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的自信
由于下午被某人隔着电话当场点破了我准备回家销毁证据并企图装作无事发生的打算,所以在用过晚餐之后,我连忙抱着儿子光速跑回家,想要赶在丈夫明早回来之前先一步毁灭证据。
只要这件新衬衫不存在,那它就没有被买回来过!
有理有据,我被自己的严谨逻辑给说服了。
“我觉得妈妈你不用这么慌,爸爸明显是不会介意你把他的新衣服又弄坏的嘛。”秋桐单手搂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嘴打了声长长的哈欠,大概是因为今天跟着爷爷学习了一整天没休息,所以现在还没到平常的入睡时间就已经发困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看不清前边的东西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努力地抵抗着睡意没有磕到我肩膀上。
“睡吧,你今天也很累了。”我抬手抚上儿子的后背,轻轻拍打着,温柔地哄着他,“妈妈会把你安全送到家的。”
秋桐好似小小声地嘟哝了什么,双手抱着我抱得更紧了,但我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他又放心地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确定儿子已经进入梦乡睡熟了之后,我拉开他背后背着的小背包的拉链,从里头缓缓地抽出了一把刀身缠满咒符的短刀,一边解开上边的封条一边感慨。
“真不愧是悟亲手训练出来的警惕性,相隔这么远都发现了么?”
明明现在才晚上九点多钟,市区正该是热闹的时候,可此时的大街上却空无一人,这片区域也像是停电了似的,周围一片漆黑,连投落人间的月光都被吞噬了,寂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
泛黄的符纸被一层一层揭开,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时隔数年终于重见天日的特级咒具似乎为了能够再度杀敌而兴奋不已,银白的刀刃微微颤动着,倒映出了我平静的目光。
“不出来么?”
我随意地握着刀柄,懒懒散散地站在那不动,既没有摆出防御的架势,也没有使用术式的打算,身上更是不见丝毫杀意。
藏在阴影里的家伙好像相当警惕的样子,即便被我如此挑衅了也没有冲动地跳出来要跟我决一死战,而是继续躲在角落耐心等待着任务目标露出破绽的瞬间。
典型的杀手作风,没有极高的成功率绝不出手。
“看样子你们是算好了悟不在的时候才选择伏击的吧?”我慢悠悠地说道,依旧不慌不乱的,“为了我和秋桐?”
“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你们完全没必要展开结界把我们困在这里,人来人往的街上才更好动手不是吗?”我微微笑着,目光不经意间从某处划过,“所以你们其实是想试探出我的能力对吧?”
“……看来你们是知道那件事情的。”我啧了一声,突然感觉有些不爽,“针对悟吗?还是打算利用我去对付他?”
果然是悟以前在表白的时候场面太大了,也不遮掩遮掩,只要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他说过什么,当时那个【束缚】,可不仅仅是针对我的,它也同样反过来束缚住了他,那是双向的诅咒。
“真是的……就算我跟他讲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吧,因为是最强的,所以哪怕亲手制造出弱点也无所谓吗?”真是讨厌的狂妄。
虽然我喜欢的就是他的狂妄。
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想再管那个说不听的家伙,我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这边的麻烦上,尽管处理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稳住心神,然后,下一秒我就消失在了原地。
躲在暗处的刺客心里一惊,随即果断地撤出隐藏的角落,同时放出了咒力包裹住全身,打算先躲开对方的攻击。
可惜,效果并不是很好。
只见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银光,冰凉的触感贴在脖子上,就像切开一块绵软的豆腐,锋利的刀刃瞬间切断了他的喉管。
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他瞪大了眼睛,宛如放慢的镜头一般,身体缓慢地摔倒在了地上,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只听见了此次的任务目标在他耳边响起的冷漠声音。
“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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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真不愧是五条悟的女人呢,好厉害。”某栋高楼的天台上,身体布满缝合痕的蓝色中长发男子盘腿坐在栏杆上,看着远方进行的一场场单方面杀戮,惊讶地鼓起了掌,“你确定她真的是五条悟制造的弱点吗?根本就不弱嘛,这还不如针对她儿子呢。”
站在他身边,穿着袈裟的黑发男人笑了笑,轻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有五条悟的妻子才能派上用场,毕竟当年五条悟对自己施展的诅咒里就包括了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她,也就是说,只有五条柒才拥有杀死五条悟的能力,就算杀不死,起码还能重创他。”
“因此,五条柒是我们必须得到手的秘密武器。”
