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程蕊沁第一次见到白杰恺的时候，他刚过十八岁。当时候的白杰恺不叫白杰恺，他是被收养的小孩，没有姓氏，只有一个小名叫做阿恺。

那年她也刚刚十八岁。

她的书画一直不太佳，尤其书法实在有些差，母亲让她练了许多遍，她都没有什么显著的进步。父亲见过她练了这许多遍的字，训斥了她，母亲维护她，与父亲大吵一架。而她也在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程蕊沁吹着萧瑟的冷风，心里后悔极了，她就不该冲动之下离家出走。现在她回去是个丢脸事儿，继续走的话身上也没带什么钱。

走了一会儿后，程蕊沁看到有一家亮着灯的小吃铺子，她身上又实在冷，心里一横就走过去了。

那是个馄饨铺子，但她此时此刻格外想吃面，她喊来小二问：“你们这有没有面？”

“有的有的。”

她有些惊喜：“那要一碗清汤面，加一个松花蛋。”

“好嘞！您等着。”

店铺里热气腾腾，很热闹。程蕊沁很快吃上了清汤面。喝着带葱花的面汤，她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

当她吃完的时候，店里没剩几个人了，天空也有些黑了，她开始有些心虚了。

程蕊沁坐在木凳子上，感觉如坐针毡，想再磨蹭一会。但她独自出来，除非神仙下凡，否则是怎么也变不出钱来的。

“客官。”

程蕊沁视线被一片阴影笼罩，她心里有点敲小鼓。

“店里要打烊了。”

程蕊沁没敢抬头看那人，嗓子里哼哼了一声回应了一下，眼神往外飘。但伴随着她一扭头，耳朵上的沉坠感提醒了她。她灵光一闪，猛地抬头。

然后看到了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一张脸。

少年穿着灰扑扑的布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些灰。但眼睛很亮，低垂着目光等着她的回应。他的皮肤很白，在灯烛的照耀下像是透明的壳。少年见她迟迟不应，抬起眼皮看向程蕊沁，眸里像是雪山上流动的湖水。

程蕊沁的脸上浮上了红晕：“我…我是想说…我先用这双耳环压在这，明日再来还账，行不行？”

少年皱眉：“我去问一下。”

然后他跑过去问了问掌事的，掌事的看了看穿着小洋裙的程蕊沁，点点头。然后他再跑回来，看着她说：“可以。”

程蕊沁心脏怦怦跳，看着少年精致的脸，手上晃了好几下才把耳环摘下来。

少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程蕊沁把耳环放上去的时候，还扫过了他柔软的手心。

直到自己回了家后，她仍然在想那个少年。即使被父亲和母亲一起责骂，她仍是没有冒出什么火气来。

当天的梦里，她梦见自己和少年结了婚，一身红装，十指相扣。梦见少年鲜红的唇凑过来，然后就惊醒了。

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她睁开眼，心里的悸动还留在那场梦里。

她坐着家里的车到了学塾，路上看到了那个铺子，铺子和街道上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都在很热闹的卖早点。程蕊沁在闪过去的那几刻看过去，没有在外面的桌椅边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程蕊沁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逃过父亲母亲的把控，去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