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还能忍你们赶紧跑
对于绝大多数的女性而言,怀孕其实是一件非常辛苦也非常难受的事情。
水肿,抽筋,胃部烧灼,恶心反胃,耻骨疼痛……无论是哪一种放在日常都足以逼得人崩溃,可是孕妇却要承受着这些难熬的痛苦足足数个月,最后还要经历分.娩,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将孩子生下来。
所以人们总说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人。
我原先还不太能理解,但当我自己也成为一名母亲后,我才明白当初将我生下来的那个女人内心究竟有多么强大。
凌晨三点的时候,腿部突然抽筋,我被疼醒了。
丈夫侧躺在身旁,搂着我的腰睡得很香很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妻子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猛地惊醒,呼吸声依旧很平稳,继续沉浸于他那甜美的梦境中。
我揉着额头,露出疲惫的表情,小腿还在抽搐着,痛得伸不直腿,又因为肚子挺得很大,我甚至没有办法自己弯下腰来按摩抽筋的部位,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股剧痛直到它过去。
现在明明是夏天的七八月份,天气很热,可是屋里却开着暖气,温热的被窝里还塞了两个暖水宝在脚边和手边,悟还紧紧地贴着我睡觉,即便如此,我的手脚依然冰冷得像是无法融化的冰块,从身体内部冒出的寒气冻得我忍不住发抖。
食欲不振,肚子再饿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悟将食物处理得很好完全没有腥味,我也依然恶心得吃不进去,反而全部呕了出来,但每次吐出的都是酸水,哪怕跑去医院检查,最后也只是挂葡萄糖来补充养分,导致短短数月我就瘦了差不多有十多斤,仿佛一颗白芝麻球插上四根牙签。
所以我现在是又冷又饿还很痛,这真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叹了口气,我将丈夫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搬开,等小腿的抽搐不再像之前那么疼痛时掀开被子撑着床面起身,然后小心翼翼地下床,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我慢慢地向浴室走去,想洗把脸好让自己舒服点。
但是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因为小腿抽筋太久导致我现在体力被消耗了许多,膝盖忽然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好在有双手从背后及时伸出将我扶稳了。
我扭过头一看,是原本躺在床上睡得很熟的爱人。
“你起来怎么不叫我?”他重新将我送回床上,然后又蹲在我面前,抬手握住了右边的小腿,力度适中地按摩着我先前抽搐疼痛的地方,“是想去浴室吗?”
我温柔地抚摸肚皮,静静感受着孩子的胎动,听见对方的问话也只是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五条悟也没有说什么,起身代替我去了趟浴室,片刻后端了盆热水出来,放到床头柜上拿毛巾浸湿,拧干水后从额头开始往下擦拭,一点一点,态度很认真。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对方的服务,等他擦完了整张脸伸出双手也让他擦干净,最后他干脆去浴室重新打了盆新的热水放在床旁边,把椅子拉过来坐着跟我面对面地一起泡脚。
“你怎么醒了?”我抬脚调皮地踩了踩水,溅出水花洒到对方的小腿上,还踩住了他的脚背,“亏我还不想吵醒你呢。”
他一点都不肯吃亏地抽回自己的脚,接着又反过来踩上我的脚背,牢牢地按住不让我乱动:“你翻身动作那么大,再说我一直都搂着你睡觉,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你消失?”
“还有啊,”对于我宁愿自己忍痛也不愿叫醒他的行为,五条悟感到非常的不满,“为什么不喊我起来?明明很疼吧?”
我眨了眨眼:“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去九州吗?”