“那我们可以拿五条秋桐威胁她吧?”真人兴致勃勃地提议,“作为母亲,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抛下儿子不管,人类的母爱不就是这么伟大的存在吗?为了孩子都能够做到对丈夫下手。”
“想法不错,不过我并不推荐。”黑发男人悠然悠哉地说着,“先不论五条家在五条秋桐身边安插的护卫有多难缠,单是五条柒一个人就很难控制,术式对她无效,你也不能保证她会乖乖配合我们,要是她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但是看她这个身手,我们当中也没人能够压制住她吧?”真人双手托腮,瞧着他们雇佣的那些用来试探对方的杀手一个个被反过来干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感觉有点无聊,“五条悟有六眼,可漏瑚和花御都是靠咒力和术式攻击的,对上这种纯靠体术的人只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白白浪费战力,我的能力估计对她也不起效果。”
除非靠反转术式不停地治疗自己耗死对方,但五条柒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弱点吗?她肯定有对策的。
简直就是咒灵的天敌啊。
“唔,我们对现在的五条柒是没有办法控制。”
“现在的?”真人抬起头来,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言下之意。
“对,现在的。”黑发男人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反正我们需要的也只是[五条柒]这个人而已。”
“那么无论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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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是有够烦人的。”单手抱着儿子往上托了托,我捏着刀柄甩掉了刃上的血迹,弯腰捡起了原先掉落的符纸,重新一圈一圈地缠回刀身,又放进秋桐的小背包里拉上拉链,赶紧离开了现场。
在施术人死掉之后,原来布置的结界开始崩塌,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外面的现实世界,人潮涌动,灯火辉煌,一切又回到了我先前看见的热闹景色。
而被我随便丢在地上的来不及处理的尸体们,同时也暴露在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视线之中。
尖叫声骤然响起,人群出现慌乱开始拥挤,我便趁机带着熟睡的儿子,顺着人流的方向靠边走,没有引起注意地悄悄离开了那里。
走的时候我还不忘给伊地知打个电话,通知他来收拾残局,然后在他捂着嘴突然崩溃的哽咽声中淡定地挂断了电话。
“……妈妈?”似乎是被外边的吵闹声给惊醒了,秋桐紧了紧搂住我的胳膊,轻轻蹭着肩窝,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我温柔地安慰儿子,让他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哦。”
“嗯……回家……刷牙。”秋桐挪了挪软绵绵的小屁股,半梦半醒之间还记得自己没洗漱,小声嘟哝着,“我要刷牙……”
“好好好,回家刷牙睡觉觉。”
我一边哄着儿子又一边拨打丈夫的电话,将手机贴近耳边,等接通了对面连忙压低声音:“悟,我和秋桐刚刚遇到袭击了。”
“恩?”显然五条悟也没想到接起电话后老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们遇袭了,不过他也只是“哦”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那又怎么啦?你又没受伤,叫伊地知过去收拾残局不就行了吗?”
“我叫了,打给你是因为有人可能会利用我对付你。”说到这个我又开始有点生气了,“你说你,当年那点破事弄得人尽皆知,你是没什么关系,可每次都有一大堆人来找我麻烦,你想过我管这个家管甜品店,还要负责照顾秋桐和你,不会感到累的是吗?”
“???”
五条悟在那边听着电话却突然挨骂,顿时就懵了。
然而我才不管他有没有懵圈呢,因为自己无辜被牵连,儿子也有可能会遭遇危险,导致我现在心情非常糟糕,要是他本人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很有可能就会控制不住地想抬腿踹他两脚。
幸好五条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十分机智地保持了沉默任老婆骂个够,反正等人骂爽了,警报解除他回家就没啥事了。
当然,他也并没有忘记给手机开静音,这样就听不到骂声了。
我骂骂咧咧差不多有五分钟,终于骂舒服了才重新冷静下来给对方分析。
“今天派过来的这批杀手应该只是来试探我实力的,我怀疑背后有某个组织在策划,虽然不知道具体目的,但应该会有针对你的部分,否则也不会过来找我了,让秋桐最近都住在本家吧,有人看着我也不用那么担忧,可以放心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算准了时间重新开音量的五条悟在听完我的打算之后,倒也没有反对意见,点头同意了:“可以呀,秋桐交给我,如果真有人来找你的话,你就随机应变,配合他们也无妨,我不会有事的。”
言下之意——哪怕我真的对他动手了也无所谓。
我忽然就笑了。
“这样么?那你可得小心点,悟,不要真的被我杀掉了。”
“我不是说过的吗?”五条悟也忍不住笑了,那双饱含笑意的苍蓝色眼瞳中,依旧充满着无人能敌的自信,“我可是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