。
“走吧,我带你去书房,我们得尽快完成罚抄。”
谢闻钦此刻神秘兮兮的凑在谢予安耳边轻声说道:“悄悄告诉你,你别看侧王妃没有给我们设置时限,她不说,就是要在明日之前给到她。”
谢予安被谢闻钦哈出的气吹得耳朵痒痒的,害她一把捂住耳朵,揉了揉。
“你捂住耳朵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逃避是没有用的。”
谢闻钦好像误会了什么,惹得谢予安一阵大笑起来。
“好了,正义之士,快走吧。”
书房内,两个孩童将一本厚厚的家规打开。
“你会写字吗?”谢闻钦看着谢予安挠了挠头。
“不会……”
谢予安是成年意识,读书写字她学了整整六年,怎能不会。
但现在的她,从未读过书识过字,保险起见,也只好撒个慌。
“这该如何是好,倘若我帮你抄完,字迹却一模一样,难免被侧王妃发现。”
谢闻钦暗自苦恼,谢予安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又给他带来了麻烦。
她不忍,于是便自信满满地对着家规照猫画虎的临摹了一个字。
歪歪扭扭,也能勉强看出是个什么字。
“这样就可以了,你放心吧,我能抄完。”
谢予安拍拍胸脯道。
谢闻钦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道:“不愧是你。”
月色入暮,风雪呼啸。
谢闻钦已经抄了第三遍家规了,他将冰冷麻木的手搓了搓,转而看向谢予安这边。
“你抄了几遍了?可否感到寒冷?”
谢予安将纸拿起展示给他看,笑嘻嘻的说,“第三遍已经抄了一半了,字写多了倒不觉得手冷。”
说罢,屋外就有丫鬟敲门道:“公子,郡主。雪天寒冷,侧王妃命我将炭火放进屋内给你们暖暖身子。”
谢闻钦朝谢予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悄声说出他的鬼主意。
“我们不要发出声音,睡趴在桌上不要动……”
谢予安自是懂他想要做什么,朝他摇了摇头,这个傻瓜又要去逗下人了。
“公子?郡主?”
见屋内安静寂寥,毫无动静,那丫鬟立马打算将门推开。
谢闻钦见门就快要被推开了,迅速地拉住谢予安将头趴在桌上不动。
此时,那丫鬟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
只见房内四周纸张散落一地,两个孩童头朝桌面一动不动,她哪里碰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将那炭火盆往地上一放,立马冲上去确认他们有无事发生。
“公子?郡主?你们怎么了?醒醒。”
她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里。
见两人叫不醒,也推不动,吓得就要出门去喊人来。
奈何刚刚跑出没多久就被谢闻钦拉住衣角。
她将头往后看,只见那满脸墨水的谢闻钦瞪着一双眼睛,对着她做着鬼脸。
“啊……!”
一声惨叫从房内传出。
谢予安看不下去,上前打断施法。
“闹够了吧,别玩了。”
谢闻钦笑嘻嘻的看着谢予安,不好意思道:“抄五遍那么厚的家规,太无趣了些嘛。”
那丫鬟看见谢予安和谢闻钦正常对话着,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公子,莫要再拿奴婢戏耍了,被侧王妃瞧见,又该罚你了。”
谢予安看着嬉皮笑脸的谢闻钦,不觉感叹,这样的时光又有几天了呢?
入府十天后,她和谢闻钦就被谢清则以培养之名,在一处山庄苦苦训练了一年半。
那一年半,就如同恶梦般漫长又煎熬。
“小丫头?小丫头!”
谢闻钦在谢予安眼前用手晃了晃。
“发什么呆呢?快些抄完吧,咱们还没用晚膳呢。”
谢予安回神,气道:“我可比你大,莫要再喊我小丫头了!”
“真的吗?那你说说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新癸年元月帝日。”(新癸年为背景设定年份,元月即一月,帝日即15号。)
那是后来生母告诉她的,她出生于一个像此刻一样的冬天。
“啊,那确实比我大几日。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
什么叫他不在意!小小的谢闻钦也太耍赖了。
“罢了,继续抄吧。”
戌时,天已泼墨般的漆黑。
屋外的雪也停了,生出一股股冷意。
“终于抄完了!”
谢闻钦说着便伸了个懒腰,凑到谢予安跟前。
“你的字临摹的倒也像模像样,就是笔画看起来像是各有各的风格。”
谢予安将最后一笔写完,放下笔后嘴角勾起笑意。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公子,郡主,是抄写完了吗?那便交予我呈给侧王妃吧。”
那送炭火的丫鬟在一旁将谢闻钦与谢予安的抄文收下,退了下去。
“咱们可以去吃饭了。”
谢闻钦高兴的跳下桌,拉着谢予安就往外走。
“我们去哪?”
谢予安看他走的方向,好像是谢清则院中。
“去找义父啊,义父可疼我了,见我没有回来用膳问安,定会等着我的。”
他?谢清则会等人?
谢予安颇为震惊,从前并未见过他等过谁,怕是这傻小子自视甚高了。
“你怎么知道郡王在等我们?”
“我就是知道啊,哎呀,你信我。”
两人说着便已到南逸郡王屋门前。
“义父……”
谢闻钦刚踏进谢清则房内,就看见侧王妃也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他们罚抄的纸张。
“义父,侧王妃。”
“父亲,侧王妃。”
见此,他们二人纷纷行礼道。
谢清则用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悠悠道: “快上桌用膳吧。”
“今日这小子坏了府内规矩,便罚了他们抄写家规。”
侧王妃看着谢闻钦,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罚抄倒也瞧出了些问题。”
谢予安听到这句话,紧张的捏紧了裙角,生怕自己打破了什么并未发生的事情而改变原有的发展。
谢清则嚼了口菜,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什么问题?”
“郡主的字……有些许歪歪扭扭,不成形的样子,许是漂泊在外已久,未曾好好学过。”
谢予安立马点头道:“是,未曾学过,只是照猫画虎而已。”
侧王妃听罢,对着谢清则笑道:“看来郡主十分有天赋,这未学过写字,却也能描摹得五六成像,是该好好培养了。”
谢清则听了这番言论,也点头示意。
“再过三五日,我便送他们去鹤庄学习培养一番。”
谢予安突然闪起从前的回忆,那时候的她因为一个奴仆说她福泽深厚,鸿运通天,便要求赐一个福字挂在家中求运。
但是自己并不会写字,从此便被谢清则注意到需要将她培养成才情横溢的大家闺秀,以此名动临城。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皇家注意到她,进一步布下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