“去九州也不耽误我给你揉腿啊。”没有被我给出的这个理由说服,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严肃地纠正我这种特别不可取的行为,“工作哪里有你重要嘛,更何况你现在情况这么差劲,你让我怎么放心?就算有硝子帮忙照顾也一样。”
“我觉得你太大惊小怪了,我不会有事的啦。”和小心谨慎的对方不同,我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柒。”丈夫忽然压低了声音喊着我名字,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我不想再看见你倒在地上了。”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再来第三次的话,我会忍不住的。”
究竟是在忍耐着什么,这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于是我沉默了。
对方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找来浴巾弯腰帮我把脚擦干净后让我重新躺回被窝,自己则端起逐渐变凉的温水拿去浴室倒掉,回到床上时又拉扯着被子将我盖得严严实实。
最后他在我眉心轻柔地印下了一个吻。
“晚安。”
*****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了,灿烂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地板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羊毛毯,让人看了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舒畅起来,起码我是感觉愉快多了。
护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撑着床面坐起身,我看见床头柜上放有一件被叠整齐的宽松长裙,知道是丈夫特意准备的,换好衣服后我慢吞吞地挪去浴室洗漱干净,又扶着扶手慢慢悠悠地走下楼梯。
这个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在了,秋桐去了幼稚园,悟去了九州出差,不过我记得昨晚惠惠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会跟悠仁他们一起上门来照顾我,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先来敲响我们家大门的人不是我那可爱的养子,而是一个我从来没有预料到他会来做客,但仔细思考却又不会觉得有多意外的家伙。
“我记得你是跟在高层那群老东西身边的人吧?”我神色淡淡地注视面前这个穿着西装的黑发青年,“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拜访我们家了?是来找悟的吗?”
即便听到了我对高层那些大人物的不敬之语,青年也当作没有听见一样,向我鞠了一躬,微笑着说:“很抱歉今日贸然来访,在下是加茂盛,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五条先生。”
“而是有些话,大人需要我来传达给您。”
呵,真是耍得好大威风,甚至还挑我行动不便、悟又不在家的时候过来,估计是忍耐很久了吧?
原先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殆尽,我忍着突然想要朝对方发火的欲望,尽量用平和一点的态度面对对方,侧身给他让出了一条进屋的道路。
“进来再说吧。”
“是,打扰您了。”
青年礼貌地在玄关处脱了鞋子换上室内拖鞋,一路跟着我走入客厅,哪怕是来到人类最强的家里,他也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样子到处东张西望的,反而很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从厨房里端出了一杯泡好的绿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似乎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那杯绿茶,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语气里夹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别怕,我是不会在家里放毒药这种东西的,况且我还怀着孩子,所以用不着担心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加茂盛也只是笑了笑,一点都没有被人拆穿心思后的尴尬。
“毕竟五条夫人您现在是位孕妇嘛,我总要小心一些才行。”
一语双关。
所以我最讨厌这种喜欢装模作样的恶心家伙。
彻底丧失与对方周旋的念头,我直接坐在他对面,干脆问起他的来意:“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要知道我已经不是咒术师了,咒术界的事情与我无关。”
“您确实退出了咒术界,按理来说我们也不该再来打扰您的平静生活。”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可五条先生却是您的丈夫,并且他还是人类最强。”
“所以?”我开始不耐烦,心情也越来越烦躁,“你们是因为悟曾经失控过威胁说要杀光高层的事情,判定我会成为引.爆他的导火.索,才想着来解决我吗?”
“虽然我们很不想承认,但您确实是导致五条先生失控的原因。”男人轻声说道,“如果他也像两面宿傩一样变成诅咒,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而咒术界,不,应该说是整个日本,目前没有办法承受住他失控后所带来的毁灭性灾难。”
“就好比上次他为了带回年轻时候的您而与那个幕后黑手的交战,所有建筑物都成为废墟,方圆百里被夷为平地。”
“所以你在为敌人说话?可笑。”我嗤了一声,“倘若不是悟杀了他,你以为现在的日本能好得到哪里去?”
“而且先不说悟以后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两面宿傩,第一个两面宿傩可还好好的呢,你们现在就急着处理未来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的隐患,等二十根手指聚齐,你们谁来解决他?”
“……因此我们需要一个保证。”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了下去,“一个五条悟绝不会失控的保证。”
我微微眯起了双眼,没有答话。
这些年来,悟与高层的关系越来越紧张,通过那次事件达到了顶峰,担心他失控只是个幌子,更深的原因恐怕是害怕他真的推翻目前的平衡,建立一套新秩序结束他们的统治。
嘶,果然不该跟这人说话的,肚子又开始痛了。
抬手温柔地抚摸肚皮,感觉里边的女儿好像踢了自己一脚,仿佛是在代替我发泄这股不满似的,让我有些无奈,只能在心底安慰着宝宝,让她冷静一些。
然后我抬起了头,表情平静地对他说:“抱歉,我无法给予你们保证,因为不管悟打算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他那一边,想要利用我牵制住他是不可能的,劝你们放弃这个念头。”
“言尽于此,请回吧。”